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现世》林越

13、忘年交

　　见简安脸色很差地坐到沙发上不出声，李志远不明所以。他看了眼也是一脸关切的林家兴说：“看看简安怎么了？”

　　李志远因处理林荣锦家产的原因，往返山东老家和老齐交接了几次。他知道林家兴除了在外念书，在家的时候，一直和老齐练武，也一直和老齐帮有需求的乡亲们治病。

　　林家兴蹲在简安面前，关切地问：“我看看好不好？”

　　简安愣愣地看着林家兴，不清楚他说什么。她第一次认真看了他的脸：卧蚕眉，单眼皮的眼睛，和李志远很像的挺鼻梁，眼神也像那样的深邃，简安觉得，她看着这眼睛好像看见那宁静深邃的夜空，那些明亮的星星。

　　林家兴移开了目光，简安才注意到他的双手握着她的手。他在给她把脉！简安下意识地想抽回手：现在还有人把脉么，只有电视上看过。

　　简安没有抽出手来，她感觉到有股温暖踏实的感觉从那双手传来。她看了眼那略显稚气的脸，心想：“他是阿爸的儿子？他多大？”

　　林家兴松开手，回头问李志远：“李大爷，有米粥吗？葱有吗？”

　　李志远刚说了声：“都有，早上煮的米粥。”林家兴就走入厨房，不一会就端着碗走到简安面前，轻声说：“乘热喝了，注意别着凉，过会子就舒服了。”

　　简安一看，一碗热热的米粥，里面好像放了好多葱花，还有姜丝和一点辣酱，她捂着鼻子摆了摆手。

　　林家兴求助地看了看李志远，李志远会意，去厨房拿了只汤匙，端起碗，用宠爱的语气说：“这粥肯定不好吃，来，吃完就舒服了。我们再做其它好吃的吃。”

　　简安不好意思了，端过碗来一口气喝了。林家兴偷笑了笑：这林简安，说是集团总经理，不知道的人一听还以为她弱智呢。哎，想起来了，有一次，林荣锦大爷和师傅闲谈的时候，林大爷好像说过，女儿简安的精神有点古怪，当时师傅不以为然地说小女孩有可能胡思乱想，长大就好了，现在看起来很好啊。

　　简安见林家兴在偷笑，把碗接给他，冷着脸说：“笑什么，洗碗去。”

　　见林家兴进厨房去，简安站起来，撒娇地凑着李志远耳边说：“我要和你单独说说话。”

　　李志远笑了：“好吧好吧小林总。”“家兴，我和简安单独谈会子，你自便啊。”边说边和简安走进书房。

　　这是一间连着阳台的卧室改成的书房。阳台上满是花花草草。书房比过去的大书房小些，也是满满的，书橱，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站在书房里，简安仿佛又回到了那一直在心底的雷雨之夜。

　　巡视了一遍，简安被一张画吸引。画挂在书桌边墙上，裱好的工笔，画名《荷》。荷花，荷叶，女人。女人是后侧影，编着长辫子，纤长优美的手臂扶着荷花，虽然是少部分的脸庞，简安知道，那是来仪。

　　简安说：“你离开自己呕心沥血开创的厂子，离家住到这闹市区，是为了离她近吧？”

　　“她家住三号楼102.”“她是连锁影楼的老板，我现在做老年大学的书法老师。虽然忙，现在我们是朋友。”

　　简安站到他身边，看着他愉悦的表情，轻轻地说：“她有说过，你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烟草味，淡淡的香皂味，淡淡的，很迷人。”

　　李志远一边微笑着说：“没有，怎么啦？”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简安。

　　“原来有酒肉臭，铜臭，女人的浊气。现在没了。”

　　“你这丫头，拐着弯骂我。”

　　简安心说：是真的呀。

　　简安坐到琴凳上，靠向李志远坐的藤椅，轻声问：“他是阿爸的儿子？”

　　李志远奇怪地问：“你不是要接他回家的吗？”

　　简安嘀咕着问：“他多大？他妈妈呢？”

　　“他是比你小三岁吧。他妈妈闵玉琴呀。”李志远觉得细说起来真有点复杂的。他没想到简安不知道林家兴。他才意识到林荣锦有些事没和简安讲呢。

　　简安想起多年前，阿爸不在家的时候，她在他书房里找东西。曾经看到过两幅画，画的是同一个女人，一张站像，一张半身像，记得都写着：玉琴小像。旁边还放着一只玉镯。

　　简安叹了口气，心里很失落。她想起李志远珍藏那支箫的画面。阿爸把画珍藏着，说明他很爱那叫玉琴的女人吧？那自己的妈妈呢？没有照片，没有坟墓，阿爸有多轻视妈妈呀。简安感觉固有的自信心和优越感荡然无存，她突然明白，阿爸不重视她不是因为他忙，而是她和妈妈在阿爸的心里并没什么分量。简安心里一片悲凉。

　　简安失落流泪，她靠着李志远的手臂，颤声问：“你们男的都是这样？都想要好多女人是吗？”

　　李志远一看，说得好好的，这丫头怎么哭了。赶紧搂着她的肩安慰：“哎，我们的林总，你怎么还像小女生，怎么了？”

　　简安好像对很多事感到很失望，但是哭也没意义呀，她想：有谁会真心安慰我呀。

　　简安擦去眼泪，觉得在这里也没意思。她想：看到他很好就可以了，他满心地想着来仪。唉，到哪里自己都是外人。走吧，干自己的工作去吧。

　　简安起身告辞。李志远见她情绪波动，搞不清她在想什么。见她告辞要走，很想再留他们，他太喜欢他们了，非常希望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女才好。

　　简安正要走出书房，不舍，又回头。她走到李志远面前，轻轻地说：“抱抱我吧。”

　　李志远微笑着伸出双臂。简安抱上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深吸一口气，说：“好喜欢你的味道。”“亲亲我。”

　　听简安撒娇着说要亲亲，李志远悬着双手无措摇头。

　　简安抬头见他震惊地看自己，调皮地拉着他耳朵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拿起包就走。

　　松了口气的李志远笑着摇头说：“那是她的，你个疯丫头。”

　　简安重重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李志远回头，看到客厅里一脸尴尬的林家兴。

　　林家兴也起身告辞。李志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