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啸也歌》泰婀

6、第 6 章

　　寥院中，绿衣女子一腔心事付与七弦，叶障中，另一张琴低低唱和。一曲湘夫人，曲罢弦折，女子叹息一声，唤丫鬟取鸾胶，轻抚断弦。
　　慕容冲脉脉无语，抱起琴准备离去。鸿飞西洲，枫红日晚，怕是再过几日，黄叶便要落尽，明春再见隔年期。
　　“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
　　慕容冲飞下墙，绕过荷池，穿过桃林，晚来风急，吹散余音袅袅。

　　慕容冲遄遄而行，
　　深院里，娥眉长锁，忽而展舒，转弹一曲《阳春》

　　慕容冲决然奔去，渐渐连声音也听不见。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得佳人如卿，蕙质兰心，何须桂栋若橑，椒壁芷坛，自然香馨盈室。

　　夜寒白露暗生，慕容冲随手和上书，窗底寒蜇不住聒噪，慕容冲关上窗，为走几步，身后“啪啪”两声，窗猛然被风撞开，烛火几欲熄灭，不远处隐隐有兵刃相接之声，慕容冲取下墙上挂剑，从窗而出。
　　墙外刀光剑影，风声呼啸，四人缠斗，你来我往。当中白衣掩月者，长剑化虹，破空带出一声声鹤唳，三人齐力对他一人，竟占不得上风。
　　慕容冲拔剑混入战局。
　　“你来做什么”
　　“帮你”慕容冲挑眉道。“竟然敢在此造次，我当然要管管。”旋即将剑舞得雪片一般。
　　夕望了他一眼：“多加小心。”
　　慕容冲渐发觉，三人剑法精妙，互为掩护，配合得天衣无缝。渐觉不支，险险格开几剑，乱了阵脚。夕发现，将他揽到身后，挡开几剑道：“想办法，你出局。”
　　“能抽身我早逃了。”
　　慕容冲手中长剑已无用处，夕凝力于腕，一式飞花穿杨，挑开一人剑尖，一剑穿喉，顺势打开缺口将慕容冲推出战局。
　　慕容冲撤到一旁，那两人见死了同伴，出剑益发狠厉。夕一人一剑，变幻万千，招式如行云流水般，牵制二人，尚且绰绰有余。慕容冲笑了起来，暗道两人真是愚钝不堪，竟未发现如此大的破绽，想即此，又不禁神色凝重，暗暗担心。
　　果然，一人发现破绽，直刺夕胸前。慕容冲心骤然一紧，正欲出手。说时迟，那时快，夕剑式骤然变换，身法也诡异得不似凡人，已分不出人剑，一声鹤唳直冲九天，肃杀风过，带慕容冲看清时，那人已躺在地上，另一人仓皇越墙而逃，慕容冲大惊失色，夕叫住他：　　“穷寇莫追。”慕容冲看了他一眼道：“那是——” 夕看了一眼那堵高墙，倒吸一口气。
　　　　云掩月藏，四处黑寂。那人身着皂衣更不易被发现，反而，夕的白衣到更惹人注目些。慕容冲暗暗埋怨：只怕那人看了就跑了，刺客还要穿一身白。
　　夕却故意踏着枯枝，弄出不小声响。慕容冲又不好明说。
　　远处草丛沙沙作响，夕立刻追去，云破月来，剑身犹如清霜般泛着寒意，那人被迫出剑接下一招，慕容冲也已赶到，那人已一人之力招架两人，自知不敌，虚晃一招，一个鹞子翻身欲走，夕穷追不舍，这时，这家人聚来，见此情景，有惊又怕，束手无策，都过来打量慕容冲。慕容冲不愿多言，见夕与那人渐远，赶了过去。正在此时，夕避开那人要害一剑刺中，溅出千朵血花，夕旋身躲开，已上不沾一点，送剑归鞘。慕容冲跑到时，忽觉脚下一滑，夕一把拽住他：“小心。夜寒苔滑。”
　　那人跪坐在地上，月光下，俊朗的脸上凄惨一笑：“飞花点翠。”夕上前点了他几处穴道止血，闻讯而来的护卫将那人捆上，等候慕容冲发落。
　　“不知府君驾临敝舍，草民不胜——”忽有一人身着白色纨衣道，慕容冲不耐烦瞟了他一眼，用眼睛询问着夕。
　　“好，好！好一个剑中圣手，竟是与官府勾结的小人，好个清霜孤傲，好个鹤鸣九皋。”
　　夕面不改色，依旧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放了他罢。”径直走开。
　　慕容冲挥手下令，穿白色纨衣的人惊问：“府君，这……”
　　慕容冲心里厌烦得紧，一言不发跟着夕离去。
　　“娘。”身后一个轻盈的女声道。慕容冲停了一下，终忍住，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