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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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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陛下，前面是卡尔公爵的马车，公爵说要给您让道。”车夫探听完了情况，回来禀报道。
“他居然要给我让道，真是稀奇……”皇帝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苦涩，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露出的表情。莫妮卡闻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那个卡尔，从来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过啊。
在埃尔维斯公爵被刺杀之后，年仅二十八岁的奥德里奇·卡尔公爵便成了帝国最大的贵族，如今贵族派一切以他马首是瞻。
卡尔年轻有为，血统高贵，为人傲慢却偏偏受人爱戴。只是他的身体向来不太好，总是看起来病怏怏的，十分虚弱。曾有人因为卡尔的身体状况，提出不应该由这样一个病秧子统领贵族派，结果那人不久后便莫名其妙得病而死，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有人对卡尔有所质疑。
不过这些也不过是最近半年内发生的事而已。
这半年里，帝国内部实际已经发生了诸多变故，只是一切变故都在缓缓进行，宛如暗流涌动，并未骤然掀起惊天的风浪，人们也根本不会在意。而事实上，从半年前大贵族埃尔维斯公爵被暗杀的那天起，军部与贵族之间便已经势如水火，难以相容了。由于几位大贵族纷纷被暗杀，贵族的势力大不如前，皇帝由克卡奥将军一手掌控，朝政也落入军部手中，就算是对艾欧尼亚出兵这样的大事，贵族也毫无置喙的余地。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对军功卓著的克卡奥将军处处忍让，然而这个男人显然没有和贵族派彼此相安的意思，几次三番派人暗杀，似乎是要将所有有势力的大贵族一齐肃清……
这样的男人，贵族们又怎么能容忍他如此猖狂下去？
一定要除掉杜·克卡奥，重新由贵族掌控年少的皇帝。
这半年里，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
终于在今夜，机会来了。
不过贵族们的计划，此时坐在马车里的皇帝并不知晓。
车夫回来禀报之后，前面的马车果然停了下来，靠在路边，让皇帝的马车先通过。
两架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皇帝的车窗紧闭，卡尔公爵却打开了窗子，一手托着下巴，目送着皇帝的马车从身边路过。他的脸因为过瘦而显得有些尖刻，但却并不令人讨厌。
卡尔一边目送着皇帝，一边随意摆弄膝盖上的小玩意儿。那是一个木头雕的小人，身上还用彩绘画了衣裳。年轻的公爵用手指点了点小人的脑袋，木头小人竟然发出一声尖叫：“啊！你又打我！卡尔是坏东西！”
一截木头竟能开口说话，实在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但卡尔却笑了。他用苍白的手指摁住了小人的嘴巴，“在外面不要随便开口说话。”
“好了啦，知道了啦，不说话就是了。”木头小人撒娇般地说着，一扭身子，躺在了公爵的手掌心。
如果此时有黑色玫瑰的魔法师在此，一眼便能认出，这是傀儡术。
木头雕刻的小人本无灵魂，但傀儡师可以将它物的灵魂注入一截木头里，操作它，成为自己的傀儡。
卡尔将一动不动的木头小人贴身收好，吩咐前面的车夫，“走吧。”说完便继续看着窗外帝都的夜景。
马车缓缓向前，不疾不徐。金色的灯光照亮了公爵瘦而尖的脸庞，然而那张年轻的脸，却在灯光下显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灰暗颜色。
“听说卡尔公爵曾经在黑色玫瑰学习过魔法……”莫妮卡忽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传闻，说卡尔公爵其实是魔法师出身，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害了自己的父亲与哥哥，最终继承了公爵之位。
“是的。”皇帝低着头，双手交握着，只要提到这个男人，他就会下意识感到害怕。卡尔确实是魔法师，这件事他早就听说了。但魔法师本身并不会让人畏惧，他之所以害怕卡尔，是因为那个小人……
他曾经亲眼见过，卡尔在花园里和一个木头雕的小人对话。
因为场景太过诡异，他甚至一度因为这件事做过许久的噩梦。
“陛下，将军府到了。”
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有侍卫过来打开车门，恭敬地弯下腰扶皇帝下车。
沉浸在回忆里的少年终于回过神，转头看着莫妮卡，声音带着请求：“老师，你陪我一起……”
他不想独自面对那些贵族。
他害怕。
莫妮卡深知少年的畏惧，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陛下别怕。”
她的话让皇帝安心下来，少年慢慢吐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我们过去跟将军打个招呼。”
克卡奥将军被人群簇拥在其中。
见到皇帝来了，将军低声说了两句，所有人便自觉让开一条路。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穿过人群，朝皇帝走过来：“陛下，您来了。”
皇帝四处望了望，问道：“不是说是庆功宴吗，卡特琳娜他们呢？”
将军微笑着回答：“他们此刻仍在战场，今夜的宴会并不完全为了他们而准备……”
皇帝露出不解的表情，同时微微皱起了纤细的眉毛。
见少年皱眉，克卡奥将军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笑意更深了，“陛下不需要知道这些琐事，只需好好享受美食与歌舞便是了。”
莫妮卡安静站在一旁，聆听君臣两人的对话，令她失望的是，克卡奥将军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
不过以她表面的身份，是无法主动开口与将军说话的。她只是皇帝的家教老师而已。
莫妮卡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身体已经冻得僵硬了，她也干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皇帝与将军寒暄结束。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忽然有侍从拿着一件女式外套递了过来。“小姐，这是将军让我拿给您的。”
莫妮卡愣了愣，接过外套，披在肩头。冻僵的身体忽然就有了暖意。兴许是心理作用吧……
她悄悄注视着将军的背影，身旁的少年忽然问道：“你很冷吗？”同时握住了她冰冷的左手。
莫妮卡微微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回答，“不冷。”
“可你的手很凉。”
她只好移开话题，“宴会就要开始了，陛下，我陪您入座吧。”
皇帝坐在首座，身边是克卡奥将军，另一边是卡尔公爵。莫妮卡只能站在皇帝身后。
透明的玻璃窗外，映照出了黑色的天空与金色的灯火。
与此同时，诺克萨斯降下了五年来第一场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