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结》张三水

20、第二十章

　　静室
　　安神香的味道盈满了这个静室，琴音似乎有些飘渺，却慢慢地安抚了他那颗焦躁的心。苏秦看着小九额间冒出的缕缕黑气，果然，还是着了道。
　　待一曲终了，小九睁开眼，一切如常，又成了那个只尊师的小九。苏秦暗自舒了口气，终于不跟自己睡了。
　　只是今日小九去哪了，都已经巳时三刻了还没见人影。等等，早上好像小九说去后山察看禁制了，难道？
　　苏秦赶紧跑到后山，却见小九正从后山出来，看到苏秦登时眼睛一亮，笑道：“师父可是担心我？”
　　“嗯，看你是不是偷跑出去玩儿了。”苏秦看着小九的背后道。
　　“师父瞧什么呢？”小九也随师父的视线回头看去。
　　“哦，没什么，禁制你可加固了？”
　　“嗯，师父，不过是个小妖想进来，触动了禁制，我已经把它收了。”
　　“这小妖若未曾害人，也未走邪路就把它放了。”
　　“是，师父。”
　　“走吧，午饭时间到了”。
　　师父不会是饿了才来找我的吧，哎，算了，不管什么原因，师父总归是惦记我的，对吧，慕之。慕之啊，慕之，这两个字我又如何敢说出口呢。
　　是夜，苏秦又去了后山。
　　在后山的山腰处有一株开得极其艳丽的花，据说这花可活死人肉白骨，据说这花可幻化成貌美的女子，据说这花乃是上界的花神遗留在人间的花瓣，只是这“据说”到底有没有依据是不可证的，但苏秦知道，这花其实是通往后山禁宫的大门。苏秦将自己的意念灌入这朵花中，得到许可，这朵花才慢慢的开花越开越大，及至一个人那般大时，花心的门忽然打开，苏秦如游园般闲散地走了进去。
　　这禁宫是云岚山最大的秘密，只有苏秦和师父两人知道。禁宫建在后山的山体里，而它的入口仅仅是一朵花。至于这禁宫是如何来的，师父也不清楚，只是交代苏秦要好生看管。
　　禁宫里除了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更多的是各种修炼秘籍，无论是鬼道、仙道、妖道还是魔道。其中最重要的怕就是这个轮回阵了。
　　这阵由青龙、朱雀、玄武、白虎、腾蛇、勾陈镇守，中间又画有方圆图，像是一个大的罗盘镇在禁宫中心，每一个方位都有一盏长明灯，经久不灭。苏秦在这其中并未看出任何异样，又去翻看了其他的书籍财宝也未有遗失这才转身出了洞口，随手下了禁制，这才往回走。
　　只是这回去的路却和来时的路不同了。本是明月高照的高山流水青石板路，却成了荆棘丛生崎岖蜿蜒的小路，像蛇一样扭曲的延伸。低矮的灌木丛里是在云岚山从未见过的花，香气甜腻，忽的，好像看见了小九一闪而过。苏秦悄悄地跟过去，想瞧个究竟，在这陌生的地方，小九怎么回来这儿。突然听见前面的打斗声，苏秦一个瞬移藏在了一堆灌木丛中，却见小九正跟人打斗，刚想上前帮忙，却见小九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天灵盖，然后对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
　　“苏焱”一声暴喝却喊醒了正在打坐的徐子卿，徐子卿倏地睁开眼看向正在沉睡的虞瑾彦，赶紧走进察看，却发现一个影子就在虞瑾彦枕边站着。
　　徐子卿暗叹自己大意，明知小七神魂不稳最易招惹这些邪祟，却忘了给他画一个法阵，戴一道护身符。最可恨的是魅这种东西，只能赶，不能杀，不然它会化成万千黑影从各个角落窜入你的神魂，到那时就救无可救了。所以这魅算不得恶，它只是唤醒你掩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和痛苦，如若你真的是心思单纯，恭喜你，你永远不会中招。
　　徐子卿虽善丹道，但驱魔降妖还是可以的，像这种程度的撵走就是了。徐子卿祭出自己的法器，一个精致小巧的铜鼎，默念咒语，及至铜鼎发出刺眼的金光且有轰鸣之声，那团影子似是受不住这金光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徐子卿看着昏睡的小七，皱眉叹道，原来你放不下的还是他吗。忽然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盯住了自己，转头一看竟然是云华，这小子眼里竟是阴鹜，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些熟悉。
　　“你醒了？”徐子卿干巴巴的道
　　“你离慕之这么近做什么？”语气间不经意的质问像是久在上位的王者，好像这时的云华才是真正的云华。
　　听到他的这句话，徐子卿突然意识到，云华或许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但你却感受不到任何其他族的气息，比如鬼族，比如魔修，他哪个都不像。
　　云华轻轻地走到虞瑾彦身边，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抬头看着徐子卿道：“云岚山的首座弟子，排行老二，善丹道，徐子卿是吧，居然还给自己起个顾念知的名字，念知念知，怎么你还惦念慕之，惦记你的七师弟？还是惦记现在的虞瑾彦，现在的慕之？呵，当时保护不了，现在又做的什么假惺惺。”
　　这番话一下就给徐子卿镇住了，我去，这是哪儿来的大神，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也不用担心，我对慕之并无恶意。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副蠢样，无尘道人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慕之神魂不稳，外面不比家里，家里什么符阵都有，等闲邪祟进不了他的身。这在外面你怎么就不知道警醒些。”
　　“等等等等，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我看出来？我要是看出来还问你？”
　　“哼，说你蠢还真是没说亏你。吾乃玄武，是玄武大帝留在北方的一缕神识，住在云岚山后山，看护北方的灵气。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师父的一己之力就能让小七转世投胎？就算有四方印，也不过是帮他凝聚魂魄，这逆天之术最后还不是靠我来启动。哎，世间万物本就是此消彼长，所以你师父用自己的命换了小七的命。只是没想到白虎那孙子居然也投胎了，一代杀神居然深陷情局。”
　　“大大大神，你说的这些话，信息量有点大啊。晚辈我一时不能消化啊。”
　　“消化得消化不得随你，本来小七不应入道门而入佛门，他是转世的佛祖舍利，所以他会结很多人的因果，他会承受世人的痛苦，这就是为什么你师父不让他入世。只是无尘道人到底没有帮他避了那些灾祸。我本无意参与你们人世的生死，只是小七啊，到底是不同的。我只是一缕神识，在人世待了千年，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识。无论秋霜冬雪，还是春雨夏花都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在云岚山游荡，没有人看得到我，没有人和我说话。直到有一天，我正躺在树上睡觉，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喊，哥哥，小心，别摔下来。我以为他在叫别人，就接着睡，谁知道他还在喊，睡觉的哥哥，你起来了，别在树上睡。我突然意识到，他叫的是我，他看的到我，在我漫长无聊的生命中，我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看得到我，会和我说话。那个时候就好像一望无际的荒原里突然开出了花，我甚至能听见那花苞绽放的声音，怦怦。小七藏得很好，他从未跟你们说过我的存在。那个时候他会在月圆之夜给我吹曲子，让我闻那前尘酿的酒香，陪我看云岚山的雪，看远方的倦鸟归巢，我那时就想啊，如果我有一具身体多好，我可以陪他喝酒，陪他游历，陪他看他想看的风景。但是我不能，我是守护北方的神，神本来就是孤独的，我该是满足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仅仅是我一时的犹豫，小七就…，都是白虎那孙子，好好的守他西方的地界就行了，跑北边瞎搅和什么，若不是他，如何小七会。哼，我早看出来那小子对小七没安好心。我都给小七警醒了，可小七居然还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