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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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严，以防凉意进来。
刚刚想到王上忙了一晚上，恐怕都没来得及吃点东西，晚上饿的睡不着那可太惨了，于是他就去找韩非要了点好克化的点心。
他转过身并不意外但还是有些……紧张的看到赢政坐在案前，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位大王似乎一点也没有困意，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自己的剑。
看到李斯进来，却又稍显迟疑的在门口不曾动作，他便微微抬眼看向门口，“寡人已经等了许久，李大人为何还不过来坐下。”
“臣这就来。”李斯还端着刚从他师兄那里要过来的点心，听到这话赶紧端着往赢政那边走去。
等他把东西放下，赢政便示意他坐在对面，“李大人请坐。”
“谢王上。”气氛的尴尬和窒息绝不只是他的错觉，李斯冷静的想道。
等李斯坐好，正襟危坐以后，赢政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话……怎样拉拢震慑，才能更自然呢？
“你……为仲父做事？”不自觉的打上个问号，毕竟此人也实在不像老老实实跟吕不韦干的样子。
李斯冷静而干脆的行了个大礼，这时候任他把你往敌对阵营压那怎么行？必须赶紧剖白剖白丹心，不然就等着吧。
“臣是秦臣，自然要为秦做事。”
赢政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望过去却只能看到一个极为圆润的脑壳，“那便等同于为寡人做事了。”
李斯腰弯的更低，“但凡秦臣，俱为王上的臣子，自然要为王上鞠躬尽瘁。”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哦？你这么想？”
“秦国臣子都会这么想。”
“跟着相国可比跟着寡人的好处多……这才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赢政往前走倾了一下身子，伸出手去把李斯低下的头抬起来，说不出到底惊讶与否的看到他眼里毫无动摇的神采。
韩非先生的这个师弟……倒还算不错。
微微怔住的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毕竟他虽然一直想扳倒吕不韦，把权柄握在手里，但是秦国局势如此，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或者能不能做到。
那你又凭什么呢……凭什么信任寡人？
废话，李斯心里都快忘了吕不韦了，现在他满脑子打了兴奋剂一样算是灭国统一称帝业――陛下他过这么个小小的吕不韦，那跟日后的大业比起来搞个鬼哦？
所以啊，凭什么相信大王他？凭大秦帝国，凭一个帝国大臣给始皇帝加的一万个光环。
那怎么能不成功呢？
不可能不成功的。
并不能忍受有人不相信大王的李斯有点难受，尤其是这个人是大王本人的时候。
“李大人难道还不如他们聪明？”
听到赢政的问话，李斯冷静回答道：“正是因为臣自觉还有几分愚见，比自作聪明之辈略胜一筹。”
“哦？为何？”
“秦曾有孝公之革新强国，惠文王之东出称王，昭襄王雄才伟略亦令人惊叹，但臣却知王上之成就，必不在先辈之下。”
赢政短促的笑了一声，“李大人说起好话来，倒是真叫人喜欢。”
“臣不敢妄言，王上才能不输几位先王，秦国国力经过几代积累，更是强盛，如此大秦，王上的作为不是臣的言论可以描绘出的。”李斯沉静回道。
这话不假，以李斯的思路来说，即使他还没有见过秦王扫六合的英姿，也看不出自家大王干不出一番事业的可能性。
而他坚定的话语落下后，赢政望着他的眼神愈发一言难尽。
“李大人寥寥数语，便惊起寡人一腔热血，又是荀先生高徒，才华满腹，列国君王想必都不难打动，何必非要在这忧患重重的秦死守呢？”
即使是原来的世界，秦国的名声也不怎么好，虽然任用他国人才一直不拘一格，但是“虎狼之国”的大名仍旧天下皆知。
何况是在这里，几乎是作为唯一反派出现在战国末期的秦国，名声与原世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六国学子入秦无异于“自甘堕落”，李斯的老师荀子现在似乎已经对他极其不满了。
咳，李斯怎么会清楚现在他跟老师的关系，当年他离开老师入秦求职的时候，老师还说过他会是以后师门最出名的一个……老师他又不是没试图搞事过，推销自己的言论一直推销不出去，最后一直从事教育业的荀子显然也不讨厌上进心，李斯又真的挺有想法，所以师生关系还算不错。
李斯他一点不心虚，热情的说道：“因为臣去别国，可实现抱负于一国，入秦跟随王上，却可以在天下实现抱负。”
整个人洋溢着对秦王无与伦比的信心。
年轻的秦王被他挑动出内心封存的野心，一时保持不住表象的淡定――寡人的天啊，这是知己吧？！
“李大人……”
面对赢政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李斯并不见退缩，依旧稳稳当当的半跪在他身前，被人隔案拖着脑袋也不见半分慌张。
略等了一会儿，赢政渐渐露出笑意，拉着李斯的手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身旁，“先生字通古？”
李斯顺从的坐到一旁，恭敬道：“臣李斯，字确为通古二字。”
赢政笑道，“先生字为通古事，却实有料来日之才，真乃寡人珍宝也。”
一时间实在君臣相得，李斯不免叙说了自己的一些见解……赢政既然为韩非的思想惊叹不已，这同出一源的种种操作自然也十分欣赏，李斯一心在秦国，说起自己的想法就难免与秦国现状更为相合，说的现任秦王眼睛越来越亮。
至于当年的“灭韩”之论――他们人还在韩国，还是先别那么找死了，至于“天下”之论……这时候做梦当天下之王的君主多了去了，没拿定主意灭你们的话，你管人家做什么梦呢？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外面的天色隐隐发白，两人就这么说了快一夜，李斯本来身体就不能跟别人比，又担惊受怕不眠不休的，终于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觉得脑中隐约有些混沌。
于是对赢政告罪一声，“王上恕罪，臣有些……力不从心了。”
对不起啊大王，他不是铁打的……给秦国丢人了真对不住。
以前他生活作息极其健康的，毕竟是个在这时候也能活到七十多的人，养生经验很充足，重活一次虽然觉得没必要活那么久，白受老多罪，但也还没能改掉习惯。
看人家目光都略显呆滞了，赢政也骤然反应过来，这是个生活作息似乎一直非常规律的弱鸡，在粗疏的秦国他们私下又并不如何在意所谓的礼仪，所以这一下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李斯的肩膀，略带抱歉道：“是寡人疏忽了，先生快些休息吧。”
李斯按捺住继续打哈欠的冲动，拱手谢过他的关心，“多谢王上，王上也请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臣今日还要去韩王宫，在地铺睡一会便好了，王上快去榻上歇息吧。”
刚说完准备去躺下，就被赢政一把抓住了肩膀，大王他一脸真诚，“先生为寡人、为大秦奔波劳累，怎能如此委屈？”
“此榻宽大，与寡人共寝便是，到了时候寡人也有事要做，先生不必担忧吵闹。”
大王他就是这样，一旦你们两个好起来了，你成了他心里觉得挺值得对你好的人，那大王他瞬间变得贴心贴肺，做臣子的都感动不过来。
找回了有点习惯的待遇，李斯很感激的躺到了他们大王的内侧，快要困死的他很快就睁不开眼睛了，渐渐就要失去意识。
这时候他听到身侧大王轻轻的感慨，“荀先生果然大才，竟能教出先生与韩非先生两位难得的人才……日后你们共为我大秦效力时，不妨将老先生也请来，教导年轻人。”
本来睁不开眼睛的李斯觉得脑子一下子凉快起来――清醒而糟糕的感觉。
你们共为……？
您可真是叫人惊喜啊大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