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福大王

52、和陌生人说话（12）

　　大部分的时候，苏雅梅家的窗帘都拉得严实，虽然已经入秋，但是这样关门闭户，还是挺少见的。
　　当晚苏雅梅有课，王强也去了，却坐得远远的，几次苏雅梅的目光在教室里梭巡，都没有找到王强。
　　下课以后，王强就摸回了出租屋里，拿出望远镜盯着对面屋子，可能是因为秋老虎卷土重来，窗帘开了半幅，终于可以看到苏雅梅家的情形了。
　　果然，苏雅梅走进了卧室，很疲惫的样子，准备关上窗帘，就在她要去关窗帘的时候，付成冲了进来，情绪很激动的样子指着苏雅梅说着什么，王强听不到，付成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揪住苏雅梅的头发就把人往床上一摔。
　　王强全身的血都涌上来了，立刻就想冲过去把付成暴打一顿，但是他不能，他也只是在黑暗中窥视别人的小人。
　　他按捺着胸中的怒火，捡起望远镜继续看，此时的付成好像换了一张脸，竟然是满脸歉意地赔着笑，跪在苏雅梅面前，苏雅梅掩着面，肩头在微微颤抖，上衣已经被扯破了，露出背部触目惊心的伤痕，好像是烟头烫的。
　　付成抱着苏雅梅的膝盖，轻言细语地说着话，然后抬起苏雅梅的脚，慢慢地一点一点亲吻舔舐着，表情陶醉，自始至终苏雅梅都没有表情地坐着，像是已经麻木了。
　　王强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心感从胃口涌了上来，一阵干呕以后，背心发凉。他没有想到自己带着一点龌龊心思的好奇竟然揭露了这样的真相，苏雅梅居然和这样的畜生生活了这么久，她每天都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救她。”王强烟圈通红，攥紧拳头对顾正说出了这句话。
　　顾正又看了看门的方向，他知道齐零就在单向玻璃后面看着他，这种安心多少年没有过了。
　　“你的意思是，苏雅梅长期遭受丈夫付成的虐待？”
　　“嗯，她身上经常有伤，只是遮住了，脸上有时候也有，如果确实太严重，她就会请假，付成那个畜生……”
　　顾正沉默了一下，以往因为无法忍受家暴而杀人的案件并不少见，在中国社会里，很多人的观念都把家庭矛盾当做法外之地，甚至很多基层机关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以调解为主，并未对受害人采取保护或者对加害人采取强制措施，而结果往往都是悲剧，多年前有一部电视剧曾经前瞻性地呼吁过重视家庭暴力，保护家暴受害者，但这些年似乎收效甚微。
　　“所以这就是你们杀害付成的动机么？”顾正决定把话问完。
　　“他死有余辜，他如果不死，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苏老师，他是我见过最人面兽心的畜生。”王强愤愤地砸了一下床。
　　“死就死吧，”顾正嘀咕了一句，“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和水银搭上线的？”
　　“我也不知道，是他们主动找我的，我们一起计划了这个事情，”王强说着似有得色，“本来我一直不同意让苏老师给付成发消息的做法，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引他出来了，没想到撤回的消息还会被查出来，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发了那条消息……”
　　“我们并没有查到那条消息是什么，我们也没有逮捕苏雅梅，”顾正平静地说，“本来这件案子是不是能够真相大白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我有两个同事因为追查这件事情一个受伤，一个被抓，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是说仓库那次？”
　　“你在现场？”
　　王强点点头：“我可以帮他们作证，是水银干的，只要你不要把苏老师牵连进来，我才是事情主谋！”
　　顾正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去报警？”
　　王强轻蔑地笑了笑：“报警有用吗？他们只会说这是家务事，还是自己调解，反而会被付成疯狂报复，而且，付成一直在苏老师母亲面前装孝顺女婿，她母亲完全相信这是个忠厚老实值得托付的人，苏老师向她哭诉，她也只是告诉苏老师要忍耐……”
　　“她自己怎么想？”
　　“我劝她要不直接一走了之吧，她不敢，付成威胁她不管她走到哪儿都会找到她，每次付成打完她都会痛哭流涕地忏悔道歉，她又会心软，也不敢跟任何人求助，如果不是我坚持，她也不会说……”
　　“习得性无助，”顾正摸摸下巴，“你听说过吧？”
　　“嗯，我后来看了很多家暴的案例，像她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所以我对付成的杀心越来越重，如果一对一，他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是苏老师不肯，她怕连累我，”王强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后来水银就找到了我，说可以帮我制造一起自杀案件。”
　　“以水银的能力，让你相信他太简单了，对了，你们宿舍还有一个叫林贤的，你跟他熟吗？”
　　“林哥？他怎么了？”王强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他也从学校消失了。”
　　“消失了？我们平时和他也不会特别交心，倒是我说起第一次看到苏雅梅在花园里哭的事情时，他多问了几句，不像他的风格，不过他也不知道我说的人是苏雅梅。”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顾正把录音笔收起来。
　　“顾队长，”王强躺着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让顾正想到这只是一个二十出头本有大好前程的青年，“拜托了……”
　　顾正拍拍他打了石膏挂起来的断腿，转身出去了。
　　所有人都聚在了茶水间，飞鸟给大家泡了茶。
　　“原来他是一个骑士，我怎么就遇不到呢。”孙荷拿出小镜子照了照。
　　“因为没有人敢对你家暴。”顾正回了一句。
　　“你会答应他么？”齐零问道。
　　“其实无所谓答应不答应，这个案子在原本的体系里只能按照自杀定性，难道要向全世界宣布，这里有一群异人，所有的法律、量刑要把他们囊括进去么？”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被现在的体系起诉和审判？”
　　“应该是这样，”顾正叹了口气，“但十一处作为异人的监控部门，也会对这些联合异人犯罪的普通人进行处罚，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异人的存在不可能永远被隐藏的，我总觉得现在的世界存在太多的不安分因素，会重新洗牌也说不定。”孙荷摸出一根女士烟点上。
　　“飞鸟，你把情况跟老爷子汇报一下，等王强帮张小白做完证，就移交给他，苏雅梅的事情，我和齐老板会再去一趟。”
　　“是。”
　　“你内心还是同情他们的。”齐零低声说。
　　“应该是有的吧，好不容易消灭了大魔王，何必把两个人都折进去呢？而且照这个情形，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也算是对苏雅梅的惩罚了吧。”
　　“为人间遭受伤害而求助无门的人消除加害者，确实是光明天的风格。”
　　“听起来像是我们警察要被抢饭碗了。”顾正开了句玩笑，脸上却严肃得很。
　　“你们警察不管的事情它也管，它还备着大招呢。”齐零不得不提醒顾正，病毒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顾正果然眉头皱得更深：“病毒的事情还得小心保密，如果被其他国家知道了，舆论攻击我们持有生化武器，这个事儿就闹大了。”
　　“你别这么愁，光明天还在让这些异人行动，说明它还没有准备好使用王牌，我们还有时间。”
　　“嗯……”
　　“顾桑，老爷子有回复了，说王强的案子按照你的判断来。”
　　“嗯，那我们去找苏雅梅吧。”顾正把齐零拉起来。
　　“好。”
　　两人穿过商业街往外走，齐零突然说：“我来开车吧。”
　　“你会开车？”顾正有点不相信地把钥匙递给他。
　　“应该是会的，”齐零坐进了驾驶室，“王强完全不会想到，他其实离苏雅梅这么近。”
　　顾正点点头：“是啊，也是可怜人。”
　　齐零想了想，熟练地点火、挂挡，好像确实是个老手，从商业后街到教室宿舍不过五分钟车程，两人到达的时候，却看到教室宿舍楼下停了一台警车。
　　顾正和齐零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苏雅梅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夹着，送上了警车。
　　顾正跳下车，掏出证件，把人叫住：“兄弟，哪个分局的？”
　　为首的警察扫了一眼顾正的证件，敬了个礼：“本区分局的，带个当事人回去协助调查。”
　　“是付成的案子？”顾正觉得有点蹊跷，不是已经做自杀处理了么。
　　“是，本来已经结案了，结果我们今早收到了一封举证信，提供了苏雅梅谋杀付成的证据，所以我们例行程序也要带人回去询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辛苦。”顾正若有所思地退了一步，让警车开走了。
　　“看来这个事情还有后招，这事儿要是被王强知道了，他绝对不肯替张小白作证了。”齐零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
　　“先想办法查查那封举证信是怎么回事。”顾正摸摸下巴。
　　“我觉得你不用查了。”齐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载了微博，把手机递到了顾正面前。

　　“事情办好了？”
　　“是，都办好了。”
　　“这些异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几乎都不懂用脑子，才会搞成这样。”
　　“幸好局面都在您掌握之中。”
　　“尽快联络上他们两个，后面的计划还需要他们。”
　　“是，马上去办。”

---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终于到了可以说明这一篇章叫“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因了
如果遭遇家庭暴力，一定要勇敢说出来，寻求帮助和保护，受害者没有错，不要惧于加害者的威胁而忍气吞声，忍是没有止境的
急性扁桃体炎，可以用文字说话真好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