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墨简书

14、第 14 章

　　十四

　　又一年叶落时节，阿鹂再度启程向南。临别时她说很羡慕我，“因为一棵树是不会轻易改变和移动的”，我却只能微微苦笑，徒然羡慕着阿鹂的翅膀与远行千里的决然。

　　自那日痛哭过后，小英莲渐渐恢复了表达和交流的能力，与小猴子也愈加亲厚。见两个孩子感情好，葛大爷干脆与包大人商议定了，将小英莲接回家里去认作义女，也好方便照料。这样一来，家里的用度倒又紧了些，虽然开封府众人时常接济着，终究有短缺的时候。小猴子便每天去附近的酒楼里跑跑堂端端盘子，赚些散碎钱用。

　　一切本应无事，谁料腊八那天，几个纨绔子弟吃多了酒，在楼里闹将起来，将桌椅板凳杯盘碗盏砸了个稀烂。偏巧英莲端着葛大爷刚煮好的腊八粥进来找小猴子，脚底一滑摔着了，一碗热粥尽泼在为首那公子哥儿腿上。一众人叫嚷着要动手，小猴子岂能容人动他妹妹，当即交起手来。他跟着少年学了这些日子的武功，也算有所小成，可惜到底是个孩童，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豪仆面前便全无招架之力。待少年赶到时，他一双腿已被人生生打断了。

　　事发后包大人虽然严惩了所有肇事者，但小猴子伤势太重，纵使公孙先生费劲心思替他接骨疗伤，德乐公主也从宫里送了最好的伤药来，那双腿终究落了残疾，再不能如常人般奔走跳跃，遑论习武。
　　小猴子得知后，一滴泪也没掉，反倒安慰起伤心不已的爷爷和妹妹来。只是他面上虽然强装无事，心中其实十分悲痛，不仅迅速消瘦，连原先那股活波的劲头也日渐丧失了。

　　众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不知如何开解，倒是白玉堂一拍桌子，将他喝得一震，“一双腿断了，不代表你这辈子毁了。练不了武，还可以读书、学医、做买卖，天下百条路，哪一条走不得？”
　　小猴子愣了半晌，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哽咽着道，“可是……可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爷爷和小莲儿呢？”

　　少年拍拍他肩膀，轻声道，“不要把他们想得太脆弱，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坚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至亲至爱的人永远不会背弃你，他们就站在你身后，始终陪你一起面对。”
　　“是呀。”小英莲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哥哥不要哭，小莲儿很快就长大了，小莲儿会保护哥哥的！”
　　小猴子吸吸鼻子，眼中盈着的泪水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