《行走的加州阳光》千羽习

26、心照不宣

　　章涛目光似火，直盯着颜帅，看得颜帅避无可避。

　　“主管，您别开玩笑了。”颜帅故意用这样的称谓提醒章涛注意自己的身份，希望管用。

　　听出颜帅语气里的生分，章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眼神，重新盯着颜帅，比刚才显得冷静收敛一些。

　　“我是认真的，希望没有吓到你，更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章涛态度蛮诚恳地说。

　　颜帅听到章涛的那两个“希望”，心想：事实上我已经被吓到了，而且我也完全不需要考虑啊，因为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

　　“对不起，主管，我是你的下属......”

　　“你是担心办公室恋情吗？如果是这样，大可以放心，因为我们好几个部门马上要拆分重组，重组后我和你就不是一个部门的了，这样就不存在违规的问题。”章涛打断颜帅的话试图主动打消对方的顾虑。

　　本来颜帅是想迂回一点拒绝章涛的，毕竟是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章涛也为了自己都应该十分注意措辞，尽量留点余地留点面子，然而章涛的话一直步步紧逼，颜帅想委婉一点恐怕都很难。

　　颜帅的脸瞬间滚烫通红，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着急。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难题，颜帅有点不知所措，其实中心思想就是拒绝章涛，简单粗暴一句话概括就是“我不喜欢你。”，难点在于如何将这句话翻译成准确得体又委婉的版本，颜帅头脑风暴地思考着。

　　想着想着颜帅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当年路铭那句拒绝别人的话，听起来很直接但那杀伤力可不一般，就连自己都一并被波及到。

　　“抱歉，主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颜帅灵感闪现蹦出这么一句，说完这话颜帅自己都满意了，心想这理由编得简直太赞了，毕竟先来后到的事情大家都比较容易服气和接受。

　　颜帅自顾自地觉得这个万能的理由可能没那么伤人，输给时间或许比较容易让章涛平衡和释怀。

　　“有喜欢的人了？”章涛似乎还有点不相信。
　　“是的。”

　　“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是我的......发小。”颜帅接着编。

　　“哦。”章涛眼神复杂地看着颜帅，并没有再进一步追问了。

　　貌似解决掉难题的颜帅，默默舒了一口气，闭嘴吃米粉，而章涛则一个人喝着闷酒。

　　气氛有点煎熬，要是黎里在就好了，颜帅不禁这样想，幸好有米粉陪着颜帅一起熬过这段尴尬的时间。

　　***

　　“我回来啦！”黎里一进门目光就四处搜寻颜帅。
　　“哦。”披着毛毯捧着电脑的颜帅回道。

　　“忙什么呢？”
　　“回工作邮件。”

　　“你啊，真是随时工作缠身的状态。”
　　“谁说不是呢。”

　　“话说你这是啥造型啊？”
　　“不重要，暖和就好。”

　　“好吧，听说......”黎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个重大话题要跟颜帅聊，但又怕打扰颜帅工作。
　　“听说什么？”

　　“听说今天有人陪你一起吃米粉？”
　　“谁说的？”

　　“店里小妹说的。”
　　“你们店的妹子可真够八卦的，随你。”

　　“什么叫随我啊，又不是我的娃。”
　　“正所谓老板的风格决定了公司的风格。”

　　“晕，就现在那些小妹哪个不八卦，合着还是我的错了。”
　　“总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店从上到下肯定是互八成风的。”

　　“哎，我还说不清了我，你直接给我们店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奇怪吗？这‘五道口最八卦店’奖颁给你们绝对是实至名归，总之你们称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

　　“拉倒吧，你就别打岔了，说，是不是那个章涛又跑到我们店假装和你偶遇去了？”
　　“是不是假装的我不知道，但的确偶遇了。”

　　“他对你有想法。”
　　“他今天对我表白了。”

　　“看吧，我就说嘛，那你怎么说的？”
　　“婉拒。”

　　“什么理由？”
　　“我就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啊？”
　　“假的啊，现编的，你也信。”

　　“不错，这理由是那么地无懈可击，实力挡箭牌，他后来没再纠缠你了吧？”
　　“那倒没有，至少暂时没有，以后估计也不会了吧。”

　　“希望如此，话说你现在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啊。”

　　“路铭呢？”
　　“你又来了，都说了他是我偶像，不在讨论范围内。”

　　“那叶宁呢？”黎里歪着个脑袋问道。
　　“......”颜帅一时有点蒙圈，竟不知如何界定对叶宁的感觉。

　　“有戏？”
　　“什么啊？”

　　“你这反应，难得你不否认不反驳，莫非你潜意识里觉得叶宁有戏？”
　　“叶宁？我到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哪来的戏。”颜帅缓过神来说道。

　　“有悬念才刺激，有悬念才值得期待啊。”
　　“晕，只怕是太刺激我心脏受不了。”

　　“你要不要试着主动联系一下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宁，看看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不要，叶宁这么神秘，万一见光死，有些东西可能就不该戳破。”

　　“有人选就试试呗，总比你一直这样单着好，省得老让那些不着调的人惦记。”
　　“不要，我觉得单着挺好的，反正有你陪我。”

　　“诶，这算好事吗？”
　　“当然算好事啊，反正谈恋爱肯定是讲缘分的，而人家说缘分是求不来要靠等的。”

　　“等？等到猴年马月的。”
　　“反正啊，急不得，还不如先好好享受单身的乐趣。”

　　“你倒是挺豁达。”
　　“难道你想恋爱了？”

　　“没有，你不先嫁出去我怎么放心恋爱哪。”
　　“这话说得，我又不是要你看管的三岁小孩，你要是看上谁就放心恋爱去，我支持你。”

　　“晕，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你在一起待久了，是会被你同化的，一样没恋爱谈。”
　　“这么说，你单身还是我的错咯？”

　　“你呀，有一定的责任，毕竟谈恋爱这种事情会传染的嘛。”
　　“晕，你还真的以为有所谓的‘情流感’啊。”

　　“没准就是有啊。”
　　“说这样，那你先谈个恋爱来传染我好了。”

　　“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你先嫁出去，等你传染我。”
　　“等我啊？那你且得等着咯。”

　　“所以说让你赶紧加油嘛。”
　　“没油加，原地待命。”

　　“那么消极被动真的好吗？”
　　“说一千道一万，你咋还不明白呢，这事急不得，唯有等等等......”

　　“打住，别念经了，知道了，等！”
　　“知道就好，反倒是应该我拜托你别老催我恋爱，别给我念经才是。”

　　“好吧。”

　　***

　　回国后的第一个周末，颜帅几乎是睡过去的，对颜帅这个女程序猿来说没有什么比周末能够大睡特睡一场更爽的事情。

　　正是因为周末大补一觉，狂睡两天，颜帅总算恢复元气，周一精神抖擞地来到公司上班。

　　颜帅最爱公司一楼大堂内种的翠竹，很有生命力的样子，仿佛这些室内的竹子能够一扫北方秋冬的萧索，颜帅每次看见这些竹子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颜帅手里捧着一根香蕉当早餐，似乎是在美国出差的那段时间跟老美“学”的，刚走到电梯厅就看到前方西装革履的一行人正要步入电梯，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领头的是G公司北京分公司的大boss何总，而中间是一个身着藏蓝色西服的男士，这位男士被一行人簇拥着，是真正的焦点，大家对他都毕恭毕敬，连何总都不例外。

　　看来那位“焦点”来头不小，待电梯停稳后，只听见何总对那个大人物说：“路总，您请。”

　　路总？！颜帅心里正纳闷，结果那位“焦点”转过头来的时候，颜帅彻底惊呆了。

　　真的是路铭！！！
　　路铭的出现总那么令人意外。

　　而且感觉短短几天不见，路铭又帅出了一个维度，工作时的路铭看起来非常干练，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干脆利落，那身西服线条硬朗简洁，越发烘托出路铭的高冷成熟，这样的路铭太迷人同时也很陌生，与生活中的路铭判若两人，颜帅还是头一次见到路铭这么大佬的一面，彻底刷新了路铭在颜帅心目中的形象。

　　颜帅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让颜帅确定自己并不是幻觉而是事实，路铭居然出现在自己公司的大楼，而且还是大boss亲自接待的贵宾级人物，看来果真像罗琳所说的路铭的这股旋风很快就会刮到国内。

　　路铭迈进电梯，自始至终也没有注意到颜帅的存在。
　　颜帅手捧着香蕉直到那扇电梯门关闭，路铭彻底从视线中消失。

　　“阿帅。”章涛从颜帅身后走上前来。
　　“涛哥。”颜帅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章涛看起来若无其事，丝毫不受表白被拒的影响，心理素质似乎很好。

　　“涛哥。”一个娇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果不其然，是欧阳安琪，颜帅郁闷，哪都有她，赶紧快走几步。

　　“安琪，你也刚到啊，看把你给喘的。”章涛调侃道。
　　“我今天起晚了，呵呵。”欧阳安琪忙解释道。

　　“哦。”
　　“对了，涛哥，马上就是公司一年一度的歌手大赛了，你可是咱们公司的实力唱将，今年还参加吗？”

　　“我就不参加了吧，让新来的员工多表现表现。”
　　“如果你不参赛的话，那就邀请您做评委吧。”欧阳安琪灵机一动说道，有拉拢章涛的嫌疑。

　　“啊，看吧，最近比较忙。”章涛有些推辞。
　　“没事的，我们会尽量协调好时间，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更不会耽误你工作的。”欧阳安琪执意拉拢。

　　“哦，那好吧。”经不住欧阳安琪的软磨硬泡，章涛只好答应了下来。
　　“那就一言为定。”欧阳安琪有种得逞后的兴奋。

　　“嗯，对了，颜帅也是实力唱将啊，我推荐她参赛。”章涛对欧阳安琪说。
　　“她啊，也不算新员工了，你作为主管都说把机会让给新员工了，她应该也不好意思参加吧。”欧阳安琪隔空呛颜帅。

　　可惜只有几步之遥，颜帅想不听见都不行，话说这欧阳安琪真是情商低得讨人嫌，这一次颜帅努力压住火气，权当没听到，毕竟她也不是直接对自己说的。

　　颜帅忙忙碌碌，又打了一天仗，一想到路铭也在公司大楼里，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打仗”呢，大佬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有点好奇，然而分明看到路铭进了公司大楼，却不知道为什么自早上匆匆一瞥之后就没再遇见路铭，连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这或许就是悬殊的差距造成的吧，颜帅这么想到。

　　***

　　加班到8点的颜帅，晚饭一直没吃，下班后第一时间冲到红鼻子米粉店五道口分店。

　　颜帅依然点的牛肉米粉，爱得很专一。

　　点餐后，颜帅发现她御用的座位上坐了两个男生，背对着她，自己只好换个座位。

　　“帅哥，你刚才的款没扫起，我才发现一直没收到。”店里的收银小妹对坐在颜帅御用座位上的客人说道。

　　“什么意思，怎么会没收到呢？”其中一个男生问道。

　　“我查手机是没有到款记录啊，肯定是刚才没有扫码成功，麻烦您再过来重新扫一下。”收银小妹一口认定道。

　　“废话，我付的现金，又不是用扫的，你手机当然查不到啊。”那个男生反驳道。

　　“啊，你付的现金啊......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刚才忙晕了，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收银小妹这才恍然大悟道。

　　本来在低头看手机的颜帅不由被这段乌龙的对话吸引了注意，越发觉得对话中这男声怎么这么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许航，正坐在自己的御用座位上。

　　“阿帅，你来了。”许航看到颜帅后很高兴。
　　许航旁边的男生也跟着回过头来，是路铭！衣着休闲的他，一改早上西装革履的派头。

　　“吼什么哪刚才，我在门外都能听到。”黎里刚回店里就质问收银小妹。

　　“里姐，我刚才有点脑乱，客人付的现金我以为是刷的电子钱包，一看手机没收到钱就有点着急，所以......”收银小妹低声说道。

　　“你这哪是有点脑乱，根本就是没带脑子来吧，你的定式思维也未免太严重了吧，就算现在多是刷电子钱包付款，你经常需要看手机查到账情况，但也不代表连付现金的你也要去查手机有没有到账吧，就你这记性还好意思又去找客人收钱，真是影响我们店的形象。”黎里小声训斥收银小妹。

　　说完黎里一看许航和一个帅哥走到颜帅那一桌坐下，黎里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路铭，毕竟曾经陪着颜帅跟踪路铭那么久，对他的长相想不熟悉都难，虽然多年不见，但是黎里仍然可以条件反射般识别出来。

　　黎里径直走了过去，在颜帅身边坐下，四人围坐，这下热闹了。

　　“哈喽，又见面了。”路铭和颜帅打起招呼。
　　“哈喽，其实早上我已经看到你了，在我们公司大楼，只不过你没有看到我。”颜帅直接说道。

　　“哦，是吗，我当时的确没注意到，不好意思。”路铭解释说。
　　“正常的，毕竟你被那么多人簇拥着，就连我们的大boss都对你毕恭毕敬，总之真没想到会在我们公司大楼见到你。”

　　“呵呵，我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路铭笑了笑说。
　　“是啊，你和我们公司有工作上的往来？”颜帅有点好奇。

　　“嗯，算是吧。”路铭点了点头。
　　“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黎里......”颜帅对路铭介绍道。

　　“我知道。”还没等颜帅介绍完路铭就打断说。
　　“你知道？”许航有些诧异。

　　“我......知道她俩是好朋友。”路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内涵呢。

　　颜帅、路铭、黎里三个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