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开挂的女主角》砚南归

47、幽灵与花21

　　您可曾见过天使与魔鬼用着同一张脸？克莱蒙先生的容貌是那样英俊，宛若神话里走出来的阿波罗。而当那张俊美的脸像薄纸一样被撕开，天使的皮囊下却是地狱里最丑陋的魔鬼。
　　这不是活着的人类应该有的模样，像是从坟墓里扒出来的死人尸体，风干的骷髅头，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您不可能从那张脸上找到任何一丝与艺术，与美相关的元素。更不能想象，这副面貌的主人竟然能够站在音乐殿堂的至高峰，绝望的俯瞰。

　　可怕！可怕！可怕！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无法平静和安稳地接受这样的脸。
　　格洛丽亚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不可抑制地发抖，嘴唇张开，哆嗦，喉咙里却连尖叫也发不出来。她的大脑已经罢工了，思绪无法聚集。就这样暴露了最真实的恐惧。

　　心爱的少女最终还是对他露出了恐惧的神态。魅影的手遮住眼睛，遮住脸，仓惶又无措。仿佛这样就能忘记一切，让格洛丽亚看不到他。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可能了。魅影痛苦地放下手，无法克制他的绝望和愤怒。

　　那双黑洞一样的眼睛重新睁开，里面喷射出极其悲哀而又愤怒的光。
　　他嘶吼着，像一只被逼到绝路，发疯的狮子，眼珠猩红。
　　“看我啊！看着我的脸！你害怕了？你满意了！我很帅，是吗？”

　　魅影的两条手臂抓紧格洛丽亚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站立着，正对那张恐怖的脸。

　　“你不是想看吗？那就看清楚吧！让这该死的丑陋满足你的好奇！你想逃了，你不想再爱我了对吗？或许你现在在心里已经诅咒我，想让丑陋的埃里克去死，这张脸的主人活该待在地狱里，怎么有胆子，恬不知耻地肖想美丽！我该死，我该下地狱，不是吗？”
　　他愤怒的嘶吼，诅咒，充满仇恨，就像是真正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可他又是那样悲哀，绝望，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你已经拥有了我的一切，格洛丽亚！我甚至为你打造了一张绝无仅有的俊美脸庞。你可以拥有让整个巴黎女人都羡慕的爱情与舒适的生活。可你为什么要那么贪婪？那些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看我的脸？你以为你看过之后，还能忘记吗？你以为你看过以后还会像过去那样爱我吗？”
　　“完了，一切都完了！”魅影痛苦地松开了格洛丽亚，后退到桌边，仿佛要依靠桌子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
　　而失去了他的手臂，格洛丽亚直接脱力地跌倒在了地板上，无声地抽泣。

　　看着这样的格洛丽亚，魅影再次捂住了脸。他的手指深深掐进皮肤下面，让它疼痛，流血，仿佛这样做就能够撕开丑陋一样。
　　眼泪从那对黑洞里涌出来，张示着他不是真正的魔鬼，而是会悲伤，会绝望的人。
　　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像是笑声，又像是泣声。
　　“呵呵，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格洛丽亚……为什么……格洛丽亚……”

　　那张丑陋的脸上流下鲜红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刺痛了格洛丽亚的心。那绝望的嘶吼与悲哀的质问，令她感到无尽的眩晕。
　　“埃里克……不要……”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可喉咙就好像失去了发声的功能，只能发出低哑赫赫的气声。
　　格洛丽亚拼命的摇头，想要让他停止伤害自己，想要告诉他她还爱他。

　　如果不看那张脸，他的声音之绝望与痛苦可以让最铁石心肠的人也心生同情。
　　他本无罪，可丑陋是他的原罪。
　　她看到魅影平静下来，放过了自己的脸，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枪。

　　“我是不可能松手的，格洛丽亚。”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语气却没有了愤怒，只是温柔，仿佛能滴出水一样的温柔，伴随着平静的绝望。
　　他走过来，把枪放到格洛丽亚手里，带着她的手指，包裹住枪柄，食指搭在扳机上。又带着她的手臂，抬起来，对准自己的眉心。
　　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没有对上过格洛丽亚的眼睛，逃避着，害怕从中看到恐惧和厌恶。

　　最后，他把头靠着枪口，闭上了眼。
　　“我不可能放过你，但我也不能忍心囚禁你。让你生活在痛苦和恐惧中。”他像是在笑，释然的笑。
　　“杀了我吧格洛丽亚，杀了我，你就可以自由了。忘记埃里克，忘记这张脸。你应该获得真正的幸福。”

　　魔鬼离她那么近，那张丑陋的脸就在她面前，绝望地请求她开枪。仿佛只要开了枪，世上就不会再有丑陋。
　　格洛丽亚的胸口好像被冰冷的海水倒灌，眼泪无止境的往外涌出。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要让魅影自己揭开面具是付出了多大的信任和努力了。可是她，她又做了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克制住恐惧，为什么不能争气一点？

　　“不，埃里克！”她爆发似的喊出声，作为极具天赋的女高音，这声呼喊却破了音。仿佛裂了口的风箱。
　　格洛丽亚将手里的枪重重甩了出去，抱住那颗丑陋的死人头。她的手再一次摸到了他的脸，与那一夜的记忆一样温热，湿润。
　　她突然就不害怕了，恐惧消散的这么快，让格洛丽亚自己都不太相信。
　　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理由，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是魅影，他是埃里克，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仰起头，亲吻他的嘴唇。

　　魅影牙关紧锁，肢体充满了拒绝。
　　嘴唇被他咬出了血，与泪混合，又苦又咸，还夹杂着铁锈味。
　　格洛丽亚撬不开他的嘴唇，只能亲吻他的唇瓣，舌忝去表面的血迹。
　　“我爱您，从来不是因为容貌，先生。”
　　魅影低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语气像是冷嘲，又像是绝望。“但你会因为它恐惧我。别再安慰我了格洛丽亚，你之前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失去了你的爱，我们完了。”

　　“埃里克！”格洛丽亚用嘴唇堵住他的唇，贴着他的唇瓣，微弱的热息缓慢吐出。“请永远都不要说这样的话，先生。我才不到二十岁，您比我大多少呢？
　　您会想要换一副容貌和身份来试探我。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一时的恐惧吗？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不用很久，现在我就已经接受了。我对您的爱意丝毫没有减少。
　　我发誓爱您，矢志不渝。您可能不相信，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心，但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告诉您原因。”

　　魅影没有说话，格洛丽亚就一直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睁开眼，像一只地沟里的老鼠那样胆怯地窥探格洛丽亚的脸色。
　　他对上了格洛丽亚的眼睛，先是瑟缩了一下，再真的没有从她的眼中发现恐惧或者厌恶以后，才缓缓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我不需要同情。”

　　他的自卑和偏执就如音乐天赋一样不可剥离。正如天使的嗓音却有着魔鬼的脸庞一样，格洛丽亚仰慕他的天才，依赖他的宠爱，同时也必须接受与爱上他的偏执阴郁和魔鬼一样的丑陋面容，付出比跟普通人在一起更多的耐心和爱。
　　“是同情，还是爱情，您可以自己分辨。”

　　她注视着魅影的脸，仿佛陷入梦幻般的回忆之中。
　　“我要做的解释很长，要过去坐着吗？”
　　“不用。”魅影又低下头，声音坚持，“就在这儿。”
　　“好，就在这里。”

　　格洛丽亚开始了她很长的讲述。
　　“我对您的感情，要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

　　一年半以前，格洛丽亚还是一个有父亲，有继母管束着的子爵小姐。这种身份在巴黎不算高，可是财产还算丰厚。
　　她的母亲死了很多年，父亲是个花心又冷情的男人，有许多的情妇，在没什么感情的妻子死后他就不愿意再娶一个女人麻烦自己。
　　伯纳德子爵除了给她基本的教育以外，从不与她有任何其他的接触。见面都很稀少。因此格洛丽亚对她这位父亲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这样的生活本来会持续到她出嫁，可是在某一天，子爵却带回来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并义无反顾地娶她为妻。

　　格洛丽亚是个聪明和敏锐的女孩，她一直都知道并且善于培养自己的优势。例如她的容貌极美，她就会好好保养皮肤和身段，饮食习惯等非常注意。再例如她的歌唱天赋极高，就有意识的学习和培养音乐的才艺。
　　她不知道这些是否有一天能用得上，到提前做好准备，充实自己是不会有错的。

　　因此，在她发觉孕中的继母看自己不太友好，而父亲一心盼着继母能给他生个继承人，而丝毫不理睬自己时，格洛丽亚就开始为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变故做准备。
　　变故很快发生了，继母决定将16岁的她嫁给一个中年的波斯商人。
　　与其说是嫁，不如说是贩卖，就像贩卖一件漂亮的艺术品那样。

　　格洛丽亚假装答应，只恳求能够去一次歌剧院。在她之前的16年里，因为父亲的冷漠，她从未离开过家。
　　大概是出于得意，反正不会是同情。她的继母答应了，但为了恶心她，陪伴格洛丽亚去歌剧院的人变成了那个波斯商人。
　　那的确恶心。格洛丽亚一直到很久以后都忘不掉那只癞蛤蟆看自己的眼神。
　　可是她忍住了恶心，对那只癞蛤蟆虚与委蛇，然后在中场休息时，带着一手袋的首饰，选择逃跑。

　　与魅影的初见，就在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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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格洛丽亚感觉没写够，简直还想弄个大长篇，再详细地女票一次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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