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六翅金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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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和黑发小孩一块儿坐在大石头上，山间的晨风从树梢边吹过，带着松针慢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小声回道：“……余洞。”
“余洞吗……”路明非咂咂嘴，真是奇怪的名字。
“昨天那么晚，你在外面做什么？”
“……”叫余洞的小孩沉默。
路明非眯起眼睛看着小孩：“你不会一直躲在外面吧？”
“……”
“还是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
“你还真的经常偷偷躲在石大哥家外面啊！”
路明非稍显夸张的语气似乎惹毛了余洞，黑发小孩很不爽的抬起头，盯着路明非看。
“我才没有偷偷……也没有经常！”小孩说道，一边用眼睛盯着路明非：“波大哥人很好，我不想他被人骗？”
“骗？”路明非指了指自己：“我看着像是坏人吗？”
“……寨子里很少有外人会来。”小孩看了他一眼。
“只是因为我是外人？”路明非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村寨有多排外。
“不过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了吧？”
“……嗯。”小孩撇过头，动了动嘴唇小声道：“谢谢。”
这个孩子……知道刚刚是我帮了他？路明非更好奇了，他轻轻拍了拍小孩，等后者干脆的把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拍开才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也是这个村寨里的人吧？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
路明非也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
余洞突然面无表情的伸出手，然后整只手扭动了一下——是字面意思上的扭动。小孩的手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弯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随后又好像是蛇一般，只靠着手腕自身的肌肉纤维拉动着，在半空中像是波浪一样滚动。
“这是蛇蛊。”看着一旁路明非明显露出惊讶的眼神，余洞淡淡的说道：“是我家家传的蛊物。”
路明非一惊：“那你的父母……”
“死了。”小孩面无表情的接道：“我刚出生就死了。”
路明非有些怔愣，眼前的孩子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这样的鱼腩话题，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内心重重一沉。
“我……”路明非想出口安慰，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巴，鼻子骤然一酸。人生两世，他都没有碰见过自己的父母，只知道他们大概可能还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和自己看同样的一片天空。第一世的时候，他还会时常想起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的父母，会埋怨他们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给婶婶，让自己像哈利波特一样受尽白眼；第二世的时候，他很少想起这辈子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里做什么的父母，也不会再为婶婶的差别对待而难过：毕竟婶婶虽然嘴上骂着，至少吃穿用度上并没有苛待自己。路明非自认为在世上滚了两圈，对于亲情他已经不再需要。
但是他果然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已经不在乎了。
“哥哥？”路明非感到手上被碰了一下，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发现黑发小孩余洞正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眼圈红红的？”
“没什么，山上风有点大。”路明非吸了吸鼻子，对黑发小孩露出一个笑容：“等过几天，哥哥带你去山下玩好不好？”
“山下玩……山下有什么好的？……”小孩一愣，嘴里嘟囔着，但是眼神中明显透露出渴望。
“没错，你现在的监护人是谁？”
“监护人……什么意思？”
“啊，咳咳，”路明非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就是现在照顾你的人，给你吃给你穿的。”
黑发小孩哦了一声：“应该就是波大哥……吧。”
“那行，石波大哥那里我去说。”路明非笑嘻嘻的大力揉了一下小孩的头，把他软贴贴的黑发弄得一团乱，像是杂草一样四处支楞起来：“怎么样？”
余洞似乎懊恼的叫了一声，从石头上跳了下去，躲开“魔爪”对他脑袋的侵袭，正当二人准备继续玩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鹤唳突然插了进来，随后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小路。”
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鹤晃晃悠悠的从天而降：“余洞，我和小路有些事情要说，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好吗？”
男孩神色一黯，但还是乖乖点头，转身就跑开了，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这种纸鹤还有传声功能，”路明非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对着纸鹤说道：“是洞玄前辈又有什么事吗？”
路明非的语气很不好。之前的见面，洞玄仙婆实在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虽然只是相处了两天，石波也知道路明非的脾气，没去计较他的语气。只见纸鹤前端用白纸叠成的尖嘴一点一点，温和的男声不断的传出：“小路，你先来师傅这里一趟吧。”
“……”板着脸从石头上跳下来，路明非跟着纸鹤前往位于村寨最深处的小房子。
小平房依然是他上一次见到的样子，花朵繁茂，蝴蝶与蜜蜂在似锦般的繁花中翩翩舞动。大门敞开着，路明非也没有犹豫，跟着前飞的纸鹤就一起走入了屋子之中。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正中央放着一个小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尊人首蛇身的雕像，几根香烟正在雕像前安静的燃烧，木桌前摆放着两个蒲团，石波就盘膝坐在其中一张蒲团上。
“洞玄前辈呢？”路明非一愣，石波坐的蒲团放在木桌的正前方，看上去就像是“正座”一样，而本来应该在的小屋的主人洞玄仙婆却已经不知去向。
“先坐吧。”石波指了指一旁的蒲团。路明非皱了皱眉，他并不习惯坐蒲团这样的座位，想了一下，他直接坐到了蒲团上，两脚前伸着稍稍弯起——虽然姿势不算雅观，但至少舒服。
石波并没有挑他坐姿的毛病。等路明非坐下，青年开口就丢了一个炸弹：“师傅去禁地了。”
“去禁地……”路明非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洞玄前辈亲自去救人了？”
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消息，路明非的语气一下子变好了。
“是的，但是师傅的语气……听着不是很好。”石波并没有像路明非一样喜形于色，而是苦笑着说道：“师傅还把结界的掌控权也交给了我。”
“什么意思？”路明非换了个姿势，他听出了石波语气里的不安，不禁也严肃了起来。
“这个‘娲皇结界’，是师傅数十年前布下的阵法。”石波说道：“它接通地下方圆千里的‘地气’之力，作用不仅是保护这个村寨，也是防止雨林中积累千万年的毒物和瘴气不四散溢出，侵袭山下的城市。‘娲皇结界’保护着包括村寨和山下的城市在内的数百万人口。”
“师傅在此坐镇数十年，从未假手给他人。但是这次却交给了我……”石波叹了一声：“我实在是有些怕。”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皱眉。
“我昨日也和你说了。”石波的脸色越发苦涩：“师傅‘天人五衰’将至。应劫之日当在不远，但不远虽说是不远，至少总归算是劫数未到。可我怕白龙王这次闯入禁区，刚好就是师傅的劫难啊……”
（解释一下：天人五衰并不是指衰老而死，在本书中所指的是一种特殊劫数。修道人遭逢天人五衰，道行法力不会有太大变化，运势、寿数却会急速衰减，就如佛家所言，劫数临门，修持多年的‘戒定慧’全部失效。之前的无支祁和现在的洞玄仙婆都是如此，劫难当头，运势大幅下降，原本不会有问题的事情也会变得有问题，就像是一个老人，虽然身体依然健康，但是说不定哪次风寒小感冒就能夺去他的性命。）
（天人五衰和普通的劫难也有所不同。一般的劫难是天地设下的考验，就像是现实中的各种考试，考过了就能到达一个新境界。而天人五衰只有最顶尖的修士才会遇到，是躲不开也免不掉，如同太阳东升西落的自然之理一般——用通俗的话讲，就是‘大限已至’。）
“那我们还等什么？”路明非立刻大声说道：“我们也去！我去了有用无用暂且放在一边，至少石大哥你不会一点忙也帮不上吧？”
“不行。”石波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第二个担心的事情。”
“什么意思？”路明非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可能会有人……要来攻击村寨。”石波说道：“师傅在此地坐镇多年，村寨的命数已经隐隐和师傅连在一起。现在天人五衰到来，影响到的不只是师傅，村寨也会遭遇影响，到时候可能什么问题都要发生。我不能冒这个风险，所以村寨里的所有人这些日子都必须留在村寨中。“
路明非突然反应过来，愤怒的看向石波，但是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坐着的蒲团突然一亮，继而被还原成一根根的麻藤，如灵蛇一般捆上了少年的身子！
“你——”
“小路，我知道你一旦恢复完全，就会选择出去寻找联络的途径。”石波看着不断挣扎的路明非，摇头说道：“但是外面形势已经不对，我不能让你出去白白送死。”
“那你也不用捆着我啊！”路明非气急。
石波并没有放人的打算：“小路，我虽然知道你是血族，但是此前从没有碰到过。我只能用这种笨方法管着你……”
话音未落，地下突然传来一连串霹雳巨响，两人从半开着的门向外望去，只见远处村寨的大门口烟尘滚滚，一条巨大的长影从地里猛地钻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六翅金蚕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