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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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难缠”的秦国使者应付过去后，韩国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但也只是表面上，暗地里反而更加波谲云诡，处处危机，而这个危机针对的并不是迟钝的韩国——而是秦王。
作为一个秦臣，李斯难免陷入了超绝的紧张中。
虽然他相信陛下是天命所归，他也确实是，但是寄希望于这个显然是不现实的，要是陛下在韩国出了问题，跟阴沟里翻船没什么两样，可能性虽然不高，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于是恐怕夜长梦多的李斯把焰灵姬给韩非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要用移交罪犯的名义，将嬴政送回秦国。
怕出城门的时候被人搜马车，李斯都没敢让嬴政在自己的马车里藏着，而是再次隐入兵士之中……虽然这一招上次被看出来了。
但招不在新，王上他那个身材，算是是标准的秦国汉子体型，在秦国士兵队伍里真的毫无违和感，比塞在什么小空间里强多了。
“王上还是尽量记得把握剑姿势改一改，”因为也已经被被韩非他们科普过了握剑姿势的问题，李斯对着自家陛下殷勤的嘱咐道，“那八玲珑上次发现过您在队列里，但他们的追踪已经暴露，应当不会觉得我们还会用这一招，反而比在囚车里安全。”
而且他也好怕有人来劫不存在的焰灵姬，毕竟她也有同党，虽说是被抛弃了，但说不准就有谁特别想救她呢。
说着他又看向默不作声的盖聂，“何况还有盖先生在侧，王上到时候在马车旁执戟，若有不妥便请先生立刻带陛下离开，李斯与众将士可在后拖延，必保王上无虞。”
虽然他只是个小文臣，将士们也就是普通将士，即使数量上占优应该也没办法拖多久……何况里面可能还有内奸。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王对秦国来说重于他们所有人，即使是以前一心功名利禄的李斯，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吝惜性命，毕竟若是寄托他一生荣辱的君王死了，他哪还会有好下场。
嬴政听了李斯的话有点感动，感慨道：“先生此情，寡人实在难以为报。”
这话可不容易从他们陛下嘴里听到，李斯心里还有点受宠若惊，“王上不必如此，李斯是秦国的臣子，为陛下尽忠岂有求报之理。”
不过现在也没工夫让他们俩在这儿君臣情深，不趁早走肯定就走不了了，他催促道：“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启程，还请王上跟着我们混入队伍里。”
他观察士兵队伍也有这么久了，找了个身形差不多又没问题的，让他坐在后面的囚车里，而嬴政就扮成那个士兵的样子，假装一直在他身边守卫。
但即使做了周全的准备，李斯表面上也稳如泰山，但心中也依旧难免战战兢兢，他不是不敢赌的人，但这一次筹码太大，一旦输了可是天崩地裂、不堪设想，岂有身在此局亦能处变不惊者。
心中忧虑兼多日少眠，李斯登车时刚一用力就双眼发黑，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就从马车上跌了下来，幸好嬴政就在他身后，抬着他的手臂扶了一下，从而稳了下来。
这时候也不便道谢，李斯闭目扶额镇静了一下，顺着他的力道登上马车，挥手让他归列。
完全被当做小兵对待的秦王安静顺从的站到车旁，与其余兵士完全没有不同之处。
而坐进车厢的李斯在盖聂不解的目光中把脸埋到双手中，开始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刚才对陛下呼来喝去大逆不道的恐惧。
感觉自己现在就可以被带去腰斩现场——大不敬啊李斯！
可恶，这件事他一定会作为一生的秘密带到棺材里去的，就算是孙子孙女他也不会将这个当故事讲的！
这份惶恐没能持续很久，到底是情况危急，他很快就回到自己本来的思路上。
他们陛下现在就带了个盖聂，背后还有什么杀手组织在盯着他，不是李斯乱说，但此情此景犹胜于当年陛下在赵国为质的时候。
从某个方面来讲确实是这样。
那时候嬴政确实是势单力薄，但是也只是个质子，秦王是他父王没错，孩子却不止他一个，论起来他的政治意义比起普通公子肯定是要强的，但质子也不是不可以舍弃的，当时长安君就已经很受太后喜爱，母亲也比赵姬出身强得多。
说白了，他死了大多数人能得到的利益没那么大。
可是现在大不一样啊！
虽然吕相把持朝政，但秦王还是他，一国之主不明不白的死了，继承人位子又没定，一是秦国定会大乱，国力大大降低，其余六国瞬间就得到喘息之机；二是失去了这样一个有雄心唱反调的君王，吕相也可以选个更听话的傀儡。
秦国内外都有盼着他死的人在，这岂是盖聂一身一剑可以护得住的？
韩非倒是对嬴政挺好的，还动用他们的力量保护嬴政，但是……
就当李斯小人之心，要他这时候相信韩国的师兄真能够尽心尽力的送他们陛下回国，那他觉得就有点太天真太傻白甜了。
现在他能相信的只有嬴政和自己——再加上盖聂。
虽然不了解这里的盖聂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他相信陛下的识人之明，既然敢用肯定就是压的住，君不见他和赵高在陛下活着的时候还不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盖聂一直坐在马车的另一侧闭目养神，此时也无话可说，李斯心里流转着各种念头，却始终无法安定下心。
不过从另一方面想，他以往对吕相一直有向往之心，昔年吕相带庄襄王由赵归秦，今日他也有幸体验一次与君王一同出逃的感觉，岂不是难得的机会？
嗯……虽然不太想这样想，但李斯还是难免想到，与他们陛下生死与共一回后，他应该能更快的走向权利中心——即陛下的心腹之位。
虽然也想改一下自己的想法，但他就是这样一个对机会异常敏感的人啊，要他做纯粹逐义的君子几辈子也不可能，这是本能。
忧虑重重中没有好事发生，姬无夜的行动实在是快，马车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马上就被他的手下拦了下来。
李斯掀开车帘与盖聂走了出去，面露不耐之色，“姬将军这是何意，李斯乃秦国使臣，如今已然完成出使，要押送犯人回秦，将军在此阻拦，可是韩王授意？”
韩王巴不得赶紧送这瘟神回去呢，疯了才拦。
被这样扣帽子可不是小事，姬无夜自然不能认下，只能故作谦逊，“李大人言重了，姬某在此绝非有意阻拦，只是城中有贼子作乱，姬某只怕他们藏匿起来对秦使不利。”
“还望李大人允许我们检查一番，也是为了大人的安全和秦韩的和睦着想。”
虽然他说的很是谦卑，但要查的态度却很强硬，而李斯这边即使嬴政不在车内，态度上也不能轻易松口，否则这掩饰也毫无意义，身后的盖聂也紧绷起来，两方人马情势一触即发。
“李大人，姬将军。”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李斯回头一看，是韩国的四公子策马缓缓行到他们身侧。
此人到底是韩国公子，又不像韩非一样不受韩王喜爱，手中没有实权，对上他，姬无夜也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面对如此困局，李斯他们正需要一个有办法将他们避过姬无夜送走的当权者，四公子要替韩非设宴践行的行为似乎也是想为他们解困。
这就能谈了，李斯心下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遇到自己熟悉的领域。
跟他国大臣贵族耍心眼磨嘴皮子，跟打打杀杀的杀手组织一比，这完全是阳间的活儿，曾经为秦王写过一系列离间策反人家君臣关系策略的李斯，这一瞬间竟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于是他欣然接受韩宇的邀请，带着自己的大队人马一起到韩宇府上赴宴。
——他还很没人性的让自己的士兵不许去吃饭，要一步不离守卫囚车，还假惺惺的对韩宇解释道：“四公子，恕李斯扫兴，犯人干系重大，若有闪失就没人担待得起了。”
韩宇觉得他是担心囚车里秦王的安全问题。
但李斯是担心他请客把士兵们也全请到，到时候摘了面具吃饭，他对他们陛下的长相还是有鹤立鸡群的信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