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潮零点》青鸟rain

25、第九章、换取（二）

　　听到斯图尔特吱唔的汇报，又看到自己房间地板上多出的行李箱，芮退了一步，轻推开浴室的门，一团湿气夹杂着水珠飞出来。托尼大刺刺在淋浴下，做浴巾擦后背动作。看到芮一脸阴沉，夸张的像女人尖叫一声：“啊，你进了我的客房！”
　　芮左眉毛挑动：“Excuse me ……”
　　“我是医生应该离病人近一点，SO，这是我的房间。你有看人洗澡的习惯？”
　　芮黑下脸，简单的陈述：“现在，我住。”
　　“什么？哦，你意思是——”托尼吃惊关掉淋浴，故意冲隔壁扯嗓子大喊一声：“你们不但吵架，还分居了？”
　　芮眼里‘唰’一道寒光闪过，让托尼一个哆嗦心想真搞不懂萧恩喜欢这小子什么。扯过毛巾围上身，湿嗒嗒从芮面前走进卧室，一屁股坐到床上：“天呐，真替你们遗憾。不过，没门，我睡这儿。”
　　芮眯缝起黑眼，半刻察觉到什么，走进一步讲：“没用，托尼。问题不在我，你用错了劲。”
　　托尼直盯着芮离去的背后，一针见血的说：“你住他隔壁，你们中间的距离将永远会是一堵墙！”
　　在门口的身影顿然停步。
　　“芮，以前是萧恩走过来，现在他需要你走过去！”
　　“他说……对我的记忆不重要。”
　　“他是在回避。”
　　“我知道他在回避！这才是让我无能为力的地方！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
　　芮转过身面对托尼，胸口起伏间忿恨的一拳砸向墙，发出‘咚’的一声。来纽约后的这些日子芮真正感到什么叫身心疲惫。而头一次它不是工作造成的，而来自内心的深处。萧恩在明知他是谁的情况下，从根本上的视而不见。心灵上的落差与孤寂。芮只能用彻夜工作，来麻痹与抑制感情的悲涩。
　　面对雪白的墙，终于芮不禁自嘲的讲：“真够讽刺的，直到1周前，工作上一直是我克意在与他保持距离。现在，当他真正忽视我时，我才发现……这是不是叫自作自受？”
　　托尼听后，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哦，显然你伤了他的心，你应该——是心理问题！所以他对我的问题有抵触。”
　　“你是说，他对我的失忆是‘心理问题’造成的？他是在惩罚——我？”
　　托尼抓抓脸‘呃’一声讲：“我不是心理医生。不过，失忆前，你有过背离他需要的决定吗？”
　　芮脸色顿了顿，托尼的话令他心沉下去，难道自己疏离的行为，已经成为一块重石，投压在萧恩的心头了？那一晚，萧恩嘴上没有说，但芮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让自己陪同来纽约。
　　难道自己错的那么离谱吗？
　　托尼惊讶看到，黑眼睛校官脸软下来，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柔软’的眼神望向自己，无奈的问：
　　“我该怎么做？托尼。”
　　……我该怎么做才能换取我在你心中的记忆与地位，萧恩……
　　……我该怎么做？……
　　面对芮的认真，一项嘻哈调侃的托尼没了词，卸下油腔滑调的表情，慢慢走到芮面前，显出一份无所言词：“嗯……也许，你可以试着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他，你对他……”
　　托尼感觉那个‘L’开头的词有点脸烧，鼓气想半天说：“感情。”
　　“感情？”芮细细重复这个词，嘴角露出一份苦涩。
　　托尼正想说什么，无意瞄到门缝某个金发背影走过——哦，突然灵机一动，开口：“你真想知道怎么做？”
　　芮看向托尼，一脸茫然。让托尼忍不住在肚子里想，瞧瞧这两个高智商的精英分子，怎么遇到感情问题就变别扭了呢？玩心四起，坏坏说：
　　“跟我来。”

　　隔壁，纽曼正低头看文件，门开他抬头见萧恩一脸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他用笔触额角，选择本份的继续工作中的内容：
　　“关于兰德尔大主教回纽约后对你临时发出的邀请？你的答复是什么？”
　　然而好友却没有应声，拄拐杖的高大身躯，微倚墙壁，金发下盖有纱布的右眼微侧窗外，入窗的光、金发垂下是左眼凝神向外，穿厚毛衣，拄黑拐杖，挺直背脊微倾，套在深色布料裤里的长腿收敛向后，一幅颇令人伤感的画面。
　　“纽曼，你有没有……”
　　“嗯？”
　　“算了。”
　　萧恩踌躇半刻，还是决定选择沉默。不像托尼的刨根问底，纽曼与他之间保有一个默契，即他不说，纽曼绝不会主动去问，他总是很耐心的等，等到自己把情绪理顺了再开口。
　　窗外的松树，高高大大，黛绿如墨，却在这个纽约的灰白隆冬彰显出它绿的存在，坚实而长久。呼吸的热在雕花玻璃窗上画出一团团雪白，使松树淡化掉线条，成一团模糊的绿让萧恩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他又作了那个雪花飞舞的梦，一模一样的情节，一模一样的人物，一模一样的说话内容。
　　模糊的人影，如同雪花飞舞般在他周围，旋转。身体失去平衡间，是对方的欢笑，以及那种冰天雪地中，特有的呼吸声，每一口都能化出一团白雾。然后是味道，在雪花新馨的新冷下，是对方发颈间淡淡的一股味道，当他闭眼想努力去捕捉时，它便立刻弥漫在空气中难寻踪迹，但总感觉……很温馨。
　　他在黎明时分醒来，光从冰花玻璃中透出一份依稀的模糊，羽被温床，却仿佛缺少了什么，辗转反侧间他再难入眠。这也许是一段记忆，但究竟在哪儿发生过？它反复出现究竟有何意义？一切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魂牵梦绕。
　　面对玻璃窗中金发裹眼的男人，他扪心自问：“我、怎么会和一个男人结婚？”
　　纽曼搁下笔，细细啄磨此刻萧恩的这句话。然后开口：“如果我是你，会对自己选择的感情有信心。我相信自己。”
　　“这就是我矛盾的原因：一方面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可另一方面，面对一个没有任何记忆和感觉的陌生人——我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我究竟爱上他什么？他没有任何表示，连开口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贾斯汀的事情客观上并非是他错，但想到他在我身边的存在曾经交换过这样一份证据去指证我的弟弟，我无法接受。‘回避’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错误。”
　　“感觉么，”纽曼吐出两个字，“兴许只是你没有察觉。”
　　良久后，萧恩才有些回神，转看坐单人沙发中的纽曼，平静的等待。萧恩开口问：“纽曼，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不适合继续……当行政官了？”
　　“当然不是。”这回，镜片后的目光一改平静，射出一股坚定的光，“你失去的是记忆，不是经验，不是判断能力。”
　　“我也这么想。”因为只有在工作中，我才能感觉熟悉的自我。
　　“那么继续？”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