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发牌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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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这时走到亮红灯的路口，必须停下来，叶修再摸裤兜，又想起没带烟。
“摸烟？”徐知微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你拿着。”
他下意识接住……一根棒棒糖，“这什么？”
“……安慰奖？”徐知微想了想，最后措辞道。
“妹子，你可以啊。”叶修哭笑不得，在徐知微的目光下，还是拆开包装，咔嚓一口咬掉一半，薄荷口味，润肺止咳。
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了自行车恩人以后，戴帽子的年轻女孩轻轻说了声再见，转道往右边去乘地铁，走了。
叶修则边走路，边嚼糖，还要一边回想起某些事。
……
铁皮大锅中翻滚着汤汁和白萝卜、青菜，手脚利落的阿婆舀起一勺洒在面上，一翻手还加上一个鸡蛋。
徐知微端过热热的鸡汤面碗，站在雨棚内吃面。
她端面稳，手不抖，看得出来是个精神的年轻人，吃面也很有节奏，夹起后浸一下鸡汤再吃，每夹一下的间隔相近，吃得很快。
做面的阿婆喜欢看她吃，觉得动作和表情都看上去有食欲，是健康女孩，但又得注意养生，说了下她，“吃慢点，不少你的，今天干嘛去了啊？”
“去帮室友做了个活动。好啊……”模糊的抬头回答了一下，徐知微吃得还是那么快。
看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阿婆又叫她把碗端过来，想给徐知微加个鸡蛋，结果徐知微往后跳，直摆手，“我够吃了。”
只是最后她还是被旁边起哄的客人抢了碗，强行塞给婆婆加了一个荷包蛋。
空碗放了后，徐知微收了起来，也没回租屋，而是在旁边帮阿婆煮面择青菜。
阿婆看她，也舍不得把这个勤快好性格，陪自己说话的孩子赶回去，于是两人就像一个月以来的一样，把“阿婆面摊”经营成了“阿婆和小孙女面摊”。
阿婆招呼客人的空隙，转头看她鼻尖上全是细细的汗，脸色也有点红，就习惯性的数落着，“好好一个高材生，怎么来这里和我煮面啊。”
她这话一出，坐最近、陌生脸的大叔就笑了，“阿婆，小徐只是个送外卖的啊，哪里能是什么高材生。”
但他说了，阿婆还没生气，就有熟客不高兴，“不知道自己去打听呗，今天小徐去商城门口，大家都看到了，是教授呢。”
徐知微招呼了一下陌生脸，叫他李叔，笑眯眯的说，“新社会嘛，职业不分高低。何况谁说煮面就不是学问了？衣食住行可是大学问。”
李叔没想到小丫头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点气就消失了，反而夸她不愧是高材生。有些板着脸的阿婆也被她逗笑了，不再生李叔的气，“鬼灵精丫头。”
徐知微这女孩是阿婆两个月前在H市碰到的，当时她随身也就带一个袋子，据说装了两件衣服，秋天只穿一件毛衣一条牛仔裤坐在木凳上，说自己想要一碗面，素的，一板一眼的说自己穷得吃不起肉和青菜。
阿婆看她长得盘条靓顺，不仅给加了青菜，还聊了两句，问了才知道她去看朋友的时候，把钱都借给他了，过来H市旅游，身上却没钱了，干脆卖了行李箱和里面的衣服，准备找个工作。
她听了，就记在心上，回家以后还问了自己的晚辈们。隔天早上，正巧看那个女孩子又过来吃面，阿婆就告诉她可以去H市的外卖公司看看，她小孙子就是在那儿工作，做外卖的很缺人，可以预支工资。
只是徐知微拿到工作回来，阿婆听小孙子说，才知道这年轻女孩是什么国外的名校毕业的一个高材生，她顿时有些后悔。但这女孩却好像一点儿不觉得苦，反而做得有滋有味的。
她问，才知道对方曾经在街头上卖画，三美元一副，连着一个月都睡在桥洞里，送外卖真的不算什么。
小徐这个人的经历在阿婆看来，颇有几分惊世骇俗的意味，她当过大学讲师，也在星级餐厅做厨师，可又送外卖，街头卖画。
但阿婆确实又愿意多给这个年轻女孩一个鸡蛋。
她也是看过社会新闻的，知道随着社会发展，现在的年轻人有了更多的追求和选择。
阿婆摇头，但她还是不懂小徐在想什么。
坐在旁边择菜的徐知微哼着歌，等着阿婆收摊。
“我觉得你很好，但交个男朋友，他不知道会怎么想啊……”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了位置，阿婆一边拉灯，一边对徐知微说。
徐知微把择菜的袋子放在旁边，站起来，跑到桌子边帮她收最后一幅碗筷，“那就全听家里安排。”
“这怎么行。”阿婆取下手套，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些孩子话。”
徐知微歪头，“我不太介意这个，不过您不是该赞成的吗？”
“现在是新社会了，哪里还能包办婚姻。”阿婆念叨着，收了雨棚塞着，“你要选你喜欢的啊。”
“嗯嗯。”
“别嗯嗯，快点去找个。”
日历撕下两页，徐知微的老式手机换了个同款新出厂，外卖公司人事的桌上也多了一封辞职信。
这天早晨六点，放在徐知微蓝色床单上的手机叮铃铃的震动起来。
“帮忙一天吗？我订的飞机票是后天。”
“好啊，我没问题的。”
徐知微看了下对方发在自己手机上的轮班时间，抓住挂在椅子上的大衣穿上。
“那个往上一点……”
陈果正指挥人披彩灯，却忽然感到脖子一暖，她惊讶的握了一下围上来的围巾，发现很眼熟，“小徐？”
果然，转身以后，穿风衣、个子高挑的女生正插着兜，稍微垂头看着她。
即使早就知道徐知微魅力十足，陈果也被荷尔蒙震了一下，捂着发红的脸说，“谢谢你来帮忙，那边好像还没换班。”
二人又聊了几句，陈果转头看见从对面街道走过来的叶修，不知道为什么走得特别慢，还好像嘴角抽了一下。她挥了挥手，介绍，“小徐，这是叶修。叶修，小徐这几天帮忙顶班，做一下收银。”
徐知微提了下前几天碰到叶修，已经认了人，正巧这时收银的青年出来找换班的人，徐知微和他聊了两句，转身进网吧工作了。
陈果看叶修对着徐知微的背影有些出神，就跟他调侃了两句，“注意点影响啊。”
叶修说了句，“没有，没有。”
陈果模仿他说了下，哈哈大笑。
叶修无奈，连忙转移话题，“我上楼去了。”
陈果微妙的看着叶修匆忙进门，甚至还差点在门口摔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
“老板，这个挂这边可以吗？”
直到网管的声音打断了她继续八卦的心思，陈果才把注意力继续放在装饰圣诞树上。
刚刚来这儿，就碰到荣耀的圣诞节活动，网吧来客只多不少，徐知微手脚利落，声音清亮，又很记人，来客们都愿意和她聊两句。直到临近活动开始的十二点，网吧人满为患，吧台挂出“座位已满”的牌子，员工们各自空闲下来，她才有时间点开电脑上这几天都没登录的Q|Q。
窗口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叶秋”在徐知微半个月前发的自拍下的留言，语气很虚弱，“是你啊……”
徐知微下拉窗口，发现这家伙在线，直接敲他，“？？”
窗口显示输入中一会儿，没了动静，重复几次后才有条信息，“你是备注了我吗……你重新去看下我的名片。”
徐知微点开名片，那上面的名字变了，从上个月第一次加他的一叶之秋变成了……叶修。
她再看了一眼，打字，“……你是我想的那个叶修吗？”
“我是啊。”
对话框内许久没有回应，倒是有一道声音从吧台外传来，徐知微抬头，眼下还有青痕的网管小哥叶修一手撑着吧台看她。
徐知微默默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叶神？”
“是我，嘉王朝辞职某高层哈。”叶修望天，晃到吧台内，扯了凳子坐在她旁边。
叶修和徐知微现实不认识，但却和她游戏里认识了近十年，比起徐知微现实中的不少朋友更了解她。因此他态度自如，“不说我，说你，跑到H市送外卖干嘛？你做什么不好？”
“我啊，”徐知微惊奇的看他蛮久，才回答，“我今年本来就有计划，我去了意大利，见了六年的笔友。然后也有了点想法，干脆过来H市看看十年的老朋友，时间太短，而且也没做过外卖，就半路挣点钱花花。结果你那会儿游戏里怎么也不上线，倒是一个月前留了个Q|Q号就把我删好友了。”她没提一叶之秋账号卡的归属，“后来有新闻说你退役了，我干脆就没有说我是来找你的。”
叶修哼笑，“你觉得哥是那种容易被打击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徐知微说着叶修退役的事，还是不动声色，“而是出了事，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静下来想一想，朋友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好。”
“所以你现在见到哥……？”叶修侧身问。
徐知微看他，发现对方又像蚌壳一样，隐藏起那一点的感动，只剩下调笑和熟稔。
她挑眉，“所以我就只剩一种选择了。”
徐知微稍微起身，俯下身缓慢但坚定的虚抱了下有些愣住的叶修，“你还会回去吗？”
“……”叶修沉默了，抬眼看又坐回去的徐知微，“说好的让人自己去静下来想一想呢？”
“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徐知微眼中带着微微的光亮，注视着他，“我来H市的这几天，一直想约你出来聊聊，不聊什么，就聊荣耀，聊你的事，还有我的事，聊一下午也行。”
“包晚餐吗？”
“包吧，请你吃北京菜。”
“那挺好啊，我要吃烤鸭。”
“怎么你一个B市人想到北京菜也是满脑子烤鸭。”
两人说了一会儿，叶修一看时间，赶紧的说要去做圣诞活动了，叫徐知微等下下班，两人再聊。
等叶修忙碌到晚上七点，徐知微端过来三碗面，两碗是唐柔陈果的，据说是徐知微想借厨房的时候，两人跟着点了餐，叶修的那碗给加了片鸭肉，另外两碗都是加的荷包蛋。
“你自己弄的？”叶修边操作，边聊。
“看教程弄的，没有烤鸭，只有一片肉，你将就着吃吧。”
“喂喂，说好的请客呢？”
“反正你也没时间。再几天，我得走了。”徐知微不回答。
“哎，你还是那样啊。”叶修知道对方是那种停不下来脚步的人，“对了，你上次不是尝试留在一个地方吗？为了男朋友。”
徐知微看叶修停下来吃面，沉思，“那个啊，失败了，我做不到。”
“……所以？”
“分手了。”
叶修无语哽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发牌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