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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与佛有缘 ...

  •   被周焱惦记上的少阁主数着手里的耳钉,躺着院子里的躺椅上,叹了一口气。还是自家地界舒服,点心精致,东西也精致,可惜那木头白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眼睛都是瞎的,瞧不见他院子里的景致。
      彭骞思索片刻,“我总觉得有遗落之处,你觉得这个温先生是什么人。”
      “温润公子,智多近妖,见识广博,举止清贵,年轻有为。”百骨悲思索着,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
      “对,就是这个,年轻有为,你当真觉得他年轻?”他从躺椅上支棱起身子,迫近百骨悲,因着他逼近,本来心思平缓的百骨悲感到了一丝紧张,小心翼翼地措辞。
      “他模样清俊,发丝乌黑,神采奕奕,脊背挺直,与你我一般年纪,算不得年轻么。”
      “不对,不对。”
      “有何不妥?”
      “你记得,呼延见他说的第一句话?”
      “王质伐木,烂柯而归,师父一切如故。”百骨悲猛然记起,昭昱那时记忆停在十岁,他因对方处事老练,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说明,十年来,这温先生一点都没有变化。”彭骞将耳钉收起,拧下一个葡萄,慢悠悠地剥皮,“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想不起这人的模样来。”
      他斜睨了一眼百骨悲,见他木着一张脸,问道,“你呢。”后者面色沉重地缓缓摇头。
      “也罢。”小侯爷重新躺了回去,“她会来找我们的。”
      百骨悲分不清这个他是谁,但是,另一波人要来了,“奉天宫的人明天到,你怎么想。”
      “居然来得这样快。”小侯爷皱眉,懒懒回答,“随他去。”
      百骨悲屹然不动,定定地看着他。
      “那逃吧。呼延不在,根本打不过。”
      “就这样?”百骨悲不可思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回居然溜了。
      彭骞幽幽地往嘴里塞葡萄,“我个做外室的,有什么本事,全靠妻子怜惜,她不在,我可不得躲着那些恶人远点么。”
      百骨悲伸手指着彭骞半晌,指尖都颤抖了,都没想出用什么话来骂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只得气得拂袖而去。

      昭昱是在一间佛寺中醒来的,桌上留了一个便条和一个青色瓷瓶,是温半仙的字迹,简略说明如今哪年哪月哪日哪地,她练功走火入魔后记忆有碍,只是一时,后会慢慢恢复。他与佛寺方丈下了三局棋,权且留她住三日,醒后可自行决定去留。
      长公主的目光在自行决定去留上停住,内力游走全身一圈,并无大碍,甚至比以往更加浓厚。记忆停留在紫金山屠杀后,此后的一年半的记忆略一思索,头便如针扎一般。
      走火入魔?
      她下意识地看向手心的红线,那红线由指尖探出,顺着手腕延伸至衣襟内,解开衣服一看,居然已经长到心口,盘亘交织,如同一团乱麻,却不知为何没有深入心口,反而向腰下延去。
      这是何故?
      她不得其解。
      佛寺的小沙弥长着一张圆圆的脸,一对圆圆的眼睛。他拦住昭昱,“娘子与我佛有缘,潜心佛法,必成正果。”
      昭昱满脸疑惑,但还是好脾气地笑道,“多谢小师傅,不过我还有事,先下山了。”
      “娘子留步。”小沙弥抱着比他还高的扫帚急急拦住昭昱,“我师父曾与你师父手谈三局,一平两败,你师父胜了,照理来说,你该留下来给我们讲经传道的。”
      小沙弥前半句说得磕磕绊绊,后半句陡然理直气壮起来,“对,告诉我们制胜之道。”
      “佛家弟子慈悲,当真要学这杀伐之法。”昭昱笑眯眯道。
      小沙弥被问得顿住,他还没反应过来,昭昱几个起落,踩着石阶飘然下山,声音远远地传来,“替我多谢住持收留。”
      “女施主!”小沙弥委屈地站在原地。
      不多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里间走出,小沙弥急急上前,“师父,没留住。”
      老和尚目光深远,看向山下,“她与我佛有缘,若是留下,必能修成正果。也罢,各人修各缘。”
      “可是,师父......她脖子上的是......”
      老和尚搓了搓手,瞧了小和尚一眼,想着昨日的棋谱,自己慢悠悠地背手走了。徒留小沙弥一个人在那揣测师父心思。

      宁州府矗立在群山之中,左右两个城门,相隔数里,左边城门路道,走得车马行人,右边水道,大小船只络绎不绝。
      昭昱本来时跟着行商的后面,她凑在人群里,发觉守城的士兵远超平日,她心里咕哝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便见进城的速度放缓了许多,城门口逐渐嘈杂起来。
      “怎么了?”她踮起脚往前面看。
      商人坐在车辕上,见说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姑娘,便道,“宁州府这些日子有些江湖土匪混了进去,前几日更是走脱了几个江洋大盗,这些日子都对过路的人严查,没有路引的,长得和画像相似的,都被抓到牢里。”
      “宁可抓错,也不可放过呢!”商人看向昭昱,“娘子,宁江府内外最近乱得很,你可要小心,那些匪盗不长眼的,有些江湖人专门爱祸害你们小娘子的!”
      昭昱笑了笑,宁州府守备是元异的父亲,四舍五入她还算半个元家人,就算身上一穷二白连个路引都没有,她也丝毫不慌。幸得是宁州府,要是换了个府,她还真没有这样方便。
      先去找元异吃顿好的,再了解了解这一年半发生了什么,接着去借钱补办路引,这里离永州不远,借匹马五六天就能赶过去。
      昭昱美滋滋地想着,笑着道,“不怕,老伯,我学过两年拳脚,以一敌十呢。”
      “你这小娘子,莫唬人啊。”商人道,“那江湖人凶猛哩,前些日子,就你这么大年纪的后生,江湖后生,一个人在北城的园子里砍了五六十人。你这样的,还不够他一刀砍的。”
      昭昱心说,砍五六十人算什么,她一个人平了一座山。还带着一群姑娘放火烧山呢,对哦,她那群姑娘呢。
      此地离紫金山几百里,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这些姑娘,应该在临越城外的庄子里吧。还记得当时有一半吓吐了的,四五成吓晕的,剩下两三个点火的。
      “是啊,姑娘,这江湖人个个凶猛,杀人不眨眼的。我还听说有个什么婆什么教的,爱吃少女心肝的,专门绑了清白女子,方便烹一锅热油,把人心挖出来,细细地煎了,他们吃完酒,那人还没死透呢!”
      旁边的队伍里一个挑担的汉子凑过绘声绘色地说,“就前几日,圣人派下一个大官,专门捉这些江湖人的,在东门坊砍了一批呢。每一个身上都是背着几十条上百条人命的!”
      昭昱听得有趣,便问道,“当真?”
      “那是自然,我当时就在台下看着,那京城来的大官和将军,生的可真阔气,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头应声落地。
      昭昱从前来过一次宁州府,那时候元异的父亲刚刚调任到此处,民众可对官府颇有微词,反倒是处处传颂一些江湖大侠劫富济贫的事情。
      她头次来,便被水匪给借了道,还记得当时送那水匪头子上法场时,还有民众哭诉的,骂他们草芥人命,是刮民脂民膏的狗官。如今这变化倒是令人欣喜,着实是元守备平匪有方,她定要去祝贺一番。
      只是不知道,这京城来的将军和大官是哪个。
      “小娘子,我瞧你孤身一人,是来宁州府做什么呀。”
      “寻亲。”昭昱笑道。
      商人点点头,微胖的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我也是寻亲。”
      昭昱心道还真巧了,朝商人笑了笑,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到了城门,眼快就要检查到他们了。
      长公主眼尖,果然见到城门口全副武装的兵士腰带处都别着着一朵三色槿的暗绣,琢磨着等会怎么和兵士说明,没凭没证地被抓到牢里,可就闹笑话了。
      商人已然走到了城门口,笑呵呵地掏出路引供兵士检阅,士兵略扫了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什么货,车上还有什么人。”
      “平常山货,木耳,蘑菇什么的。”商人攥紧了缰绳,笑道,“我儿子,路上染了风寒,因此没出来。”
      帘子被长矛挑开,果见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伏在里面,脸色蜡黄,时不时咳嗽两声。
      兵士狐疑地看了一眼商人,商人急忙哭诉,“小老汉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全靠他收货买卖,本来康健的一个人,怎么得了伤寒,爬也爬不起来。”
      这话说的也在理,病上来再强壮的汉子也受不住,兵士颇为认同,帘子重新落下,放这父子两人过去。
      “你儿子,一路上只在城门口咳两声?”昭昱一手扶在马头上,笑吟吟地看着商人,“老伯,我看你儿子没有多重的病吧。”
      商人一下子变了脸色,目露凶光地瞪了昭昱一眼,继而对兵士拱手,“军爷,小儿真的病重,腿软走不得路。”
      像是应证他的话,大汉更加剧烈地咳嗦起来,身上的肌肉如地动一般上下起伏。
      “下来看看即可。” 兵士也起了疑心,探身上去时变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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