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现世》林越

46、简安有病吗

　　汪曾祺到了美国以后，差不多每个星期都给简安来两通电话。简安因为答应过他，所以每次都接听，再忙也要说句话。

　　汪太隔几天就请简安去汪府，简安因为对她的印象不好，担心再着了她的道，所以都以太忙为借口推了。

　　就这样过了大热天。汪曾祺突然从美国回来了，说他妈妈病重。简安想，汪太给人留下了阴影，总叫人害怕她有什么诡计。不然，她病这么重，任谁也要去探看的。

　　汪曾祺到家以后，来见简安，希望她和自己一道去看他母亲。简安不好推辞，遂和汪曾祺一起来到汪府。

　　见到汪太已经躺在病床上，好像已经奄奄一息，简安上前慰问。汪太拉着简安的手，问汪曾祺：“你们可以尽快举行婚礼吗？”

　　汪曾祺弯下腰，轻轻对他妈妈说：“好好休息，不要管这些事了。”

　　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简安见汪太似乎想和汪曾祺说话，她说着：“我出去坐坐。”便走出房间。

　　只听汪太问汪曾祺：“曾祺呀，简安有没有怀上啊？”

　　汪曾祺柔声回答：“老妈，叫你别管那么多。简安这么年轻，这事要这么操心吗。”

　　汪太的声音：“多生几个，汪家的人丁稀呀……”汪曾祺阻止他妈妈：“知道的，知道的。”

　　汪太说：“你这段时间很忙，我知道。但你要把婚礼的事安排一下啊，除了我和你姐姐，别指望其他人着急这事呀。你老子连人影都不见……”汪曾祺叫他妈妈别说了。

　　安抚好汪太。汪曾祺走出房间，坐到简安身边。他默默握起简安的手，轻声问：“可以在我家住吗？”

　　简安问他：“你在台呆多久？”

　　“这段时间我拼命工作挤时间，就是怕我妈需要我在家。我做了安排，可以在家工作一段时间。”“安儿，住我家好吗？”

　　简安想起刚才汪太说的生孩子的那些话，她对汪曾祺摇了摇头。

　　吃过晚饭，汪曾祺送简安回家。

　　到了公寓，汪曾祺轻轻问：“可以请我上去坐坐吗？”“安儿，在这世界上，你这里是最令人安心的地方。”

　　先前，汪家母子的对话令简安感到郁闷：汪太也许是病糊涂了？她林简安怎么就得为汪家多生孩子？后来想想，汪太这时候这样想也是正常的。

　　现在，简安见疲惫的汪曾祺想在公寓里坐坐，简安也没反对。在简安的心里，她也有些心理准备：希望自己没有心理毛病，汪曾祺的为人也还可以，这段时间他虽然人在美国，对她好像很依恋的。如果他想发展两人之间的关系，自己可以尝试着接受。

　　两口子进到公寓。李嫂还在等简安，见祺少和大小姐一起进家，李嫂打过招呼，赶紧着下楼去了。

　　汪曾祺走进厨房，给简安泡了茶端出来。两人开始就美国文雄美舅舅这件事刚讨论了两句，简安的两位生活助理来敲门。

　　两位助理拿进几盒服装盒，说小林总定制的衣服下午就到了，请小林总试穿。两助手放下衣服，各种整理各种忙碌，还不忘对“姑爷”汪曾祺微笑。简安想，这两人虽然都住在楼下宿舍，平时上楼来办事，干巴巴地说两句话，忙不迭就走。今天这积极性这么高？

　　简安瞄了汪曾祺一眼，见他气定神闲地看着一件件的服装，嘴角勾勾的。怎么？他好像有点嫌弃她的品味？简安不由想，这人好像生活细节一丝不苟，由此看出他的为人和他的工作精神非平庸之辈。

　　汪曾祺见助理把衣服都整理出来了，简安却愣愣地不去试穿。他站起来对两助手说：“姑娘们，先下去吧，我来帮安儿看看。稍后通知你们。”

　　两位助手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简安心里一动：这个祺少，似乎对她的生活细节了如指掌啊。她若无其事地问：“我公司里有多少你的人？”

　　汪曾祺不以为意：“你，我的爱人。”

　　简安假装叹气，把衣服拿进衣帽间换。汪曾祺在客厅喊：“安儿，我进来帮你好不好？”

　　简安白眼：“去你的。”一套一套地试穿。因为简安的身材几乎不变，衣服都没有毛病。

　　汪曾祺敲衣帽间的门：“安儿，让我看看嘛。”

　　简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这里太小，不要进来。”

　　汪曾祺说着：“我进来咯。”一边慢慢走了进来。见简安穿着一套亚麻的浅灰职业装，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安儿，记得你年会那天穿的洋装和小披风吗？从那开始，我的心就乱了。”

　　简安回头见他皱着的眉头和深情的眼神，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她身后没有温度的招呼声“林简安吗？”简安想：他说他那时候心乱了，他是不喜欢对女子动心的感觉吗？

　　在局促的衣帽间里，汪曾祺近距离地站在简安的身后。两人在镜子里交流着略显慌乱的眼神。简安觉得紧张，低下头说：“我们，出去吧。”

　　汪曾祺迟疑着，更贴近简安站下。他慢慢把简安拥进怀里，轻轻把简安的面庞贴近他的耳边，摩挲着简安的发辫，柔声低语：“安儿，我非常想你。”

　　简安见汪曾祺拥抱她，她的身体就有点僵硬。但她告诉自己：放松，放松，慢慢下去自己也许会喜欢他。

　　汪曾祺见简安靠在他的怀抱里，好似没什么拒绝的情形，心中一喜。他轻轻用唇在她的面庞试探、游弋。

　　简安告诉自己：这个人很优秀，他俊朗有型，他风流倜傥，他才华横溢，他能干内敛，他……简安用一堆理由告诉自己会喜欢这个人。

　　汪曾祺见简安虽然没有回应他，但她闭着双眼，俊俏的脸庞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润泽的双唇显示着动人的弧度。汪曾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几个月来的相思，化作火一样的激情。

　　汪曾祺把简安的背靠着柜子，开始了要把她拆骨入腹的疯狂。他一边用唇和用手告诉她他的需要，一边嘶哑着低吼：“要不要？安儿，可以吗？相信我，你会喜欢……”

　　简安似乎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她瞪大眼睛对汪曾祺大叫：“不行……”

　　汪少懵了，他咬紧牙关才慢慢放开简安。

　　简安整理了一下衣服，跑进客厅，跑出家门。跑去家兴的屋里。她走到露台上，仰望夜空，默默无语。过了会儿，她用家兴的语气对另一边露台上假想的自己说：“简安，你有病。”

　　很久，汪曾祺也走上了露台。他发现简安也站在另一边露台上，他看了看她没有出声。只听简安对他说：“祺少，对不起，我有病。”

　　汪曾祺幽幽地问：“呃，那个叫容昭的，是什么人？怎么找不到这个人？”

　　简安想：梦中叫过的名字，你也调查，你不是很忙吗，也做这么无聊的事。

　　简安对汪曾祺说：“那是个只有我在梦中见过的人。”

　　汪曾祺瞄了简安一眼，他回头进家，摔上屋门，下楼回汪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