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之》泰山崩于前也能睡觉

6、吃鱼

　　今日菜谱是油麦和鱼，搭配小米粥和白馒头。准备好后时间刚好十一点四十，我从门缝里探了探，他已经恢复过来，正仰在床上晃着手臂哼小曲，听不出是《桃花扇》还是《牡丹亭》，自我陶醉得很。
　　他就是有本事自娱自乐，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最大的兴趣除了玩我就是玩自己，长大后的我变得寡言，又男女有别，不好玩了，他为此遗憾到现在。
　　“宋维思！吃饭！”我隔着门喊道。
　　“哦！”房里响起他移动轮椅的声音。
　　“不能拄拐吗！”
　　“不能！”宋维思拒绝。
　　好吧。晚上带他出去锻炼。
　　五分钟，宋维思出来了，看了饭菜，撇嘴道：“不是说庆祝？菜谱没变啊。”
　　“做多了又吃不了。”我习惯按照每日的菜谱做饭，营养均衡且有规律可循，不会为吃什么而纠结，每天两菜一汤一主食，我俩吃刚好。
　　“你多吃啊，长身体呢。”宋维思用毛巾擦了手，舀了勺粥打着颤放进嘴里，看表情还算满意。
　　“我三年前就不发育了好不好？”看他吃了我才开始吃，粥煮的确实不错，很香。
　　“不是吧？”宋维思第二勺刚舀起来，闻言抬起头来看我，手抖啊抖的，勺中粥又晃出去不少。
　　“快吃吧，撒一半了哥。”
　　“谁你哥啊？”宋维思把勺子放回了碗里。
　　“只是个语气词。”我解释道。
　　宋维思还是不动筷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我有些困惑，似乎我已经停止发育这件事似乎对他打击很大？
　　怎么了？哪个女孩十八了还长个？我咬了口馒头，抬眼去看宋维思，却见他盯的不是地方。
　　“喂！”馒头咽猛了，哽在胸口，我使劲捶了捶，才上来气，震惊道：“老流氓啊你！”
　　“嘿，新鲜。”宋维思笑起来：“谁对着飞机场耍流氓！快别锤了，回头凹下去了。”
　　这话简直不堪入耳，我气的面红耳赤，宋维思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情，乐呵呵的动了筷子，有些费劲的加了片鱼肉，吃的美滋滋。
　　我窘迫的坐不住，刚下肚的饭被气顶了上来，胃里一阵胀气，当场体会到了什么叫“气饱了”。
　　整顿饭我一句话都没再说，也没吃多少，鱼片全进了宋维思的肚子，他表情有些夸张，吸溜吸溜的直夸好吃。我知道他感觉自己说的过了，现在是在配合我的情绪逗我，可脸上的笑肌实在活跃不起来，我只好板着脸，有些食不下咽。
　　嚼蜡般啃着馒头，思绪突然有些纷乱，曾经风过池水般不留痕迹的场景突然浮现在了眼前：初中时爱捉弄发育好的女生的男生们；闲聊时夸奖哪位女生玲珑有致的温楠；前桌男生们围在一起看手机时发出的猥琐笑声；宋维思抽屉里那些......
　　我浑身一震，满心慌乱，仿佛不经意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又仿佛在懵懂中偷食了禁果，心中有一个未被踏足过的角落渐渐亮了起来。
　　宋维思放了筷子，我早就迫不及待结束午饭，起身收拾桌子。他擦净了手和嘴，揉着胃，艰难的打了个嗝，挑眉笑道：“真生气啦？”
　　我抿着嘴唇不说话，掩饰般低下头，手上忙活着。这角度刚好可以瞥到自己的胸前，我呆了几秒，失落的发现宋维思说的的确没错，平的可以烧铁板烧。
　　宋维思见我这样，老实起来：“完了，孩子有自尊心了。”
　　我换上一副欺男霸女的表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别停，才打了一个嗝。”
　　“哦。”宋维思立刻安静如鸡，继续揉胃，时不时偷偷抬眼瞅我一眼。
　　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每日忙着顾我二人生活，多余的时间都在学习，满脑子的柴米油盐，单词公式，关于脸蛋身材，这些与宋维思的身体状况，我的学习成绩比起来，实在不甚重要，我从未在意过。然而今天，我突然意识到，宋维思是个男人啊。
　　心中渗出些苦涩，宋维思，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哪个长辈会和家里的女孩开这种玩笑？他说我长大了，却只看见我年龄在长。
　　或许他是力不从心，又或许根本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过还好，我无师自通，自行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