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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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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鸢婷回了宿舍,神色很平静,可她手指总是不自然的捏紧。
她并不镇定。
轻佻,无所谓的话语,以及那句辨不清真假的回应,都令她如坐针毡,莫名的焦虑涌上心头,在她那层被灰尘覆盖了许久的心上结了一张网,任她好像再怎么挣脱都是徒劳。
只觉满目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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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鸢婷大学主修临床医学。厚厚的医学书籍占了她大半张桌子,她的时间总是能很轻易的被课填满,而她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忙碌,将他的一切置之度外的生活。
停不下来,便觉再大的委屈,再大的难过,再大的无奈也都无足轻重了。
可最近发生的事,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难以掌控,预料之外的事层出不穷,每每都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还记得大一上期时,她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情景:教授给每个人发了一只兔子,那兔子有灰棕色的猫,触感很软和,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睁地大大的,天真又无邪。
教室给他们发了医用注射器,让她们运用自己的理论知识,学着给兔子打针。要做到正确的姿势,正确的位置,一切不能出一点偏差,才能算完成通过。
兔子的血管密密的分布于全身各处,加之较深,因此寻找起来很是困难。且不说困难度,先就一群同情心泛滥的少女给兔子打针这件自觉‘伤天害理’的事来论,这堂课的难度便可想而知了。
果不其然,在大家折腾了大半节课后,依然没有人成功,甚至还有人犹豫了这么久,仍旧没敢动手。贺鸢婷算胆子大的,心理负担也没那么强烈,她试了好几针,可都没找正确位置,那兔子起先因为疼扑腾了好几下,还在贺鸢婷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抓痕,可后来或许是知没用,便不再挣扎,任她尝试,一动不动,像是步入迟暮的老人。
贺鸢婷是最早完成那堂课的人,最后一针,打对了位置,掐准了力度,一切精确无比,教授表扬了她,并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走前最后一秒,贺鸢婷看了那只兔子一眼,那双褐色的眼睛里有眼泪流出,可却是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她心下一紧,有个地方有一阵钝痛。
出教室后,她深呼一口气。而那只兔子的命运便与她脱节了。虽说这是常理:实验用得兔子,就如同实验用的小白鼠一般,最后的宿命只能是属于那小小的一块集中墓地。
人们剥夺了它们的自由,生命,可却还不忘美名其曰:死得其所。
那种无奈感,烦躁感,同现在完美交叠,占据着她的心,还一遍又一遍地叫嚣。
无法忽略。
……
失眠了一夜,才把心态调整好。
可第二天,贺鸢婷如同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学习时,却发现自己常年占的那个位置此刻已经坐上了一个人。
长腿随意交叠,颇为慵懒的姿势,双眼微微眯着,像是没睡好,他懒懒的靠在桌上,全然不顾四周的目光。
今日图书馆女生多得反常,座位也早已被占满——除了他身旁的那个位置。
她今天的药理知识还没弄懂,资料也只有图书馆才有,加之借阅卡并没带,进退两难。
贺鸢婷心里有一匹小兽在咆哮,她真想变成奥特曼来把面前这作妖的人提出去扔了。
可她不能,还有一天就是药理考试,她必须拿到奖学金。于是贺鸢婷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向那人走去。
每走一步都觉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灼灼的目光,如芒在背。
而他却不为所动,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色淡然,他嘴角微微勾起,有挑衅与逗趣的意味。
那不远的距离硬是让她走出了遥隔天边的感觉,因此当贺鸢婷走到他身边时,她觉出了他的一丝不耐烦。
贺鸢婷扯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将四周的目光自动屏蔽,对那些议论都装作未闻。她拿出药理书,拿出钢笔,准备专心复习。
喻铮然随意用手撑着下颔,头歪着,眼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 ̄  ̄)σ
“唉,怎么来这么晚,有好多人都想坐我给你占的这个位置的。”他特意加强了‘给你占’这三个字的语调。
喻铮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在这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声音的地方,却如同一记惊雷,让四周的人沸腾起来。
贺鸢婷努力将内心想走的冲动抑制下来,伸出手将耳朵蒙上,假装没听到。
阳光透过窗缝洒进来,在他和她的身上交织,光影的变换略微有些眩晕了她的眼睛,给他们都镀上一层浅金色,在外人看来这姿势过分暧昧。
喻铮然见她不回答,也不恼,漫不经心道:“你真好看。”这句话是凑在她耳边说的,温热的呼吸撩着她的刘海,痒痒酥酥的感觉,如同一万只蚂蚁爬过,难以言喻的烦躁。
贺鸢婷将笔一扔,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怎样?”
克制的语气声音不大,可足以让在座各位耳闻。
喻铮然迎着她这不想质问的质问,轻笑出声,嘴角噙着笑,而后轻佻地说:“追你啊。”
看不出来吗?
那张脸好看得过分,光阴在上面织了一层网,叫她看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