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余野

5、青师（五）

　　“少爷，你抱着我作甚？”杜珩的话青寒半句也听不下去，他还从未靠珩衍上仙这么近。
　　青寒努力适应这不是珩衍上仙，但除了对他的态度，杜珩跟珩衍上仙再无差别。
　　青寒觉得土地又在骗他了，杜珩是杜珩，做出的事怎么能算是珩衍上仙的本愿呢。
　　“方便看书。”杜珩正儿八经道，“你前些日子还说要娶我，怎的连抱一下都不给。”
　　青寒哪里还有那日那种气概，当时也是一下子见到杜珩，只想着要留在杜珩身边，就顺口说出那样的话。
　　然后杜珩就当真带他回了杜府。
　　青寒前两夜都没敢睡觉，怕半夜杜珩命人将他处理掉，虽然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也还未成亲。”青寒梗着脖子道。
　　杜珩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页书，低头戏谑道，“那你何时向我爹提亲啊？”
　　青寒只觉得说多错多，“眼下我还没准备好聘礼，况且，你们娶妻不还要有宅子吗？我连土地都没有。”
　　“嫁鸡随鸡，本少爷多出些嫁妆，日子还是过的下去的。”杜珩见他硬要接这个话题，也顺着他讲。
　　“你这人……”青寒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他还是只是个小仙，刚体验当人没几天。
　　“本少爷还可以等你几年，先跟你说正事。”杜珩见好就收，占了便宜就跑。
　　杜珩一松手青寒就坐到桌子对面，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出什么事了么？”
　　“没出事，只是我这两个月要去先生学堂关门念书，来年春要去京城参加会试。”杜珩在八月乡试中了解元，来年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考取功名，杜老爷这次回来，特地看着他，不让他干其他事。
　　哪知一回来就发现他屋里多了个人，还是个男子！自此没有好脸色过。
　　“两个月都不回来？”青寒问道。
　　倒不是担心杜珩去学堂会出事，只是那两个月他要一个人待在这杜府里？
　　“五日回来一宿。”杜珩见他不舍，心情颇好。
　　“那好，过几日我要出门。”青寒经刚刚杜珩提醒，想着下界一趟，也该做些什么。
　　“去哪？”杜珩问道。
　　“晚竹去买包子给那老板的东西是什么东西？”青寒从訾仪上仙那里下来，就带了一枚青色的尾戒，其他什么也没有。
　　到了这里看到拿别人家的东西是要给像碎石子模样的东西的，可是他看过了，那不是石子。
　　“你是说银子？”杜珩觉得自己是跟他心有灵犀才会想的出来青寒问的是这个。
　　“银子哪里有？”青寒听着像，便想着他要去拿别人东西，还是带些银子好。
　　杜珩忍住笑意，道，“杜府库房就有，你要就让管事先生去拿。”
　　青寒听了，思考了一会，才说道，“那是你家的东西，我怎么能拿。”
　　“再过几年，你我也是一家了，怎么不能拿？”杜珩又提一遍。
　　青寒总算看出来杜珩说完了正事又开始拿他好玩了。
　　“我自己去问晚竹。”青寒转过身子去，不看他。
　　杜珩伸手去戳戳青寒的右臂，“你不知我们这里男女七岁不同席吗？”
　　那还是问土地好了。
　　青寒觉得自己对这世界还是不太了解，得找土地好好问过一遍。
　　“问你，你又不肯好好同我讲。”青寒自己琢磨了一会，看杜珩一直看着他，还是不忍心冷落他。
　　“你把我哄高兴了，我不就好好同你讲了吗？”杜珩每回跟青寒在一块，青寒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沉思些什么，杜珩知道他来历肯定不简单，也不想去查。
　　“那你要如何才高兴？”能哄杜珩高兴的法子，也能哄珩衍上仙高兴的吧？
　　“寻欢作乐。”杜珩故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把音拖的很长。
　　青寒刚刚燃起的小火花瞬间被浇灭，“堂堂杜家大少爷，整日想着这些……这种事！”
　　“哪种事了？不就是让你亲本少爷一下，意见这么大？”杜珩越看青寒，就越觉得这人有趣。
　　“亲……亲你一下？”青寒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有人或仙跟他说这种话，顿时脸红了个彻底。
　　“怎么？这能要你的命不成？这么恐惧。”杜珩又扯扯青寒的衣衫。
　　“我不懂亲。”青寒抬手捂了下眼睛，完了，他在胡说些什么？
　　杜珩忍不住，笑着起身走到青寒旁边，拉起他的手腕道，“那我教教你？”
　　青寒摇头，闭紧嘴巴，坚决不再乱讲话。
　　杜珩叹了口气，“那来日有空再学吧，这么有趣的事，青寒不学会真是可惜了。”
　　青寒低着头，没说话。
　　杜珩说的最后一句，语气跟师父一样。
　　“青寒根骨这么好，为师相信，日后也能成为为师这般厉害的人。”
　　“青寒莫怕，再有外门弟子说道，告诉师父，为师去清理门户。”
　　“为师出门远游，青寒可别怠了练功。”
　　……
　　土地得知青寒要出门赚钱，连夜给他打听了好几个门路。
　　“你跟谁打听的？”青寒知道土地平日里也会在地面上玩，不过这些人都看不见他。
　　“嘿嘿，天机。”土地小仙不知从哪里找来张沅水城的地图，推开在桌面上，奈何手太短不用压着两边。
　　青寒拿了桌上的杯子帮他压住。
　　土地小仙又变出一根树杈，指指一处画圈圈的地方，“这家酒楼这两日要找伙计，在后厨洗菜切菜，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能买什么？”青寒把地图记在脑海里，以便日后不迷路。
　　“一两银子可以买两个吴记包子，三两银子吃一碗馄饨。”土地小仙道。
　　“那买块玉石要多少银子？”青寒算计着自己如果去酒楼当伙计要多少年才能赚得够。
　　“质地好些的，起码也要一千两。”土地小仙道，眉毛一跳，“你缺银子怎么不找上仙要？”
　　青寒淡淡道，“怎么能当靠少爷的神仙。”
　　“那是你家的……”土地小仙说着看到了青寒的眼神，忙止住话头，“那这边还有个镖局的生意，护送某某小姐回玉秦山，事成之后每个人五百两银子。路程不远，就是有些危险。”
　　“是有人要杀那位小姐？”青寒问道。
　　土地小仙摇摇头，“是那位小姐不肯走，脾气不好武功也高。”
　　“那为何还要送？”
　　“据说是她爹要把她嫁给玉秦山的大当家，但那小姐有心仪的人，死活不肯。”土地小仙道。
　　青寒无言，那他们算是帮凶？
　　“这买卖挺好做的，你拿仙绳把那小姐一捆，不就乖乖上路了。”土地小仙以为他是在犹豫任务危险。
　　“那小姐有心仪的人，为何她爹还要将他许配给那大当家呢？”青寒觉得婚姻大事，需得双方心意相通，才能美满。
　　“哎哟我的小青仙，这里可不是天庭，这里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让你娶谁，你就得娶谁。”土地小仙还没普及这些人间常识，青寒的思想还是停留在较前卫的天庭。
　　“怪不得少爷要我向杜老爷提亲。”青寒喃喃道，之前只顾着不能借珩衍上仙失忆而与他成亲的事，没怎么细想那些话。
　　“什么？！”土地小仙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那个杜珩让你提亲？他真是喜欢你？”
　　“我不知道，他或许只是觉得好玩。”青寒摇头，感情的事他自己也不清楚。
　　刚开始的时候，他把师父当唯一的亲人，后来师父飞升了。按理说应该像父母故去一样，会有念想，但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是师父走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也要飞升，他要去找师父。
　　十几年如一日，终日修炼，大概那个地方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
　　他也成仙了，可是天庭远比他想象的大，刚开始的一百年，整日对着一株草，不用浇水，不用施法，只是在它旁边守着。
　　那时，他想的全都是师父。
　　可是对师父的印象只有最后那一眼。
　　循环，再循环。
　　所以在蟠桃宴上，青寒站的再远，也一眼瞧见人群中那个无上的珩衍上仙。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只是没有再露出那样的笑容。
　　记忆里，师父也确实是这般不苟言笑的人。
　　蟠桃宴之后，青寒越发想见师父，远远看一眼就好，他开始意识到了，这不是对亲人的依赖感。
　　后来小门仙告诉他，那叫喜欢。
　　像天帝和王母那样的。
　　土地小仙尽力开导青寒，“我有办法知道杜珩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找他亲一下，他不抗拒就是喜欢你了。”
　　青寒觉得这话听起来耳熟，“……他前两天说要教我如何亲……况且亲一下不能代表什么的吧？”
　　土地小仙觉得自己不听墙角真是太可惜了！
　　这对仙仙，一看就很有猫腻！
　　“你试想，我让你亲我，你会亲吗？”土地小仙撅着嘴道。
　　青寒迅速道，“不会。”
　　这是他应的最快的一次。
　　土地小仙半悲半喜，“那如果是杜珩呢？你的珩衍上仙，能接受吗？”
　　青寒静静思考了几秒，点了下头。
　　土地小仙跳下椅子在地上滚圈圈，从桌子一路滚到门口，又从门口滚回来。
　　门“吱呀”一声，杜珩回来了。
　　土地小仙原地躺尸，自动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