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1程家 ...
-
程子禹回家的时候，父母弟弟都在等候，让他一时恍惚，仿佛家还是曾经的温馨幸福。他看着坐在他旁边给程子舜夹菜的父亲，心想父亲要是回头他就原谅他。
毕竟是爸爸啊。
直到程长生开始连续几晚不回家，直到程子舜每一天的表情都变得奇怪，直到薛婷休克再入院。
程子禹才明白自己傻得可怜，破碎的东西哪能重合？
在医院，醒来后的薛婷拉着程子禹的手满心愧疚:“对不起，我耽搁你学习了吧？”
学习学习？学习有你重要吗？你是我妈，都这个时候了可不可以别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就是因为太了解薛婷，所以心中呐喊的只能隐于胸口，程子禹拉着他妈的手笑得温柔:“妈，说什么呢？那我这些人是不是也耽搁了你的大好年华？”
薛婷眼睛一酸，没有说话。
程子舜坐在一旁沉默的看着窗外，忽然扭头:“哥，我有事跟你说……”
“子禹我想喝些新鲜开水，你去开水房帮我倒吧。”薛婷淡淡的开口。
程子舜像一个膨胀的气球，被一戳漏了气。程子禹心里的不安由程子舜沉默开始放大。
他隐隐约约觉得天已经塌了。
程子禹出去倒水的时候，在热水房看见程长生背着他打电话:“宝贝，她住院了，我也是没办法。你要乖乖吃饭，听话，我这边能走开了立刻回去……她？活不了多久了，放心，等子禹高考结束我们就去领证……哈哈哈，好，他考最后一科的时候我们就去。我知道你一刻也等不了了，我也是……”
程子禹没说话，默默的转身出去。心里第一次有了弑父的想法，想拿自己手里的保温杯砸死这个不配称之为丈夫、不配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程子禹在外面的小花园枯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决定不再假装，他要去找程长生谈谈。
回病房的时候，得知程长生刚走。程子禹一个人追了上去，看见程长生的背影神使鬼差的没有喊他，而是招了辆出租车跟上了前方的车。
车是薛婷生病前刚换的，原计划买个十多万的车。是薛婷说怕程长生在外面落面子，于是买了个二十万出头的帕萨特——其中有三万本来是打算给薛婷买个玉镯子的钱。
听说当年他们家很穷，薛婷卖了陪嫁的镯子，后来也找不到买家，赎不回了。
程子禹看着那辆车停到了路边，看着那个女人扶着根本没显怀的腰肢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
提车的时候，程长生就说副驾驶是薛婷的位置，要他们两个孩子不准坐。程子舜调皮要坐，结果被程长生赶到了后面，大家嘻嘻哈哈一起回家。
现在，属于他母亲的位置被一个狐狸精占了，他的父亲没有阻止。那是不是说明那个女人比他们兄弟还重要？
也是，抛妻出轨的人你觉得他还会对孩子有什么爱么？
出租车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阴沉着脸的程子禹，没敢说话。他猜想又是一出捉奸戏码，说不定前面那个女的是后座这个小哥的女朋友。往常碰到这种事，他都要劝两句的，可是今天看见这小哥的脸他就有些发怵。
啧，算了，好好开车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他头上带绿。
车跟着走，到了一个小区门口。程子禹拍了照片，悄悄的跟了过去，看对方进了一个单元楼就没敢再跟了。
程子禹忽然觉得自己很被动，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一切，那个女人叫什么他都不知道，而那个女人肯定知道他们家的一切。
程子禹蹲在自家车边儿笑了。他们母子三人那么蠢，那么信任程长生，哪里会知道有人窥探着他的父亲，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程子禹不知道蹲了多久，忽见程长生匆忙下来:“子禹！”
程长生看他的目光有些害怕有些躲闪。程子禹心里嘲笑原来程长生还是知道羞耻的啊？
蹲了太久，脚早已麻木，程子禹起来时头昏眼花，站不住往前走了两步。程长生连忙过来扶住他，就像小□□动会八百米赛跑时程长生在终点扶住他的模样。
“放开。”曾经的温情还在眼前，可他早就不是幼年时有糖就能止哭的孩童。
程长生猝不及防被程子禹推到一旁，红了眼眶。这是他懂事乖巧的大儿子，目光从从前的崇敬变换到仇人的对视，令程长生心口发烫:“是不是子舜告诉你的？”
“是我看到的，高三上学期就看见了。”糜烂了百多个日夜的伤口终于见了天光。
“你……”程长生万万没想到大家一心要隐瞒的大儿子竟然是家中最早知道的人:“子禹，你听爸爸说。”
“我只听你的悔过，只听你要跟我回家的话，其余我一律不听。”
“……”程长生说不出话。他想说的话都不符合程子禹的要求。
沉默半响，程长生叹息:“你妈妈要死了……”
“我妈要死了，你就迫不及待找个女人？她在医院躺着，你却在医院水房跟那个狐狸精打电话打得亲热。你还有一点良心么？”程子禹怒不可遏，恨不得抓着程长生的领子让他清醒清醒:“看看，看看这个车？！你还记得副驾驶的诺言么？你还记得妈妈为了我们家卖掉的那个镯子么？！”
“你妈知道的……”辩解的话脱口而出很容易，程长生说后看着儿子惊愕的模样就知道坏了事。
程子禹万万没想到薛婷已经知道这些事，薛婷还在病中，他们就这样欺负她？这些天薛婷在他面前的平静欢喜都是在强装？
他的母亲啊，生他养他一切为了他的母亲啊。鼻子的酸涩冲上眼眶，今天，他妈受了欺负，遭了恶心，他要是不替他妈出口气，简直是白活了。
程子禹想也没想，扬起拳头朝程长生的脸揍了过去。儿打父会打雷，他今天就看看老天爷是一道雷劈死自己还是劈死程长生这个负心汉。
程长生没有防备程子禹会突然暴起打他，被揍得正着，捂着鼻子后退好几步，殷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
“啊，老公！”谭颖看程长生被揍，也顾不得躲在楼梯间观看了，赶紧跑过来扶住程长生。之前也是她在阳台上看到有人蹲在车边才发现的程子禹。
见程长生摆摆手显然不打算怪程子禹后，谭颖内心不满，冷哼一声，看着程子禹是半点不客气，一点做小三的心虚都没有:“啊，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这是你亲爸，你就这样下手？你妈怎么教你的？不孝之徒！”
“那你妈又是怎么教你的？教你破坏别人家庭？教你恬不知耻？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小妈？呵。”程子禹不仅想打程长生，还想打谭颖，立刻上前两步，逼近谭颖。
程长生一把护住谭颖，看了眼附近看热闹的人，低声道:“子禹，我马上跟你一起回家，我们回家谈好不好？”
“老公，我肚子痛。”谭颖眼泪花花，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程长生。她可不能让程长生现在跟程子禹回家，那不就显得她输了么？
程长生犯难的看着谭颖，到底是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怎么也不能把人丢在这儿，程长生咬牙:“子禹，你先回家好不好？我把你阿姨送到医院去就回来？”
程子禹偏偏脑袋，一脸不可置信:“她说什么？她怀孕了？”
不仅仅是出轨，还打算给他生个野种弟妹？难怪，一点也不顾及他们两兄弟的感受，人家不缺孩子。
“老公，我受不了，好痛，求求你，救救孩子啊。”谭颖抱着程长生的腿不撒手，一长一短的呻.吟起来，看起来好不难受。
“子禹！你先回去。”程长生咬牙抱着谭颖便上了车:“要是你阿姨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过意得去么？”
过意得去么？为什么过意不去？又不是他把这狐狸精的肚子弄大的？
车子甩了他一脸尾气，没有什么比破碎的家庭更令人绝望，尤其是那曾经是个很幸福的家庭。
程子禹看着程长生的车子远去，眼睛一闭，那倔强的眼泪肆无忌惮的说着他的无助与难过。
他就是很无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程长生是他的父亲，再对程长生失望，内心深处的眷恋还是存在。
他才十七岁，他还未成年，他的弟弟不知事，他的妈妈绝症，他的爸爸有了新家。
他该怎么办？
那些日夜读着的课文这次不会给他答案。
回病房后，薛婷看他魂不守舍，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妈，我都知道了。”程子禹双目含泪，拥抱住自己骨瘦如柴的母亲，痛哭出声:“妈，我不要你走，我不要那个女人进我们家门。”
薛婷安慰着拍打程子禹背部的手一僵，瞳孔瑟缩，眼里只剩下绝望和愤恨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01程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