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84、爱屋及乌

　　平常晚饭的时候，都是小侯爷和昭昱一起吃的，有时候，兴致来了，他还会喂长公主两口。今天不同了，温先生百骨悲还有外院的军师，围着一张桌子，居然喜气洋洋的一同吃饭。
　　当小侯爷看到昭昱乖巧的坐在温先生身边，奶声奶气地喊师父时，眼睛都红了。
　　明明是他让她开口的，却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这白眼狼！
　　他恨恨地拿筷子戳饭，一口也不吃。
　　偏偏百骨悲有意和他作对，笑着戏谑，“怎么，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哼。”
　　“呼延。”彭骞敲了敲碗。
　　昭昱瞧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温先生，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思索了好久，才想到，这漂亮的小哥哥天天在她身边，可师父却是许久不见了，要陪着师父。
　　吃吃吃，吃死你们。
　　小侯爷脸色一沉，丢了碗筷离开餐桌。
　　温先生刚要起身阻拦，百骨悲挥挥手，“他就这个猫嫌狗厌的性子。”
　　“翎月觉得呢？”温先生想了想，笑着问身边的长公主。
　　七岁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重叠交织，昭昱想到，从前在风间，她从不缺玩伴，可到了宫里，只有这个漂亮的小哥哥来找她玩。她不是不清楚，宫里的人苛待她，一来她无法开口，无法见到圣人，二来，她每日所想所念，都在两年前的那天，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偶然有一天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能轻易舍弃。她自小便是混世魔王，从来只有她欺负旁人的，断没有下人磋磨她的。
　　不过十岁的少年，坐在她旁边，一点一点将谋算掰碎了给她听，她听地懂，也能做的到，。
　　两年来第一次没有挨宫女的打，她站在台阶上看宫女抱着手臂痛哭流涕，满地打滚，心里慢慢升起了说不得的愉悦。
　　那时候，长公主昭昱性情阴森古怪，苛责宫人，小小年纪便手段毒辣，砍折了宫人的一条臂膀。这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宫里流传，她那里本就清冷，一时之间，还传出了鬼魅作祟的谣言。
　　若不是有鬼，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能把一个成年女子的臂膀打断呢？
　　这个漂亮的哥哥是个好人，他对她好，天底下除了爹娘，他对她最好。
　　“好......人.......”昭昱结结巴巴的开口。
　　百骨悲一口茶没喷出来，惊疑地看着昭昱，彭骞小时候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这样恶劣的人也能是好人。
　　若是昭昱七岁时还这样与彭骞亲近，那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彭骞入阁时，不过十三，短短三年，一个十岁的女孩，一个像昭昱这样清正磊落的女孩，能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恨之入骨，辗转反侧夜夜不能眠。
　　温先生却笑了，他拿出帕子替昭昱擦去嘴角的油渍，“你原来这样欢喜他，也好，他一向是个很细心妥帖的孩子。”
　　细心的挑人刺，妥帖地灭满门？
　　只有在杀人灭门的事情上，向来懒散的小侯爷如同猴子一般，炼就了火眼金睛，任何一点让人生还的蛛丝马迹都能让他发现，在挑人刺给人挖坑杀人灭口搅乱浑水的时候，他才会细致妥帖。
　　杀人在旁人眼里是任务，在他眼里是游戏，彭骞杀人向来磨蹭，先发帖子再下套，逼地旁人走投无路自杀地比比皆是。
　　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得到阿言师父的夸赞，是夸赞吧，为何会如此。
　　爱屋及乌？
　　百骨悲的困惑几乎溢出脑子，他不懂，真的不懂。
　　同样困惑的还有军师，一个江湖草莽凭什么得到这样一个名士的赞誉。
　　大靖人好文，向来推崇名士，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得了名士的赞誉，不止其他人对他高看一眼，就是仕途也会顺畅许多。
　　他虽然不知温先生是哪位隐士，但这通身地气度，还是长公主的老师，定不是凡人。可这人却偏偏对游子意另眼相看，他疑惑问道，“游少阁主，性格乖张，杀人如麻，温先生似乎多有赞誉。”
　　百骨悲瞥了他一眼，记住这个军师了。
　　温先生却笑道，“翎月性子冷又沉，人又呆板执拗，我花了好长功夫勉强让她快活些，如今却是不成了。小侯爷向来随心所欲，游戏人间，活的快活。我想，他闹闹翎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百骨悲心中一动，绞尽脑汁才觉得，彭骞也有可看之处，他不会委屈自己，这倒是真的。明明是那么个困境，他却依旧玩出花来，就算是在江湖，用的穿的吃的也与公主府中毫无二致，甚至还要更为精致。
　　至于有什么让他伤心难过的，他早就憋着坏主意还回去了，看薛雪墙在宁江上那样得意，现在在几个少阁主的围攻之下，还不是狼狈逃窜。
　　“这话从何说起，长公主文武双全，浩然清正，怎能和那江湖草莽相较。”军师道，他对昭昱的印象全来自于自家将军元异，这里远离临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不了这么远。他们早早就知道，元侯爷有个女弟子，是大靖的长公主，功夫比他们最好的元素将军还要强一截。
　　他们还听说，长公主的驸马是去年的状元郎，文采斐然，芝兰玉树的清俊郎君，两人十分登对，郎才女貌。
　　本来听说长公主有外室，他们还不能接受，但哪有长公主不养面首的呢，那个朝阳长公主，就有不少，挑出十二个得了个什么月月娇的名号。
　　他心里正犯嘀咕，便见到了长公主一身碧衣的模样，像极了天上的花仙。立即便认定了，这江湖草莽在长公主受伤之际，趁虚而入。
　　军师本来还想说，长公主便是要面首，也是挑那些个清俊文雅的，断不能便宜了这江湖草莽！只是顾忌温先生是名士，这话说出去也对长公主名声有碍，才换了个说法。
　　温先生又是一笑，他笑地时候看着两人，这让军师和百骨悲不约而同的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驸马也是个好孩子，虽说性子沉静些，但敏而好学，心思澄净。”
　　军师自诩阅人无数，智计双绝，此次在宁州府的鉴刀峰会这条计谋原本是他最先提出来的，他在宁州府地界也是智者一样的人物，深得元素元异信任。
　　百骨悲自小博览群书，后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与彭骞混在一起后，更是学到了对方的三分狡诈。
　　可这两人，在温先生面前，如同稚子一般，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本想套温先生的话，却自己把老底泄地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