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跟小狼狗HE了》壹枚

8、08

　　“小池？”
　　谭烨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他看着顾迟近在咫尺的脸，混沌的思绪中，一张五官格外相似的脸从记忆中浮现。
　　“许小池？”谭烨不敢置信道。
　　顾迟眨了眨眼睛，轻笑道：“是啊。”

　　谭烨想起了一切。
　　五年前的夏天，他刚结束高考。为了赚学费，他离开老家去了江城打暑假工。他那时能做的无非就是些服务生、送快递和送外卖之类的工作，工资低不说，每天还要顶着烈日来回奔波，整个人都晒脱了一层皮。就这么熬了半个月，有天晚上，他忽然接到高三时的班主任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做家教。
　　谭烨的成绩在班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很受老师的喜欢。他来江城后尝试过找培训机构，不过他们根本不收没有教师资质的人。班主任这通电话简直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谭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个小孩之前是我一个老朋友在带。他身体不好，最近要做手术，不能再带了。所以我想让你试试。”
　　“这小孩挺聪明的，就是不愿意学，也有些富贵人家的坏毛病，你去了多注意。有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谭烨那时还没意识到班主任说的富贵人家的“坏毛病”是什么意思。他想再怎么说，做家教都比去外面干苦力轻松。可当他进了那栋大得要命的豪宅，才发现事情根本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时的顾迟还没改名，仍然跟他妈姓，叫许小池。他发育得比同龄人晚，瘦瘦小小的，皮肤白得过分。五官也没长开，微塌的鼻子，有些内敛的双眼皮。整个人就像一株缺乏光照的恹恹的小白菜。
　　谭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同情心很是泛滥，猜测他是个乖巧的孩子，只是头脑可能愚笨了些。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谭烨给他补英语不到十分钟，后者就极其尖酸刻薄地开始挑他的毛病。

　　“你的发音太土了！我上过外教课，根本不是你这样的。”
　　“你不是本地人吧？口音也太重了，难听得要死。”
　　谭烨头一次被一个小孩这么羞辱，他脸皮薄，当即耳朵就红了。许小池观察他的反应，更是变本加厉地开始挑刺。
　　“什么尖子生嘛，也不过如此。你受不了我就赶快走，明天我就让我爷爷重新找人。”

　　谭烨知道他是故意想气跑自己，他没跟许小池计较，很快就调整心态。
　　“我的发音当然比不上外国人地道，但是教小学水平绰绰有余。哪个单词我读错了，你可以指出来。如果是我自己能力不够，我马上就走，不会收你们一分钱。”
　　“另外，单词都不认识的人，就开始谈发音地不地道。走路都没学会，还想跑？有点好高骛远了吧。”
　　许小池听不懂“好高骛远”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大概猜到不是什么好话，狠狠瞪了谭烨一眼。
　　“你给我等着！”

　　谭烨一番话把许小池气得够呛，他不傻，听得出来谭烨是在嘲讽他水平不够，还想挑别人的刺。出于一种莫名的不服输的心理，他没辞退他，就这么跟他杠上了。
　　谭烨讲课他也听，对方出的卷子也做，不过态度总是吊儿郎当的，偶尔还要借机讽刺他几句。
　　“你就这么一身衣服啊？天天穿，我看得都烦死了。”
　　“你这球鞋也太破了吧，你每节课赚好几百，就不能换双好看点的鞋？”
　　“哼，你这么小气的人，肯定没有女朋友！”

　　对于许小池这些话，谭烨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没放在心里过。他来了半个月，对于许小池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也有了猜测。
　　这栋别墅里除了许小池，就只住了一个做饭和打扫的保姆，空旷得要命。谭烨从没见过许小池的父母，也没听他提起过。小孩儿倒是偶尔会提起他有个爷爷，可这个爷爷，谭烨也一次都没见过。
　　许小池这么缺乏管束，难怪会变得这么刁蛮任性。
　　谭烨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问，只能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许小池懊恼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刁难谭烨，对方都无动于衷，反而比之前更有耐心。他不信这个邪，认定谭烨的耐心都是为了钱装出来的，信誓旦旦地决定要拆穿他虚伪的面具。
　　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谭烨给他上完课后，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许小池故意让保姆收起家里的伞，让谭烨不得不顶着大雨回了住的地方。
　　当晚回去后，谭烨就发烧了。他没有医保，不想去医院浪费钱，只泡了杯热姜茶喝下，挨了一晚上。隔天，他去给许小池上课，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许小池明知道他难受，还故意调低房里的空调，给他灌凉水喝。
　　谭烨课上到一半，就坚持不住，两眼发黑，栽倒在了地上。
　　许小池虽然成天想着怎么让谭烨知难而退，可当他真正看到对方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心底竟然掠过一丝慌张。

　　保姆叫了家庭医生过来。许小池心虚，站在房门外不敢进去。保姆拿他没办法，只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盆和毛巾进了房门。
　　谭烨烧到了快四十度，医生给他吊了两瓶水，又用了退烧药和物理降温，晚上的时候他的烧才退下去。
　　许小池进去的时候，谭烨还没醒。他身上盖着薄被，苍白而瘦削的脸陷在枕头里，整个人毫无生气。许小池心中的内疚更深了，他本性不坏，只是常年缺乏管教，养成了骄纵刁蛮的性格。看到谭烨这副样子，他心底并不好过。

　　谭烨醒来后，看到许小池，也没说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之后他还是照常过来上课，只是话少了很多，讲课的时候也不再穿插一些逗趣的故事，每次上完课就默默离开。
　　这下不适应的人成了许小池。让谭烨淋雨导致他发高烧这件事始终像根尖刺扎在许小池心里。许小池心里清楚，谭烨看似不计较，可心底根本没原谅他。

　　“喂，你是不是还在气我那天让你淋雨的事？”
　　这天上完课，许小池终于忍不住问对面的人。
　　谭烨收起桌上的试卷，没什么表情道：“都过去了。”
　　“你就是在生气！”许小池瞪大眼睛，固执道：“你现在对我都没耐心了，一道题讲两遍就开始皱眉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谭烨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小孩，只觉得心累。
　　“小少爷，我家里穷，就想赚点钱而已。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可以随时把我换掉，没必要花尽心思刁难我。”
　　许小池不怕谭烨生他的气，可他怕谭烨连他的气都懒得生，那说明谭烨已经打算放弃他了。
　　他讨厌这种感觉。
　　“我哪里刁难你了？你自己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好，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赔你行吧！”

　　许小池说到做到，两天后就把自己弄发烧了。
　　谭烨接到保姆的电话后，认命地叹了口气，去了他家。
　　许小池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嘴里叼着体温计，看到他进来后，眼睛一亮，可很快又气鼓鼓地转过头。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还跑过来干什么？”
　　谭烨无奈地笑笑，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没生气了，你别瞎折腾自己，行吗？”
　　“真的？”许小池看他。
　　“嗯，真的。”
　　许小池顿时喜笑颜开，他抱住谭烨的胳膊，撒娇似的蹭了蹭：“那你要在这儿一直陪着我。”
　　“行。”

　　许小池说不清心底那些异样的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萌动的。也许是从某个慵懒的午后，他盯着谭烨认真给他批试卷的侧脸开始；也许是从某个傍晚，他缠着谭烨陪他打羽毛球，男生拿着球拍，无奈地朝他微笑开始；也许是从更早的时候，发着高烧的谭烨脸颊通红，眼睛里水汽迷蒙，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开始……
　　那时许小池还不清楚这是怎样一种感情，只是下意识地想粘着谭烨，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他。
　　两人之间的芥蒂消除后，他变得乖巧许多，学习也进步飞快。谭烨大感欣慰，以为他终于开了窍，在学习上更是倾囊相授，生活中也把他当弟弟一样宠。
　　许小池享受着他的宠爱，却仍觉不够，总是提些放肆的要求，比如要谭烨晚上留下来陪他睡觉；没有课的时候要谭烨陪他去公园玩，恨不得让谭烨成为他的贴身保姆。谭烨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贪玩，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一概答应。

　　然而暑假还没结束，许小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老爷子一个电话，让他立刻收拾东西，去美国念语言学校。
　　他之前成绩不好，都是靠砸钱进的私立学校。老爷子看不过去，听了手下人的建议，决定干脆把他扔到国外去，好歹能学门外语，再说国外的基础教育也宽松，正好适合许小池平庸的智商。
　　许小池的抗争毫无作用，老爷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没来得及跟谭烨告别，就被押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他那一腔蠢蠢欲动的少男心思，刚萌发出一个尖尖的小嫩芽，就被现实残酷地掐灭在了摇篮里。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怎么突然不告而别了。”
　　谭烨感慨道。
　　“我去国外后给你发过邮件的，可是你一封都没回复我。”
　　顾迟眨了眨眼睛，委屈道。
　　“哎，我的□□密码忘了，后来重新申请了一个，忘记跟你说了。不好意思。”
　　当时许小池走得匆忙，顾家的人一次性把家教的费用转给他后直接跟他说以后不用来了，也没多解释。谭烨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们决定临时更换教师，自然也没想过再去联系许小池。

　　“那你……怎么改名了？”谭烨不解。
　　顾迟撇了撇嘴，不太乐意道：“爷爷不喜欢我妈给我起的名字，上初中后就让我改名了。”
　　“原来是这样。”
　　谭烨上下打量他，想到记忆里瘦瘦小小的豆芽菜如今已经长成了一颗水灵白嫩的大白菜，忍不住轻笑了声。
　　“你变化挺大的，长高了不少。”
　　“那当然，我在国外可是天天喝牛奶。”顾迟挺起胸膛，不服输道：“我现在快有你高了。”
　　“继续努力。”谭烨笑着拍了下他的肩，看了眼腕表。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
　　“就在这儿睡嘛。”
　　顾迟听说他要走，连忙下了沙发，拉住他胳膊。他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声音软糯：“谭烨哥哥。”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谭烨无奈地笑笑，在顾迟头上轻揉了几下。
　　“下次吧，我衣服都没带呢，不方便。”

　　**
　　谭烨嘴角带着笑意，从电梯里出来。
　　没想到顾迟竟然就是许小池，难怪这个家伙第一次见面就老盯着自己看，他差点还以为顾迟是……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多了。
　　谭烨摇了摇头，刚走下台阶，眼前忽然一道黑影。

　　他脚步一顿，抬起头，就看到顾绍礼阴沉的脸。
　　“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做的好事？”
　　顾绍礼显然在下面站了很久。他指尖夹着一根快燃尽的烟头，嘴角扬起，扯出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
　　“上面的人是谁啊？你的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