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千年之乱世烽火》北冥之鲲

1、一梦千年

　　那年，非常不易的从院里争取到一个出国培训半年的机会，我满心感激着院里不拘一格给人机会的制度、满心欢喜的畅览于西洲经济学院的书栏中、满心沉醉于当地的大山大水、油画一样的环境之中，却不想，短短半年的时间，当我再回到院里的时候，竟然已经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只我原来所在的部门已然撤销，整个洲府院的分所体制也发生了彻底的变革，原来熟识的一半同事、领导，已经被调离或是离职，剩下的人们阴郁沉默、惶惶不可终日。后来我从父母、其他行业的亲友那里陆续得到消息，不仅我们洲府院如此，整个国家、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均是如此，有人说，经济萧条已是不争的事实了；有人说，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只是大衰退的开始……不管怎样，我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欣欣向荣、一日千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的国家，在连续经历了十场灾难的打击后，种种问题终于再无遮掩之法、一瞬间完全暴露出来。生活必需品价格飞涨、进出口贸易半数以上瘫痪、国家社保体系濒临崩溃、灾民数量日益攀升、全国公民处于一种大难爆发前的神经质般的紧张状态、公共政策体系支撑的政治体制在危难反复的锤打下日渐乏力、岌岌可危。最终，民主制崩溃、应对特殊时期的中央集权式统治重上历史舞台，军队取代普通公安行政队伍，直接参与到维系公共安全的工作中……在这样的政局下，民间逐渐兴起一个传言：大时代来了，有理想、有志气、有才华的新生代大显身手的乱世降临了！
　　而我，江江，正处二（十）八芳龄，正统教育出身，刚刚进入社会两年，可以说，相较于那些老弱病残而言，对这样时代的适应力显然略高一筹。然而，初出茅庐的我，毕竟社会经验尚浅，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对自己人生价值的取向，仍在成型过程中。置身这样的时代，面临种种巨大的变革，可以说，挑战多于机遇，前程未卜，未来还是很模糊的。
　　然而局势不等人，还没等我分析明白眼前的情况，就被新来的领导以锻炼有潜力的中层为由、一纸调令发配到新成立的情报三所，具体职务不详、具体任务不详、任期不详，总之据说是一个应对当前局势，上级责成各有关机构，紧急临时成立的那么一个部门。据说这个新部门的一把手还是很厉害的，经历复杂、经验丰富、没有背景、一路从底自己拼上来的。这样的人才在我们这种多年沿袭着官僚作风的机构中并不多见，如果不是乱世突至，这样的人本来在他原来的岗位上已经干到头了。看来，乱世出英雄这话果然不假，民间流传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是“大时代来了，有理想、有志气、有才华的新生代，冲啊！”
　　边给自己打气、边打点行装，管他前方是狼是虎，我也冲吧。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叫郝宝的人，他是我们院原来体制下信息情报所的一个总监，行业内也算有些名气，因为有过一起开会的经历，以前和他见了面还是会客气的点头的。但是点头之交绝没有到需要送别叮嘱的情份上，他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我很吃惊。
　　他礼貌的冲我点了一下头，开门见山，“我知道你现在要调到情报三所去了，在目前这种大的局势下，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所以我不肯定我下面的提议你能接受，但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他的话让我非常吃惊，对于经历尚浅的我来说，一个不太了解的人，在我人生也算是关键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要给我提供一个未知的选择，这种诡异的情况不由得让我内心波澜。我盯盯的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我来之前对你的背景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全面地程度可能超出你的想象，在某些程度上说，可能比你自己还更了解你。所以，对于你是否有能力胜任这项任务，我是毫不怀疑的，希望你也不用置疑这点。”
　　我愈发吃惊，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你来这个洲府院，刚好两年零三个月。相信你对原来那套体制的运作模式、运行机制，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但是你所看到的一起，人员结构、各所分布、职能，全是一个表面的壳子，都是一些外围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从互联网上检索到的信息。实际上，这个院的内容远不止于此，这也是在这种大时代下，这个院不仅没有取消，反而能够不断变革、扩展的核心原因。而了解这个壳子的人员，才是这个洲府院的核心人员，人数不到名册上总人数的十分之一，也就是大约200人左右。这些人员分布在各个部门，一面从事外围工作，更重要的精力，则投入在壳子内的各项职能中。因此，他们在外围人的眼里看来，可能是一群毫无建树、非常平常的人。而他们的另外一重身份，却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情况。比如我，外围身份是情报信息所的一个最平常的总监，手里没有大单子，手下也没有几个人，但是在壳子里，我的身份却是C级思想者、A级情报员，负责壳子内所有A级情报工作的收集、整理、汇集、分析和上报……”
　　我越听越晕，如坠五重迷雾中，却慢慢的有一个念头冲上脑海，于是匆匆打断这位郝宝总监的介绍，愣愣的问了一句“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你把这么的机密的东西告诉我干吗？”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好象很仔细的瞅了我几秒钟，连一个笑容也没有，就继续直接道“好吧，看来刚才我说的太委婉了，我承认，这件事情并没有你考虑的余地，所以你只能答应，所以我可以把你早晚要知道的这些信息现在就告诉你。”
　　几天以来倒时差的困顿、遇到大变革的迷惘和倦怠，似乎就在这一刻爆发了，我突然感到一阵阵的迷糊，就直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也就是这时才意识到，我和人家竟然一直站着说话呢。于是赶紧也指了一下座位，请郝宝也坐下。
　　他却没有落坐到我的对面，而是轻轻的坐在了我的身边，一时间，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满面地罩来，我才了解到，壳子里的人果然不简单，原来日常中他们已经韬光隐晦到如此程度。当他们真正的能力释放出来的时候，竟然会给人这样的压迫感。
　　我稍稍挪远了一下，问，“如果我不答应这个事情，可以辞职吗？”
　　郝宝听到这句话，很严肃的看着我，直接说：“看来你还生活在以前时代的幻影中。给你打一个比喻，你刚刚问我，你可以辞职吗，就好比一个蚂蚁在洪水来袭的时候，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爬在洞里不动；二是爬上一根漂来的稻草。而这个蚂蚁却根本没有看到洪水的汹涌，以为象往常那样躲避、趴在洞里不动就可以了。你以为现在还和以前的工作一样，只要换一份就可以继续糊口了，或者你并不指望这份工作赚钱，不过是有点事做罢了。可是，小姐，你错了。现在的时代已经变了。我给你这份工作的意义远不是打发时间或是养家糊口这么简单。具体的情形现在还不能给你多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现在的时代中，或者你通过这次机会，主动参与到重新洗牌的机会中，或者你选择直接被淹没，好像每次大战发生的时候总会有若干死亡人口的统计，总会有成百上千的冤魂，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作为一个数字载入历史。你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毕，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很普通的那种，只是没有头衔、没有所属部门，只有一个简单的联系方式。他对我说，“我今天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跟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48小时之内给我答复。便于我们采纳其他方案和人选，再见。”
　　我攥着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片，微点了一下头。当时想的只是，“太好了，我还有48小时可以考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