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失控》千溪雪湖

16、进攻

　　向李倩了解完需要的信息，齐嫣和江岁晏便一同回春庭月。

　　江岁晏把车停好，走至庭院里，就看到齐嫣站在院子中望着那些假山花景，不知在想什么。

　　他向齐嫣走去，浓眉微拧：“你为什么要接受那个委托？我们只是咨询社，不是什么都做的便利店。”

　　齐嫣像是才回过神，仰头看向他：“我想知道真相。”

　　那双无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注视江岁晏。江岁晏微不可察地叹息，说：“学姐，你太由齐嫣乱来了。李小姐的未婚夫有可能在做危险的工作，你贸然插手，说不定也会遇到危险。”

　　“岁晏，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我没办法置之不理。这次你不要跟我在一起。你和我不同，你不应该牵扯进来。正常人如果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你的人生就结束了。”

　　“学姐，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

　　齐媚看着他，想了想又说：“我认为现在还不迟。你之前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不法事件。”

　　“就算有我也不会逃避的，学姐。”江岁晏牵起齐媚的手紧紧握住，语调笃定，眼神坚韧：“我的人生没有你才是真的结束了。”

　　多么让人难为情的话语。江岁晏说完都觉得自己过于肉麻，耳朵瞬间漫上一层红色。

　　齐媚听了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踮起脚抬起手摸摸江岁晏的脑袋，像抚摸安慰小孩子似的轻柔：“我会保护你。”

　　江岁晏闻言不禁觉得好笑：“嗯，靠你了，学姐。”

　　齐媚见他在笑，知道他肯定误会她话里的意思。不过误会了也好。这样等到那种时刻，他就不会有所准备。

　　“回屋里吧。虽说是秋天，但在外面呆久了还是会着凉。”江岁晏牵着齐媚的手往家里走。

　　“岁晏，我今天想吃粤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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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声咨询社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做如婚内出轨，家暴，分割夫妻财产，遗嘱继承等与婚姻相关的工作和委托，但极少数时候也会做一些与婚姻无关的事情。比如之前的恋/童事件，或是一些两性问题的相关。

　　江岁晏能从这些事件里看出来，齐媚对男性有一种近乎残忍的苛刻要求。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更为个人的感觉，比如厌恶，憎恨。

　　但齐媚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齐嫣对男人那种傲慢和玩弄感更显明确。

　　正常来讲，如果齐媚是因为那件事才变成精神病患者，她厌恶憎恨的对象应该是像她母亲那样的人物才对。

　　可事实却相反。

　　这样的齐媚允许他呆在身边，凡事还总依赖他，江岁晏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有种优越感和成就感。

　　这种完全接纳被需要的感觉就好像在说，他对齐媚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

　　话又说回来，桑俊这个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先不说他出门时间不固定，连怎么接近他都是一个问题。

　　如果桑俊真的从事危险，甚至是违法的工作，必定谨慎小心，不会轻易让人捉到把柄。而且他们随意接近的话，遇到危险的概率也会比以往更大。

　　再者，桑俊似乎不是那种好色的人物。面对这样的人，齐嫣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齐媚知道江岁晏的疑问，自以为好心地跟他解释说：“我也可以面对他。”

　　此时的他们坐在车里，盯着不远处的居民楼。

　　江岁晏特意把车停在李倩和桑俊住处附近一个视野很好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停车位，方便随时观察前面那幢居民楼的进出情况。

　　这种像是警察蹲点的行为江岁晏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半点抗拒心理都没有了。齐媚拿着平板电脑在翻关于桑俊的信息，忽然就冒出那么一句话来。

　　“不要轻易涉险，学姐。”

　　“只是守株待兔不是我的作风。”齐媚的声调又变了，蓝紫色的瞳孔跟着变明亮：“我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齐嫣，你总在这种时候出现。”

　　齐嫣笑，伸手点了点江岁晏的嘴唇：“你是说齐媚做这个事情会比较好？”

　　江岁晏想起之前她亲自己的事情，下意识去躲：“就靠李小姐提供的信息和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就知道桑俊是什么样的人了？”

　　齐嫣自信地笑出声，也不去逗他了。她自然收回手，关掉平板：“我对人心的了解可是会超出你的想象。你想不想听听，我对你的了解？”

　　齐嫣是怎样的女人江岁晏早就领教过，他冷淡地开口：“这种本事还是用在正途吧，齐嫣。”

　　“了解你可不算歧途。”齐嫣解开安全带：“我要主动进攻了。”

　　江岁晏见她下车，不解道：“目标人物还没出现，你这是？”

　　齐嫣反问：“这个居民楼只有一个出口，也只有一个小公园，对吗？”

　　“李小姐是这么说的。”

　　“我要去那个小公园找人聊天。”齐嫣很快下了车，隔着车门对江岁晏说：“现在的齐嫣是一位社区服务志愿者。”

　　不等江岁晏再问，齐嫣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向居民楼。江岁晏想追上去，又意识到她一向喜欢单独行动，他贸然跟上恐怕会影响她的计划。

　　齐嫣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自我，想到什么做什么，也不跟他商量一下。要配合这样的女人，他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希尔泰说过，爱可以战胜一切。

　　他能坚持到现在，任劳任怨，皆因爱吧。

　　齐嫣作为一名社区服务志愿者经常到居民楼的小区公园办工，在近来一段时间成了小区里的热门话题。

　　齐嫣的工作是收集居民对政府的政策意见并上报。有时还提供陪聊服务，主要的服务对象是经常在公园里活动筋骨的中老年人。

　　他们大多数人都已经退休，每天闲着无事就会在公园里活动。

　　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们之中有很多关于子女关系，婆媳关系的问题。齐嫣的出现让他们有了商量的对象和分享的出口。

　　齐嫣长得漂亮，又善于倾听，甚至还能给出不少中肯意见，几天的时间就跟经常在公园里活动的中老年人打好了关系。

　　江岁晏有时不得不佩服齐嫣这样的天赋异禀。能在谎言之上轻易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壁垒，他所认识的人之中，她是唯一一个。

　　没有任何证明，居然都没有人怀疑她“社区服务志愿者”的真实性。她的手段真是令人害怕。

　　既然和居民楼里的人有了熟悉度，齐嫣就不算是突然冒出来，故意接近桑俊的别有用心的陌生人。

　　而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位美女社区志愿者。

　　听说有这么一个人，这段时间没出过门的桑俊居然出门了。

　　为了更好的调查桑俊，齐嫣和李倩已经定好规则。调查期间除了必要的联系之外，李倩都不能主动跟咨询社联系，也不能插手他们的计划。

　　从他对未婚妻都不说实话这点来说，桑俊是个多疑的人。他们需要李倩作为一个完全的不知情人，这也是为了不让桑俊有所怀疑。

　　桑俊和李倩在这个小区住了几年，就算不认识所有人，那些经常在公园里活动又爱找人聊天的老年人也肯定认识。

　　老人们见到桑俊过来都主动跟他打招呼。

　　齐嫣也在，甚至还主动开口：“你好，我姓秦，是位社区服务志愿者。最近都有在这片区进行拜访，如果桑先生有什建议意见也可以跟我说。”

　　她说着挥挥手上的手机：“我会记录下来上报给上级。如果社区采纳了你的建议，还会有奖励。”

　　桑俊在看到齐嫣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似的。

　　他大概二十六，七岁左右，身形瘦小，长了一张国字脸。五官普通到放在人海里就会瞬间被淹没。

　　是非常大众化的一张普通正常人的脸。

　　他听邻里说有齐嫣这样一名志愿都在小区里走动，忍不住动了点心思。本想看看齐嫣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漂亮，结果刚对上眼，他就完全走不动道了。

　　他发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漂亮成这样的女人。她光是和周围那些中老年人坐在一起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用更流行的话语来说，就是美得跟其它人不在一个图层。

　　然而率先涌上心头的想法除了觉得她漂亮之外，还有另一个声音。不是想要沾上春色或想对她怎么样，而是更加直白赤/裸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

　　他笑了笑，也和善地跟周围人打招呼：“好，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到好建议再跟你说。我们小区是旧小区，肯定有很多可以改善的地方。”

　　“可不是嘛。就我们楼那水管，天天漏水天天找人修。社区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没错。还有我们楼的电梯。时不时就失灵可危险了，也该找人重新安装。”
　　“社区之前宣传反诈我们都有帮忙宣传，那个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其它人跟着七嘴八舌地围着齐嫣说话。

　　“这些我只能帮忙反映，具体要怎么落实还是得上级来决定。”

　　齐嫣一点也不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地一个个解释。既没有让人怀疑又做到了完全的说服。

　　仿佛真的就是受过培训的志愿者。

　　跟这些中老年人打交道，多多少少都会透露出一些个人信息。

　　桑俊打听到齐嫣年纪比他小三岁，刚做志愿者不久。家里是单亲家庭，母亲生病了还在住院，现在一个人住。

　　看来她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

　　那些老人听说了齐嫣的家庭背景，都表示同情和怜悯。

　　“你一定很辛苦了。又要出来工作，又要照顾母亲。”
　　“现在像你这样孝顺又听话的孩子可不多见。”
　　“谁说不是？像我儿子，我摔断脚那会儿都没到医院看过我，全靠女儿在照顾我。”
　　“……”

　　齐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真诚老实地说道：“妈妈拉扯大我不容易，我肯定要照顾好她。就算病再怎么花钱也要治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