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颜如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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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击打在窗檐上，然后沿着爬山虎的弧度积成一个个小水沟，在藤蔓无力支撑之时淅淅沥沥的流下来，从窗户向外看去，整栋小楼就像是建在一个大瀑布里，每扇窗户外面都是连绵不绝的水幕。
浓重的湿气让二楼的木地板都似乎有些发软，路明非每天都要拖一次地防止地板发霉。当初他对一楼的木地板被异常局拆掉、换成便宜的水泥地这件事还颇有微词，现在就只剩下庆幸了——光是拖一个二楼就要花掉他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再加一个更大的一楼，他每天都得花小半天时间在拖地上。
放下水桶，路明非擦了擦汗，有些苦恼的看着木制的楼梯和栏杆——这些同样是木制的，地板还能每天拖，这些地方他真的抽不出时间来每天擦了。
路明非决定找一个赖在这里打游戏很久了的家伙。
“恩哥？”
走下楼梯，他就听见恢弘壮丽的游戏音乐，屏幕里巨大的古代巨人们攀爬着高耸入云的奥林匹斯山，而张恩控制的角色就在这些巨人和山麓时不时的碰撞间形成的通路中灵活的跳跃，同时斩杀自山顶飞下来阻击的敌人。
“什么事？”张恩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双手死死捏着手柄。
“这雨下了有好几天了吧。”路明非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迂回提醒的战术。
“确实，今天是第四天了。”张恩随口回答，头依然牢牢对着游戏。
路明非坐到他身边：“我在X市住了快二十年，也没见过快十一月还下这么久的雨的。”他顿了顿：“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
张恩摁下暂停键，一副“你提醒到我了”的表情，看的路明非嘴角抽搐。
“对啊，我来X市几年也没见过这种天气。”张恩挠挠下巴：“不过这个问题好像很久以前就有解释，我家的道书里有写……让我想想。”
路明非暗自叹气，本来他只是打算让张恩在他去上课的时候帮忙擦一擦楼梯和栏杆去去湿气的——没想到让这家伙罕见的思考了起来。
“哦对了！”张恩一拍脑门：“小路，你知道锁龙头吗？”
“锁龙头？”路明非不明所以：“那是什么，一种道术？”
“不是，这是以前道家对X市这块地方的叫法。”张恩说道，顺手把手柄放到一边：“你也知道鲤鱼跃龙门的传说吧？”
路明非点点头。
“跃龙门是鲤鱼成龙的方法。其他水生生物也是有各自不同的成龙方法的，从古至今，化龙成功最多的就要数水蛇和蛟了，它们的化龙方法不是跃龙门，而是沿着它们所生活的流域顺流而下，最后进入大海。只要能成功进入大海，它们就化龙成功了。”
“这不是很简单吗？”路明非好奇地问：“只要顺流而下一路游过去就好了。”
“不是的，即将化龙的水蛇和蛟已经具有了龙的部分特性，它们所到之处，都会雨云密布，湿瘴横行，山洪暴发。每当有蛟‘化龙’，就会有大量的修道之人前去阻拦，在各个流域的关键位置摆下阵势，阻挡它入海——因为如果任由它随意游走的话，河水会暴涨，爆发大规模的洪灾、泥石流都不稀奇！”张恩说道，然后伸手指了指地下：“那些关键位置，就被叫做‘锁龙头’，根据我家祖上写的《海内志异》记载，X市这块区域就是当年最大的‘锁龙头’。”
“还有这种说法。”路明非问道：“但是为什么异常局《异闻与常识》里没有写呢？”
“就和你上次碰到的猫灵一样，这种已经很少见、不对，应该说是绝迹了。”张恩摊手：“有记载的最后一次‘入海’也发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那还是关外营口那边的事情，我们江南这里早就没有了。”
“建国后在编这本《异闻与常识》的时候，似乎是有编者去问了天部的几个老家伙，他们说天机变动，化龙这类事情以后应该都不会发生了，所以编者才没有把这件事加进去。”
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蓝头发青年棱角分明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不过最近淮阴龟山那边似乎又出了点事情。似乎是有条蛟准备化龙，它带来的天象变化影响到了X市。”
“有蛟啊？？”张恩兴奋了起来：“难怪要把老大叫过去！”
一旁的路明非一愣：“楚师兄……现在在淮阴龟山？”
“对啊，最近都在那里。”兰斯漫不经心的回答：“本来是秘密行动，所以没和你说。但是现在上头似乎不打算压了，因此最近会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家伙都会朝那里跑吧，毕竟蛟也是满稀罕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张恩举手，兰斯啧了一声：“我打过来就是通知你，收拾东西准备去帮老大的忙。”
张恩兴奋的从地上一咕噜站了起来，路明非连忙凑到手机前：“我呢？我也……”
“你不行。”兰斯好像看出他要说什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楚老大特意吩咐的，你留在X市待命。”
“为什么？”路明非急切的问道。
兰斯面无表情：“老大说了‘对付一个猫灵也能被抓破脸，要是对面是个虎精那一下就能抓开你的脑子！别收了一个恶灵就得意忘形了！’——就是这样。”
他模仿楚子航的口气说完之后，又继续道：“其实我也同意老大的安排。小路，你先别气，只是你这次捉猫灵确实受伤了也是事实——你连血族的天赋技能‘雾化’都没用出来——这次得到消息，去淮阴的人里不乏高手，都不是你现在能应付的。”
路明非闷声不说话。他心里也清楚，虽然自己有两世的记忆，但是上一世和这一世不同的地方太多了，他的经验拿到这一世也未必管用……他现在确实是累赘。
似乎是看出了路明非的消沉，兰斯抓抓头：“小路，你也别太沮丧了。我和这个傻子走了之后，A组还留在X市的人就剩下你了，局里有什么事情可能都会直接联系你去处理——到时候你说不定会比我们都忙呢。”
路明非抿着嘴，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做好的。”
不是沮丧，只是……不甘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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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几天了？”
小小的娇躯躺在破旧的书籍上，花朵一般娇媚的容颜露出心碎欲绝的表情：“王魁主人……我好难过啊……”
“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一边开大暖气的阀门，王魁一边看向书籍存放室那个小小的窗台，外面依然是一片阴沉，雨滴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单调的响声。
图书馆的古籍存放室是数十年前修建的。那时候只想着存放书籍，加之技术水平的不足，对于通风、湿度等等都做得不够。
按照X市原本的气候，存放室也还算能用，但是像这样反常的在十一月份连下数天的雨，就让古籍存放室里的不少书籍遭到了被湿气侵蚀的打击。
“阿玉，你再忍忍。”王魁看着那个没有一页纸大小的‘人’，眼镜之后的眼神痛惜，迷恋，间或夹杂着一些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情欲。“很快了，天气预报说，到今天傍晚，这场雨就能够停下来了，明天开始就是大晴天了！”
“但是还是好难过。”躺在暖气片上，小小的人儿身上穿着的薄纱衣像是被烤久了的面包片，边缘处泛起一圈黄印：“这样下去，我可能就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王魁慌乱的大叫起来：“阿玉，你怎么会死？你不能死！——你都活了好几百年了，肯定能够继续好好活下去的！”
“是啊，我都活了好几百年了。”阿玉哀叹一声：“平常的书籍能保存几十年也算是蒙天之幸，我都存在了几百年，这种幸运我想都不敢想——但是，百年的岁月让我的身体变得非常脆弱，你这样子烤我……”
王魁急忙解释：“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阿玉，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就会被湿气浸透的，到时候造成的伤害更大！”
“所以，还是这个阴湿的房间的问题。”阿玉轻轻说道：“如果能够出去的话……”
“出去？出去？”王魁脸色变了，他的眼珠子神经质的转动着，捧着古籍的手青筋暴起：“怎么能出去……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你出去的话就会被人发现的！”
“主人，你忘了吗？”阿玉轻轻一笑：“我是不会被主人以外的人看到的啊——我是专属于主人的‘颜如玉’。”
“但是……”王魁嘴巴颤抖着：“你如果出去的话，就能看到很多男的……”到时候，又怎么会把我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人放在眼里？？
“傻主人。”阿玉轻轻一叹。王魁看着她离开了书本，轻飘飘的落到自己的鼻尖，柔荑般的小手抱住自己的脸颊，美好的触感让王魁的灵魂似乎都随着她的手翩翩起舞。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而且，只有到了外面，我才能更好的为你服务……”
她吐气如兰，同时把王魁的脸往窗户的方向转去：“你看，雨已经停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颜如玉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