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无法拯救地球[综英美]》沫问

33、第 33 章

　　刺眼的灯光照进无法合上的眼珠里，入眼是延伸的彩色光滑木制地面，露娜能感觉自己的眼眶大到足以让自己的眼珠沿着边缘大范围的转两圈。她的身体变成了圆鼓鼓的一团，几乎没有脖子，头和身子的宽度差不了多少，僵硬地勉强向下弯脑袋，能看到自己粉白色的肚皮周围有一圈淡金色的绒制短毛，她的手？或者更可以称之为爪子，别说去够她的脸了，就连在胸前交握都做不到。
　　她这是变成了一个什么怪物？

　　当她看到那家玩具店的时候，她当然没有想法会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走进去。
　　可是她不走进去，人家会找上她呀。

　　店长比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堆着那张公式化的笑脸，硬凑到她面前，一手抓着一把氢气球，另一只手捏着一只玩具小喇叭。

　　小喇叭“吧唧吧唧”被捏了两下。
　　“我们又见面了，要不要买个可爱的氢气球？”

　　露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试图绕开，却再次被拦去了道路。

　　小喇叭被比利塞到了身后，他从气球堆里拣出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黄色的气球，就往露娜脸上怼去。

　　“这只气球和你的发色很搭，要不要买它！”

　　露娜蹙眉，说话直接：“你再不让开我直接打电话报警了。”

　　“你知道为什么脆弱的气球容易爆炸吗？”比利完全忽视了她的话，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话。

　　露娜决定退出这条路。

　　她刚转身，就听到比利说道：“因为这种气球弱爆了！”

　　在他以一种疯狂的口吻念到“爆”这个词时，那只气球再次被伸到她面前，并且，爆炸了。

　　接下来，露娜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知道强烈的光线像日光浴一样打在她身上。

　　一张占据了大半个天的巨大圆形笑脸，从面前的黑暗中一点点清晰地浮现。

　　比利就像是一个巨人，嘴角的弧度还是大的诡异。他垂下脑袋，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看着露娜。

　　“长得这么可爱的玩具，等成型了以后，一定会受欢迎的。我一定要卖个高价才行。”

　　露娜的圆溜溜的大玻璃珠眼珠子动了动。
　　她现在知道了，不是比利变大了，而是她变小了，变成了玩具。
　　而对她来说宽阔的地板，是一张桌子的桌面。

　　比利又欣赏了一会“新玩具”，过了好一会才哼着不着边的调调离开了这间房间。
　　露娜还听到了钥匙清脆的碰撞和锁门的声音。

　　等门外的动静都消失了，露娜挪着自己的短腿一直走到了桌子边缘——她忽然开始羡慕璐比的大长腿了。
　　向下望去，一点不比位于5层楼的视觉感要弱。

　　“快来这边！”露娜听到有人在桌子下叫。

　　她的腿太短了，沿着桌边走了好久，才看到另一边的下方有一只泰迪熊和一只迷你的塑胶材质玩偶。

　　泰迪熊滚着一团不知道干什么的软泥，方方形形地铺在桌边缘一角的正下方。

　　“快！趁他们没注意，快跳下来！”泰迪熊催促道。

　　他们？

　　露娜确实想离开这张桌子，眼下唯一的途径就是跳下去。

　　她找准位置，对着这块软泥，从边缘迈着短腿，一下，两下，掉了下去。

　　她是肚子着地的。

　　软滚滚的毛绒肚子加上软泥，她虽然没感觉太大的冲击感，还是撞击时发出了“咚”的一声。
　　她的身体组成好像不全是棉花。

　　着地后，她这才看清面前两只玩具的现状。

　　泰迪熊比巧克力色还要深一些，不知道这就是它原本的颜色，还是脏了。
　　而塑胶玩偶是那种盲盒里的时装公主玩偶，不过它搅在一起的头发和亮片掉了许多的衣服着实令人没有任何收集欲望。

　　“别看了，快跑！被那些人发现就完了。”泰迪熊仗着自己比露娜高大，拽住她的短手就往一边疾步走。

　　她们到底在躲避什么？

　　露娜很快就知道了。

　　从她们的左右两边，忽然传出哒哒的脚步声。
　　两边各两只涂着西装外裤的背头人偶朝她们走来，人偶有着圆圆的脑袋，下巴下系着红色的领结，巨大的眼珠子嵌在眼眶里转悠，腮帮子鼓鼓的，衬得鲜红弯曲的唇更加诡异。

　　谁家小孩会买这种玩具？这也太吓人了。

　　这些人偶大致看上去一样，却各自又有点细微的差距，有的眼珠子颜色不一样，有的脸上布着雀斑。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比利长得奇怪了，这些人偶和那位比利店长长得也太像了。
　　或者说，比利和这些人偶也太像了。

　　四只人偶将他们包围，泰迪熊已经比她高很多了，这些人偶比泰迪熊还高了一个头多。

　　一只人偶径直拎起露娜的两只竖起来的耳朵，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有对耳朵在脑袋上。公主玩偶也是被另一只一下子拽在手中动弹不得，泰迪熊挣扎了两下，不过作为柔软无害的毛绒玩具，它也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三只人偶各控制一个玩具，一只走在最前面领路。

　　“完了完了，再被折磨一次我一定连头发都不会剩下了。”露娜后方传来了公主人偶的声音。

　　房间里本就不亮，只有中间桌子上那盏灯散发着白光，露娜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但她必须试一试。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被这些东西抓走结果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四只人偶抓到了三只可怜弱小的玩具，它们在往回走的路上，最前面的一只忽然被地上的积木绊倒，紧接着身后的三只也一只接着一只……”

　　她说到这里时，最前方的人偶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脑袋朝后滑到在地，抓住自己的这只也被前方的脑袋撞到，朝身后倒去……

　　“……全部摔倒，被抓住的三只玩具也全部逃脱了。”

　　露娜一边说着一边挣脱钳制住自己耳朵的一对坚硬的不知是陶瓷还是塑料制的手。

　　“快跑！”她转过身，小短腿在地上拼命摆动着。

　　泰迪熊和公主玩偶也反应了过来，泰迪熊更是直接拽住露娜的小短手，拉着她往一个方向逃跑。

　　前方出现了几个堆积在一起的箱子，其中两个箱子中间有一条2厘米多宽的缝隙。
　　公主玩偶第一个窜了进去，泰迪熊把露娜横着塞进去后，自己硬是靠着柔软的身躯挤了进来。

　　追过来的四只人偶太大了，只能将一只手伸进来上下捣弄。
　　发现无法再抓住这三只玩具后，它们也只是转身就离开了。

　　两只玩具带着露娜穿过一条由箱子的两边夹出的走廊，最后到达了一块对小玩具来说不小的区域。
　　这块区域由纸箱围成，只有最上面露出了个洞，外面的灯光借此撒了进来。

　　“我带新人来了。”泰迪熊叫了一声后，从几个小角落和纸箱上露出了各种样子的玩具。

　　会动的电动小狗摇着脑袋凑近，戴着小丑帽的敲锣猴子从箱子上跳了下来，还有两三只脏兮兮的毛绒小玩具，他们都和那只毛绒兔子差不多大小……

　　在泰迪熊一番解说下，露娜大概清楚了。

　　这些玩具以前都是人类，全部都是被比利变成了玩具，他们中间大部分是孩子，还有个别是来寻找孩子的成年人。
　　而刚才要抓他们的人偶，这里没有玩具知道他们的出处是哪里，他们被比利变成玩具时，这些人偶就已经存在了。

　　这些人偶很喜欢折磨其他“玩具”。
　　只要被他们抓到，就会被折磨的破烂不堪，公主人偶就是个例子，她本是一位叫安妮的10岁小女孩，刚变成玩具时没及时被他们发现，被这些人偶抓去了，头发玩弄的乱七八糟不说，更是用剪刀去剪碎她的裙子。她逃出来后，从别的旧娃娃身上找了些衣服穿上。

　　“他们就是恶魔！”公主娃娃强调。

　　“据说以前的玩具店店主不是这样的，他只会把坏孩子变成玩具，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只对好孩子动手了。”泰迪熊继续道。

　　露娜：“这个‘据说’是从哪里据说的？”

　　泰迪熊想了想道：“是以前一个老人告诉我的，他说他是从一本叫玩具屋的故事书里看到的故事。”

　　“那这个老人去哪里了？他成功逃出去了吗？”露娜问。

　　“不，他永远的变成玩具了。”泰迪熊说这话时表情有些悲伤，“在变成玩具后，你会一点点失去感官，到最后你会发现自己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了，最后被放在货架上售卖。”
　　“——永远的变成玩具。”

　　露娜这时才注意到，好几个玩具从她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打锣猴子仅仅是打了几下锣。
　　哦真是该死。

　　但那些一点都不可爱的人偶好像是特例，他们虽然不会说话，但一直都在行动。
　　当然不排除这些人偶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是长得太像了，其他“玩具”没有发现。

　　除此之外，露娜还迫切想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泰迪熊从角落里给她找来了一个扮家家的镜子贴纸。

　　正如她预想的，粉金相间的圆滚滚的身子上有两只竖起的耳朵，一对可爱的圆溜溜的玻璃眼珠子嵌在脸上，四肢小小短短的，真要把它比喻成一种生物的话，就像一只……站起来的没有脖子的大仓鼠。

　　“你这里好像有个开关。”公主玩偶安妮发现露娜背后有一个凸起。

　　开关被按下后，露娜没有感觉到任何改变。

　　“我是不是坏掉了？”她问道。

　　“我是不是坏掉了？”同样的声音从她身体里发了出来。

　　“……”

　　“原来你是个录音娃娃。”安妮得出结论。

　　同样的一句话以露娜的声音又来了一遍：“原来你是个录音娃娃。”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