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寻仇被撩日常[重生]》嗤牛

1、重生寻仇

　　世人有云，夜路走多了会梦见鬼的。

　　卓珏梦见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看着病榻中的人，面色苍白，脸颊下凹，手指干枯，卓珏都不知道自己虚弱的样子这么吓人。

　　外面的帘子动了动，榻上的自己便挣扎起来，道了一声：“小天。”

　　“快别起来，你本来没几口气了，再白费力，我也撑你不住！”

　　来人是鬼医曲忧游，与卓珏早年相交，他不待卓珏开口便出言打断：“你弟弟玉中天还没到，快把药喝了。”

　　卓珏喝下药便挣扎起来，显是极痛苦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缓过来，开口便问：“……有那边消息吗？”

　　信已经寄过去不下十封，如果此时还没到，那应该是……他根本没有来。

　　曲忧游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青缘镇不是出了一个机关大师么，似是身体不大好，前些日子有人请我诊治。此人传承很有渊源，是四国领主都欲拉拢的人物，想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不过是请个郎中，那些人开出的条件连我都会动心，若不是你我情谊，我定会前去为他诊治。”

　　卓珏咳了几声：“你是说……小天也在讨好那名机关大师……为此而不来见我最后一面？”

　　“机关大师近来欲选择一个宗族进行传承，”曲忧游眉心紧锁，狠心道：“有消息说，玉中天在那机关大师家中喝酒。”

　　榻上之人闭了闭眼。

　　卓珏感到自己心上被烙铁沾了一下，迅速蔓延起了怒火又霎时将心脏燃得焦枯。

　　和宗族比，他的确拼不过。

　　卓珏和卓家这两个选择，玉中天早在十年前便选了后者。

　　榻上之人顿了很久很久，在曲忧游即将离去时突然开口：“曲兄，求你帮我走一趟。”

　　卓珏到底是不甘心。

　　他本就苟延残喘，剩了一口气全靠曲忧游鬼神莫测的医术吊命，却在没有曲忧游的情况下奇迹般的撑下了十四天。

　　十四天，来回两地的快马脚程。卓珏想着，只是见一面，这也耽搁不了玉中天多久。

　　门帘拉起的那一刻，卓珏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他思念多年的人。

　　只看见曲忧游眼中尽是悲悯。

　　“他不能来……”

　　“不、能、来？”卓珏眼睛在刹那间睁圆，艰涩开口。

　　那是卓珏生命中最后一句话，曲忧游接下来似乎说了什么，但卓珏并没有听到。

　　他的眼前点点青白，颅内嗡嗡作响，喉中焦灼难咽，身上伤痛加剧，一下子便失去了意识。

　　……

　　从睡梦之中惊醒，卓珏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方才摆脱了梦回前世中死神缭绕的氛围。

　　那一段濒死的记忆太过煎熬，以至于卓珏重生后从未试图回想当时情景。在梦中重新经历一遍才发现，纵然复生到死亡两年之前，那频死的痛楚，依然清晰地无法忘却。

　　而比死亡更加难以忍受的，则是背井离乡的孤寂和被玉中天放弃的绝望。

　　当年卓家嫡子不仅在卓家受人瞩目，在整个青缘镇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可是卓珏临死之际，别说亲人，就是一个同乡人，都不能得见。

　　他死不瞑目。

　　“玉中天。”卓珏用齿细细地慢慢地磨出来这个名字：“你好狠的心。”

　　十六年前，卓珏与玉中天初见，在杂物堆里救下了饿晕过去，骨瘦如柴的赤脚少年，就近请他吃了一顿素馍，打了一双软布鞋，一起坐下来喝茶听书，顺便收拾了一下想欺负少年的地痞。

　　卓家少主骄纵任性，难得大发善心，人却不能白救。少年刚欲道谢，便见卓珏大手一挥，甩下一纸契书，威逼利诱地让他卖身。

　　少年清灵的双眸看了看契纸，二话没说将手印摁了上去，让卓珏十分满意，帮他想名字便想了百余种，最后方才确定下来是玉中天。

　　说是奴仆小厮，但卓珏别说重活，便是端茶送水这类活计都不曾让玉中天沾手，把他当作弟弟一般贴心地对他好，和族中出言侮辱玉中天的堂兄弟打的双双鼻青脸肿，又亲手指导玉中天沁玉入门，使得他得到族中长辈赏识，以一外人身份，正式获得卓家传承，成为卓家养子。

　　两人兄弟相称，竹马竹马，共同成长了八年。

　　饶是现在卓珏对玉中天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承认，那八年，是他上一世过得最快活的日子。

　　卓珏之母为上任卓家家主，当年病重，命不久矣之时，举办了一场继任比试，任由族中弟子去争夺家主之位。

　　若论家族的沁玉技艺，卓珏努力不足但天赋极高，在玉中天勤勤恳恳认真学习的带动下，实力比其堂兄弟强了太多，在大比之中胜出是理所应当。卓母并未直接传位于卓珏，不过是为了堵住卓家众人的悠悠之口。

　　最终获胜之人，却不是他卓珏。

　　第六任卓家家主，是年仅十五岁的玉中天。

　　成为了卓家家主的玉中天不再缠着卓珏，也不再跟在他身后软糯糯地叫哥哥，卓珏十次找他有七次见不到人，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卓母去世，卓父在一年后也随之郁郁而终，卓珏悲恸欲绝，欲将父母合葬之时，却被玉中天断然拒绝。

　　最终卓母骨灰入宗主府，卓父骨灰归宗门陵墓，所距虽不甚远，却终不是在一起。

　　家主之位上，玉中天的声音清冷漠然：“族规如此。”

　　卓珏闻言冷笑。

　　玉中天的命，是他卓珏救的。

　　玉中天的衣食无忧，是他卓珏给的。

　　玉中天的绝世技艺，是他卓珏教的。

　　玉中天的卓家身份，是他卓珏扶的。

　　玉中天的家主地位，是他卓珏让的。

　　卓珏曾满足了玉中天何止千百个请求，而此时此刻，玉中天面对卓珏唯一的一个请求，说他办不到。

　　堂堂卓家家主，开不了口让一对夫妻合葬？

　　卓珏自然不信，与玉中天争执不下，一怒离家，一别十年。

　　十年间，卓珏与玉中天冷战，双双杳无音讯。

　　离家八年后的一日，卓珏忽然回忆起少时，他与玉中天故地重游，相约期年再去的情景，刹那间潸然泪下，泪落满襟，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等玉中天的信。

　　却由于要事在身，路途遥远，终究没去赴约。

　　直到卓珏为救友人身受重伤之时，自知命不久矣，才放下面子，派人去请玉中天。可惜，直至卓珏身死，也不曾成功逼得玉中天前来相见。

　　这一世，卓珏重生回到两年前，算了算时间，一个月后，便是卓珏与玉中天少时相约故地重游之日。

　　卓珏冷笑：“这个约，不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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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欢迎支持～小仙女们不要怕，相遇之后就甜甜啦～～～
本文主受，不过前两章是攻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