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战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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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这样子决定了。”
黑袍马褂的男人用长柄雨伞的尖头推开门，一边向着后面的石波说道：“通讯线路的问题，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帮忙解决的。”
跟在后面的青年脸色有些灰败，闻言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
黑袍马褂满意的收回视线，一马当先的朝下方的村寨走去，石波跟在他的身后，却并没有快步追上他，只是步履有些迟缓的跟在他的后面。
“石大哥……这是怎么了？”路明非有些担心的看着明显精神不济的青年。
“被石永寿敲诈了一顿吧，心情当然不会太好。”站在旁边的楚子航听到他的称呼，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又是个哥？路明非你认了几个哥了？”
路明非满脸无辜：“我年纪这么小也不是我想要的啊，他们都比我大嘛……”
“那也别碰着个人就叫哥。”楚子航抬手揉了揉额角，半闭着眼睛说道：“那个石波的年纪都够当你爸爸的了。”
“我也知道。”路明非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可是你让我对着他的脸叫叔叔伯伯……我真的叫不出口啊！”
楚子航撇开脸：“随你，反正要换个称呼。”
“师兄你也太……”
路明非的声音在楚子航瞪过来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脚步一转就跑了出去：“我去看看石……石少寨主的情况！一会就回来啊！”
“喂——”楚子航伸出手却没来得及拦住跑出去的少年，后者的身影没两下就钻入某间房子的背后消失了，他只好收回手。
“你对他宽松了很多啊。”一个声音从楚子航背后响起：“明明先前还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看管的。”
“……你就不能用个好一点的比喻。”楚子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张继纯，龙虎山的启蒙教育不包括语文课吗？”
“既然楚组长有意见，我以后会向父亲和祖父反应的。”张继纯笑眯眯的接下了楚子航的嘲讽，似乎根本听不出弦外之音一样，然后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是一直在这里看着少寨主和石永寿石局长的商谈吗？”
楚子航没有回答，而是被张继纯的话弄得微微一愣：“石波和石永寿？我看他们进了洞玄前辈的居所，还以为……洞玄前辈已经不好了？”
“倒也不是不好。”张继纯指了指远处的小平房。楚子航望了过去，平房周围只有一些枯败的黄色枯藤，花朵也凋谢了大半，路明非前两日所见到的‘反季节’一般的春日生机勃勃之景色已经消失。仔细观察一下，在整个苗寨范围内，枯黄的颜色越来越多的代替了原本无处不在的绿意，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将这个原本永远生活在明媚春光中的山寨拉回了现实的时间。
“就是这些年大概都没法出门了。”
“……张天师告诉你的？”楚子航问道，他口中的张天师并非现任的天师，而是上一任的天师，天部成员，张继纯的祖父张宗世。龙虎山的少天师闻言轻笑着摇头：“祖父还不至于把解卦都告诉我，这是我自己的解读。”
“是吗。”楚子航收回视线，淡漠的说道：“恭喜张组长道行又高了一层。”
“还不知是否准确，楚组长不用这么早就道贺。”张继纯摊手：“不过，出了白龙王这么件大事，石永寿不做点什么，就不是石永寿了——毕竟他早就对苗寨独立于异常局体系之外颇有微词。”
苗寨因为自己在南疆特殊的地位，加上有天部大佬洞玄仙婆坐镇，是事实上独立在Y省异常局体系之外的。少寨主石波虽然在异常局里挂着一个专员的身份，实际上根本不受异常局体系的命令，平常时候都居住在苗寨中，就连苗寨极其周边的大小事件，也主要是由他全权进行处理，根本不需要上报——这种强大的独立性在路明非之前想要借用通讯装备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苗寨里甚至连联系外部的现代通讯设备都没有。
“商谈的结果你已经知道了？”楚子航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懒洋洋地问道。
“你也知道我的消息渠道。”张继纯淡淡的说道：“苗寨很快就会安装上通讯设备，正式联入Y省异常局的联络网中，异常局那里也会派驻专员过来——当然，理由用的是洞玄仙婆暂时闭关，苗寨自保能力出现问题。独立了千年的苗寨，今后怕是会大变模样，再也不复旧观。”
“……那不也挺好。”楚子航无所谓的把头转向一边。
张继纯看着一旁似乎一副慵懒样子的黑发青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楚子航。”
“……”
“异常局建立虽然已经有一个甲子了，但是国内像苗寨这样的‘独立王国’不在少数。异常局远远做不到统括一切，各种各样的山头对中央阳奉阴违，各自为政，甚至勾连国外势力的也不是没有——”张继纯的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只有无尽的肃杀之意：“距离‘劫难’降临已经没有几年了，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
“……所以？”
“关于楚家，我要知道你的态度。”张继纯干脆的说道：“楚家位居浙省中部的婺城，掌控着古称十四州的庞大地域——异常局不能放任这样一个势力强大却不知有什么想法的‘独立王国’继续存在下去。”
“我的态度你不是知道吗？”楚子航别开脸，双眼朝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在出神的欣赏着万里晴空之上的云卷云舒。
张继纯摇了摇头：“还不够。”他严厉的看着楚子航，让后者不得不同样回眸看着他：“我需要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
“将一个‘独立王国’纳入掌握范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需要知道，你楚子航作为未来的楚家家主，能够承受楚家经历多大的损失。”张继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沾着鲜血，浓浓杀机弥漫在两人的气氛之间。
楚子航沉默，半晌突然嗤笑了一声。他看着张继纯，后者悚然惊觉，对方的眼眸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璀璨堂皇的古金！
“随你们的意思。”楚子航缓缓说道：“对于楚家，我的底线就是……没有任何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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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哥。”
坐在一个小小坟包前的青年动了动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是小路啊。”
少年慢慢走了过来，脚踏在枯黄的草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路明非清楚的记得，这一片石波家院子外面的小树林，在两日之前，还是一片碧绿的春日之景，可是现在却是枯黄一片，半人高的茅草丛褪去了所有绿意，被风吹着发出刷拉拉如硬纸片摩擦的响声。
“这个坟是……”路明非有些艰难的问道。
“余洞。”石波淡淡的说道：“他没有登记入寨子的名户，只能安葬在这里了。”
“他……”路明非想起了那个黑发黑眼，瞳孔细如窄缝的小男孩，虽然没有说过太多话，男孩甚至还咬过他一口，可是路明非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阵发堵。
“怎么会……”路明非强笑道：“我还和他约好了，要带他下山去玩呢……”
“……寨子里的人都不愿意靠近他。你能这么说，很好。”石波微微一愣，叹了口气，继续看着那个坟包，男孩小小的身体就躺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下面。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路明非坐到了青年的身边，朝坟前放了一束野花。
“……余洞是人蛇蛊。他是由蛇蛊与人的结合生出来的‘蛊人’，天生就带着强烈的毒性。”石波轻声说道：“他是白龙王进行降种实验之后诞生的牺牲品。”
“白龙王……”路明非炸了眨眼：“也就是说，余洞他……”
“啊。他不是寨里的人，是几年前我从外面救下来的。寨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没有人敢靠近他。小孩子不懂得大人忌惮他的原因，只以为是他不受人喜欢，于是也成群结队的欺负他。”
“原本的我没有疑虑，但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石波苦笑道：“我只是顾着我自己的想法，却忽视了双方的感受。普通人和蛊人是不是本来就不应该生活在一起？如果当时就那样放着余洞在野外生存，他是不是会……更开心一点？”
“不是的。”
石波被路明非迅速的回答愣住了，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少年的眼圈似乎有些泛红，声音却很坚定：“余洞肯定很开心——哪怕只有石大哥一个人注意他，重视他，他都会很开心！”
“你……”石波手忙脚乱的擦了下眼睛，强笑道：“小路你真是……”
“……抱歉我突然这么说。”路明非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啊，我再坐一会。”青年轻叹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路明非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小的坟包，转身缓缓离开。
“谢谢。再见……”
路明非瞪大眼睛回头看。坟前还是青年一个人坐着，只是路明非先前竖着靠在坟包前的野花不知何时弯折了一支下来，软软地垂落在地上，在微风中一摆一摆，似乎是在挥手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战后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