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录》不辞归

31、凤凰神侣

　　“昕宛名义上是我兄长毕铮之女，是我侄女，但实际上却是我的女儿，是我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
　　青灵、九昔和凤梨惊讶不已，只有姜殊微微挑眉，好似并不惊讶。
　　毕欣阖了阖眼，撕开自己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我年轻时与……与狐族一男子相恋，但他是狐族旁支，血脉资质奇差，族人并不同意我与他的亲事，竟然偷偷将他谋害……”
　　“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怀了宛宛。”毕欣泪流满面，“我瞒着家里人生下了宛宛，被兄长发现，为了保存家族颜面，将宛宛记在了兄长与嫂子名下。”
　　“宛宛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猜到自己可能并非嫂嫂的女儿，与我这个姑姑十分亲近。”
　　“她渐渐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我却一直害怕她会重蹈我的覆辙，因为血脉资质、家族颜面，无法与心爱之人在一块……她由若木神君做媒，与烈延定了亲，我当时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
　　“一千年前，父亲与兄长几人都在屠魔大战中丧命，只余我们几个妇孺，家中权力交到了我手里，我甚至一跃成为羽族长老之一。我十分快意，觉得老天终于开眼了！我和宛宛的命运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毕欣哭嚎着。
　　“可这个畜生！”毕欣指着地上的男子，“他竟然妄想强娶昕宛！”
　　男子名叫毕申，是那场战争后毕方一族剩余族人当中血脉资质较为突出的后裔，也是毕欣这一支的同姓远亲。亲族逝世后，昕宛一直很关照这个远房弟弟，却叫他生出了歹念！
　　毕申对昕宛心生爱慕，得知昕宛与烈延定了亲仍不肯放弃，筹谋许久，做出了强取豪夺之事。
　　这事怪就怪在毕申对昕宛又几分真心，却又仅仅只有几分而已。
　　毕申置办了新服喜堂，好似真心求娶昕宛，实际上却不敢让任何人知晓自己的龌龊心思。他对信任他的昕宛用了药，让昕宛犹如傀儡般任他摆布，逼迫昕宛与他拜天地，谁知刚要礼成之时，昕宛突然捂着胸口倒地呼痛，很快就不省人事。
　　毕申发现昕宛完全没了生气便慌了神，却被前来探望女儿的毕欣撞个正着。
　　毕申当然不敌毕欣，但是毕欣没空整治毕申，只是将他重伤。毕欣暗地里请了相熟的族人来给昕宛“看病”，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灵体不存，肉身将死。毕欣几乎要急疯了。
　　得知九公主死而不灭的消息，毕欣仿佛找到了出路。是以有了宴后跪求姜殊那一幕。
　　毕欣时而激愤、时而绝望，断断续续将事实一一道来，最后愤愤道：“宛宛究竟有何错？为何要遭受天罚？”
　　九昔静默许久，姜殊握紧了她的手。他从前曾在九昔口中听过昕宛的名字，知道她曾是九昔的好友之一。况且昕宛此人，还与第二个牵引凤凰扣有关，所以昨日毕欣求到他面前，他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同九昔过来瞧瞧。
　　九昔：“昕宛姐姐与烈延已有婚约，再与旁人起誓结亲，凤凰扣便降下了‘诛心’天罚。”
　　“凤凰扣？”青灵和毕欣同时发问，只不过前者眼中更多是惊讶，后者眼中更多是疑惑。
　　九昔解释道：“昕宛姐姐与烈延定亲后，求师父用凤凰扣给他们定下了神侣契。”
　　“神侣契！？”
　　“相结为神侣，恩爱两不移；同生而同衾，同死而同穴；生时不相负，死后不相离，若有违此誓，愿受诛心罚。”九昔缓缓念出神侣契契言，“立下神侣契的夫妻，同生同死。但昕宛与毕申拜天地，违背了神侣契，所以遭到了‘诛心’天罚。”
　　姜殊不禁挑眉，没想到九昔对神侣契如此清楚。“神侣契是神族才能立下的契约，最早是由凤凰一族的一对夫妻而定，其信物便是凤凰扣。”
　　九昔点点头：“凤凰扣一直被族人传承至今，期间凤凰一族有不少爱侣定下了同生同死的契约，也不乏其他神兽借凤凰扣证明爱意。”只是到如今，神兽早已灭亡，知道凤凰扣用途和寓意的灵族已经不多了。
　　当日昕宛与烈延便是从九昔和若木口中得知凤凰扣的作用，才求若木为他们定下了神侣契。
　　那时大约一千三百年前，若木带着九昔外出历练，偶遇了同样在外历练的昕宛和烈延。
　　同为羽族，昕宛与九昔有些交情，于是几人便结伴而行。但后来九昔才知道，龙族想要给烈延定亲，但是烈延心系昕宛，所以留书一封表明自己绝不接受族中定的亲事，带着昕宛偷偷跑了出来。若木将烈延骂了一顿，给龙族传了信。
　　九昔当时年少无知，情窍未开，不理解二人的冲动，但相处了几日，却也暗暗觉得像昕宛和烈延这般相知相许定也是一件幸事。
　　若木当时打趣她，“小九儿莫不是要情窦初开了？好吧，你若是看上谁，同师父讲，师父替你掌眼，若是可靠之人，九儿手中的凤凰扣就派上用场了。”
　　“凤凰扣？”九昔解下腰间的凤凰扣，“师父是说神侣契？”凤凰扣是一块玉扣，一凤一凰首尾相衔，一半浅青一半皎白，她觉得好看便挂在腰间做配饰。
　　若木道：“哦？九儿也知道神侣契？”
　　九昔自豪道：“那是自然！哥哥说，爹与娘亲便是立下神侣契、同生同死的爱侣。”所以娘亲才会在爹爹战死之后不久，同样死于战场。不是娘亲不能全身而退，而是她早已与爹爹约定了同生同死。
　　恋爱中的昕宛对此十分感兴趣，连忙追问九昔：“九儿你快与我说说，这神侣契是怎么个说法？”
　　“神侣契，便是‘相结为神侣，恩爱两不移；同生而同衾，同死而同穴；生时不相负，死后不相离，若有违此誓，愿受诛心罚。’立下神侣契的爱侣，终身不得背叛对方，一方死亡后，另一方也不会苟活，所以只有十分相爱的爱侣，才会定下情侣契。”对情事一窍不通的九昔，头头是道地解释着神侣契，那傲人的神色，仿佛自己多么精通此道。
　　若木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道：“行了，别显摆，你又不会结契。”
　　九昔嘟嘴：“哥哥肯定会！” 凤凰扣可是凤凰一族祖传之物，是当初第一对结神侣契的凤凰神侣留下的信物。
　　若木老神在在地道：“你哥哥也不会。”
　　九昔哼哼：“师父为何这般笃定？”
　　若木：“因为只有神族，才有资格开启凤凰扣，结神侣契。”
　　但是如今，神族已经灭亡了。不对，还有师父！
　　九昔眼珠转啊转，摊手道：“可师父虽然是神族，却也没有人能师父结契，师父还是要当孤家寡人的。那九儿就勉为其难照看师父吧，免得师父老无所依。”语气为难极了的样子。
　　昕宛和烈延都觉得，也就只有九昔这般大胆，敢调侃若木神君。
　　若木闻言却怔怔出神，不知想起了何事，神色落寞，眉目愁云笼罩。
　　“你如今是孤家寡人了，没有我陪着你，多可怜，是不是？”
　　九昔从未见过师父露出这样的神色，急急唤了若木几声，将若木从思绪中拉回来。
　　九昔又喃喃道：“师父莫非是想到旧情人了吧……”
　　若木何等耳力，当即敲了敲九昔的头：“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