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二十章、颠覆（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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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渐渐迷蒙双眼，周围一切渐渐隐去，萧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的后花园。金黄阳光散下温暖，烘晒于曲折小径鹅卵石的娇小可爱。迈步淡淡萋草丛，朵朵蝴蝶兰翩翩，含苞欲放中吐露盈盈金黄，宛如一对蝴蝶，双宿双飞后，栖于翠绿，嫩叶挂露珠，晶莹剔透，弯曲娇娆。藤蔓纠缠象牙窗，缝隙中似一抹白影，停驻拂叶，透过绿肥红瘦，一片骄阳暖风中，寻觅相思寄故人。
窝伏的布鲁，午憩中，毛茸茸大尾巴摇摇。
雕花红茶杯，温烫中，透明红茶香气袅袅
烫金天使书，阳光下，碎打七彩折刹人眼。
他仿佛，穿越藤蔓象牙窗，拂过对方沉睡中的脸颊……
天堂机场晨曦将至，曙光女神薄纱漫步吹拂去漫漫黑夜的天鹅绒围幕，如谢幕般卷滚而去。天地之际，女神赤足夹滚雪白衣裙，在视野中敞开双臂，仿佛卷袖滚动，缓缓至近，眨眼中，瞬间光芒万丈，巨型玻璃观景屏外，整个天空的墨蓝渐渐升华出一种宝石的通透，蓝渐变渐浅，一汪无际中，浩瀚得没有一丝杂质，让人禁不住心潮起伏，呼吸日出中这份湛蓝。
真是，天空依旧蔚蓝，鸟儿却已飞过。
萧恩抬起头，在这幅巨大自然之画中寻寻觅觅，红与金，蓝与紫之间，找寻那一抹白，曾幻想，那个人若是天使，会在这样一个纯净没有一丝尘世污秽之所，展翼遨翔，如同那日黎明的决别，撑开七彩眩目之翼，降临在他面前，面带微笑，向他伸出一只手臂，迎接他，欢迎他。然而，面对巨型观景屏前的浩然，萧恩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惭愧，宇宙之浩瀚，星宿如尘，一切多么渺小，包括他们俩的生命；太阳冉冉，将一切渡上金黄。染升脸颊的温度，寂静无声中，日升月落，周而复始，世界不是只绕他们两个转，一切只是生命循环往复。芮死了，他的世界中依仍有日出日落。
萧恩感叹，这世界真的很美，处处令人屏息的壮观而绝美。接着，天际出现一抹银光，如同白天鹅飞翔蓝天，飞机高昂头，高雅的盘旋迂回天空，以一种优美的姿态徐徐降落。
曾无数次幻想这一目，然而临了临了，望着这日出的世界，一旁的神父平静的眼神中似有长者的怜悯。萧恩由衷询问出口：
“我死了么？”
“还没有。”
“我命该如此。”
“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我该去陪他。”
黑人神父听完，侧脸观详他片刻，洞悉问一句：“那你在徘徊什么？”
“……”
终于，长者带着一贯的宽容与谅解，劝道：“回去吧，年轻人，你的世界很宽广，未来的路还很长——”
“ I（我）……”，萧恩抬目，面前候机场巨型玻璃窗外，蓝天白云，灿烂阳光下，宛如天鹅收翼落坐水面，洁白庞大的飞机，慢慢驶过巨型观景屏，机头在阳光下泛出神圣的乳白色，仿佛在呼唤他，情到深处，付水难收，眼睛湿了，“ I can’t.（我做不到。） ”
“Why？（为什么）”
“Because….（因为）”萧恩深深呼吸，唯有此刻，唯有在这种虚幻的时空，面对质问，他才能打开内心深处的心锁，表露情感所处归属。
是的，正如纽曼所说，查出真相又如何？芮已经死了，那个人的死再也不可能得到扭转。那么他真正想查清一切的动机是什么呢？其实追查只是过程、死亡只是报复手段、至于真正的初因，真正的动机源自于一种不可思议的任性与执著。鼻息起伏中，努力睁大眼睛，装下眼眶中溢出的液体，望向前方,轻轻的吐露：
“Because I miss him…. Because…….I know he is waiting for me in that place——
（因为我想他了……因为……..我知道他就在那个地方等我）.
So ……let me go.”
（所以，让我去吧。）”
永恒不变的等式，一如上帝手中黄金天秤：人们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可你并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法码，换取天平才能向你倾斜。至亲至信的人把他当棋子利用，信仰、事业、全然倾刻间颠覆，这些只是其次。当市长那天，他扪心自问，难道这就是上帝欺骗他的等式，天平的一端是他的政途之门，而另一端是他必须付出：芮。
这是上帝的欺师盗名，于是，他向这个世界发泄一腔愤怒，既然你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我就凌虐你俯视的世界。站在政治事业的顶峰，他挫败所有劲敌，攻克所有堡垒，但却没有丝毫胜利感，那种冰冷的空虚如同蠕虫，密密麻麻爬满他内心，日夜吞噬直到千穿百孔。深深的疲累中，魂牵梦萦的是芮单纯笑容，缺一根筋的可爱，付出一切的爱。万念惧灰中，一个毁灭性的想法盘旋脑海：当这个世界抛弃你的时候，你要学会抛弃这个世界！
我把我的一切包括生命交还你，
上帝，
你把我的芮还给我，
哪怕在天堂相汇。
“ Are you sure ？”（你确信？）
突然登机的通知声打断神父问话，人群纷纷起身，开始向他们这儿渡过来，萧恩起身与神父一起走向登机口。人比刚才多了一些，甚至有心急的人越过时，硬生生撞了他一肩膀。
“嗨，悠着点！”
萧恩稳住步子，没好气的冲那心急的黑影叫骂一声，赶着去投胎！！人群慢慢向前移，登机口临近，相比其他人的心切，他们两人举步悠闲，落在最后，但随着那个入口的接近，萧恩心中的犹豫越来越大。
你在徘徊什么？萧恩骂自己，毕竟他亲眼见证了死亡，亲手将朵朵白菊铺洒在棺裹。但冥冥之中，一个越来越响的声音反反复复问自己，你甘心么？被牺牲掉？平静选择死亡？如果是芮呢？他明知一切是局，就真的心甘情愿受控父亲的操纵，心甘情愿的选择死亡？选择牺牲？选择当殉教徒？那他为何要吐掉胶囊，为何要把蛛丝马迹留给自己，他那么做有什么好处？
那么，要他是芮会怎么做？怎样才能逃脱父亲布下的天罗地网，破解这个死局？
将计就计，李代桃僵，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闪而过的心念，萧恩却立刻否定了。
他为自己这想法可耻，他怎么能怀疑芮？怀疑他为自己作出的牺牲，终究是场戏？怀疑这份生命的交付本身就是可耻的。不，萧恩。你是在为临阵退缩找借口！仿佛是坚定自己的信念，萧恩对并肩走的神父，大声说：“他一定在天堂，我们会在一起，永远。”
随之而来，却是神父停下步子，古怪的看他一眼，反问：“你真的确信？.你要去的地方有他? 孩子，这世界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是怎样。”
什么，萧恩笑脸一下僵住了，难道……不……可……
哪知神父耸耸肩说道：
“嗨，孩子——
别把一切想太美，
现实世界冰冷、虚伪、无奈，
它没有对错，只为生存。
别以为，你海誓山盟，他就一定厮守到老。”
“住口，神棍！收回你的话！”登机门前，萧恩止步，威胁道，“别以为在上帝的地盘，我就不敢揍你！！”
——滴——
突然的警示灯响，提示音打断两个人的对持。登机门电子提示音：请插入登机牌。看着神父抽登机牌插入，萧恩将手伸进内袋。
——咦——
没了？
仔细摸遍上衣口袋，没有？
怎么可能。
丢了？
随手放在座位上了？
提示音再响：“请出示登机牌！”
“等等，我的登机牌不见了，一定是……”萧恩转回头去看自己坐过的位置，来回中，突然警觉起来，视线顿时扫过长长的走廊，果然不远处还站立着那个撞他的黑影，“是他！刚才这个人撞我，偷走我的登机牌。保安，抓住他！他偷走了我的登机牌。”
随着他突然的一声大喊，进入天堂门的人纷纷驻足，转身扭头中，向他投来古怪的目光，在一些窃窃私语中，有人更露出惊讶的目光，仿佛他是个异类，外星人。
“怎么了？”
天堂门外，他指向那个小偷，问：“这鬼地方，没个保安抓小偷么？”
“你说对了，这鬼地方，除了死神。”神父微微一笑，晃晃手中的登机牌，“没人能夺你手中的登机牌。”
死神？！
身体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他不能去天堂了？他被拒绝了？不，他要去天堂，去见芮！萧恩转身怒视5米外的死神，在一片纯白中，死神周身的漆黑显得了无生气，仿佛一个黑洞存在，翻滚浮动的衣袍，乌黑面具下残露出苍白的下巴，静静的对视中，死神举起黑手套的手，仿佛是示威，食指与中指中正夹他白色的登机牌，然后手掌盖住整张脸，分无名指与大拇指，缓慢摘下面具，露出真正的面容！
啊！
震憾与惊骇，萧恩仿佛被雷击中死死盯住对方那张毫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脸，不可能，怎么可能？恶作剧？还是……
这是他的胡思乱想？还是幻觉？
仿佛是有读心术，那死神的浅灰双眼，竟扯出蔑视一切的嘲弄，覆手之间，面具与登机牌化为幽蓝火蝶，灰飞烟灭；稳稳朝萧恩一步步走来，就在萧恩僵直身子目瞪口呆之际，冷傲擦肩而过，决然走出安全出口。
……比起天堂那群天使，决定生死，穿梭阴阳——唯有死神……
“Hi boy ,” 萧恩回眸，神父兰德尔正在飞机仓内对他微笑讲：“this is a real world, everybody wants to go to heaven,But nobody wants to die.So I believe you , in the near future.”
（嗨，孩子，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人人想上天堂，但没人想去死的。所以，我相信你们，在不远的将来。）
良久驻足，望眼天堂门内的神父，然后萧恩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二十章、颠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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