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遇》长欢喜

3、第 三章

　　事实上，唐铮铮早就饿了。
　　从快要下班时接到唐铎铎的电话，到选礼服，再到拍卖会开始，结束，她的肚子一直都在叫嚣。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又碰到不知来路的修四爷，简直是被饿死的一天啊。
　　从茶楼出来直接拐进了另一家古风古朴的店面，
　　刚坐下，“黎叔给我来30串菜卷，两瓶啤酒”唐铮铮豪气的叫了餐。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她一直叫他黎叔。
　　黎叔半宠溺的看着她：“你这丫头，吃得了那么多吗，可别浪费粮食。”说着回头在窗口向后厨报了单。

　　唐铮铮皱着眉头气哼哼：“黎叔，你不知道，唐铎铎这个小兔崽子，自己不来这个拍卖会，让我替他来。”
　　一会儿功夫，黎叔端着炸好的串和冰镇的啤酒放在了桌子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听她继续抱怨：“他警局有事，就让我替他去，我也有工作要做的人！”
　　唐铮铮随手挑起一串稍大的菜卷，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等下看见唐铎铎一定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兔崽子。”

　　黎叔对这两个活宝也是没办法，刚巧门外有客人进来，黎叔起身拍了拍唐铮铮的肩，就去柜台迎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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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铎铎从警局出来已经十点左右，想起自己答应去黎叔那里接唐铮铮，取车，去了十八街。
　　今天本来是要去参加拍卖会的，临出门的时候接到了报案电话。
　　等把所有事情都理出个头绪，已经到现在了。

　　警局离十八街不远，隔着两条街。车子七拐八拐的没一会儿就停在了街外的停车场。
　　唐铎铎还未进门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吸吸鼻子出声：“老姐，你是不是骂我来着？
　　“唔，你怎么知道？”唐铮铮嘴里咬着菜卷，回头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人，大方的承认。
　　“你，我还不了解，临时让你去参加拍卖会，你肯定不开心。”唐铎铎自说自话的拉开椅子坐在桌边，放下车钥匙，拿起一串炸香菜卷有滋有味的吃起来，“我这从下午到现在也没闲着。”

　　“你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

　　唐铮铮抱怨归抱怨，但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的。

　　“目前，刚整理好相关内容，嫌疑人是一对夫妻，没收的文物是一对琉璃盏。”

　　唐铎铎简明扼要的说完案情，拿起手边的酒杯，手掌圈在杯壁，指尖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杯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唐铮铮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稍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开车不喝酒”，唐铎铎被提醒着才记起自己开车过来的，讪讪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怎么？”唐铮铮直视着他的眼睛，觉得不太对劲，又追问：“很棘手？”

　　唐铎铎又拿起一串茼蒿卷在面前转动着在思考什么似的：“老姐，你说一对老夫妻，没有任何反抗和争辩就承认了罪行”顿了顿，然后吃了一口手里的炸串含糊：“你觉得，正常吗？”
　　唐铮铮犹豫了一会儿，“不正常又正常”说完拿起手边的啤酒，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唐铎铎白白了一眼：“就知道从你这什么答案也得不到。”
　　“来，黎叔送一份烤鱼。”黎叔说完就看到了唐铎铎，端着烤鱼在桌边落座，带着爽朗的笑声：“唐队，来了啊？”
　　“唐铎铎闻着鱼香味，好不夸张的赞美，“黎叔，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啊，真香。”
　　“就你小崽子会说话。”黎叔笑呵呵的打趣着唐铎铎。

　　唐铎铎也不想自己把工作带到生活中，转了话题，看着唐铮铮：“今天的拍卖会怎么样？”唐铮铮领会了他的意思就着他的话题聊着：“《鹧鸪天》买到手了，老板让人把字画送到家，我来黎叔这吃饭。”

　　“但愿，这次的字画能提供一些当年的线索。”坐在桌边一直看两个人吃的黎叔突然感叹着微眯着眼，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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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唐家，做的还不是古玩生意。

　　唐家祖上世代下海经商，卖些茶叶，陶瓷，丝绸，留下了不少祖业。

　　到了唐父这一辈，赶上了知青上山下乡，被发配的一个偏远的山村，瓦罐村。

　　说起这个村子的名字，是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总是偶尔能在田间地头挖出一些瓶瓶罐罐。

　　唐父和黎叔住在一个院子里，村里人一开始不大在意，但唐父是一个受过初等教育的人，对这些东西有着别人没有的直觉，他每次把挖回来的东西，都被他埋在了自家院子里。

　　后来政府派人来考察，村里人才知道这些都是文物，而当时在那里也是挖出了名震一时的墓——【【墓】】

　　当时挖掘古墓需要人手，黎叔，唐父和唐母都报名参加了现场的挖掘。也就就是在那时唐父唐母两人在工作上一来二去产生了爱的小火花。

　　后来□□结束，两人回到城里，唐母的祖上就是做古玩生意的，唐父家又是做生意的，门当户对，两个人很快就结婚。生了唐铮铮和唐铎铎。
　　黎叔一直就开着这家小门店，无妻无子，偶尔这两个活宝过来，也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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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新闻的头条就是：“雁城袁州区的鸿村发现了倒卖文物的窝点。”

　　警局里
　　唐铎铎一大早就来提审犯人。
　　“姓名”
　　“董成建”
　　“职业”
　　“个体户”
　　……
　　“说说经过”唐铎铎掷地有声的吐出四个字。
　　“哎”，董成建低着头叹口气，抹了一把脸：“我们是个小商贩，一次下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另外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商人，就是从他那里渐渐的了解到这个行业盈利多，才一时鬼迷心窍。”
　　“警察我真不知道这是违法，我要知道这是违法的，说什么我也不敢啊，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董成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过程简单的描述完，唐铎铎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真不知道，你们这是违法经营？”
　　“真……真不知道。”董成建被他的眼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唐铎铎的手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最后下了命令“今天就到这。”
　　摄像镜头关闭，结束了今天的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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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问询室出来，“唐队，从外形来看无法估计它的年份，要送去鉴定后才能知道。”同事小刘汇报。
　　“嗯，送去鉴定科，出了报告马上拿给我。”唐铎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务。

　　小刘走后，他拿起笔在手指上转动了几圈。“啪”一声脆响，笔被甩在了桌子的边缘处。

　　微微凝神后，捡起笔放在笔筒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老师，有个案子，学生不太懂，还求老师指点迷津。”
　　唐铎铎举着手机，一阵安静后，唇角微勾，拿起车钥匙，和相关案件的资料，出了警局。

　　他一直对这个案子觉得奇怪，明明人赃并获，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车停在了X警大的门口。
　　“叩叩叩”
　　“请进”
　　得到允许，唐铎铎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王教授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清楚来人后，招手让唐铮铮坐在办公室外侧的沙发上，自己起身泡一壶茶，带了两个杯子才向沙发走去。
　　“唐队，最近怎么样？”放下茶杯，王教授拿起茶壶，手指扶着壶盖倒了杯茶，推到了唐铎铎面前，“来，尝尝我的庐山云雾”

　　唐铎铎捧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老师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快帮我这两天接的这个案子”说着把资料都放在茶几上，推到了王教授身前，“老师你给看看，这件案子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我总觉得哪里拧着一股劲儿，不太对。”
　　王教授拿起桌上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翻过，没用多久就看完了所有资料。
　　他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通了什么笑着对唐铎铎说：“放长线钓大鱼”
　　“为什么？”唐铎铎还是不太明白。
　　“你也知道，这些年关于文物的保护我们国家虽然加大了力度，但还是有些欠缺，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线索。”
　　“你看，这里的陈述说，他是经商认识的王泉。”王教授指着资料里的一个疑点，“那这个叫王泉的很有可能就是走私团伙的下家，而他的上层很有可能就是个大的团伙。”
　　唐铎铎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要顺藤摸瓜？”
　　王教授捻着自己的那两根胡茬子满意的点头。
　　唐铎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驱车回到局里，正好之前那对琉璃盏已经鉴定完毕。小刘拿着报告掩饰不住的激动。
　　“进来做报告”
　　唐铎铎看着她的样子知道这两件文物一定很有故事。

　　“好，”小刘拿着u盘打开多媒体，一个精美的类似于碗一样的东西在大屏幕上呈现，但唐铎铎又敢肯定不是碗。
　　这一个和案子中的虽然有些不一样，但从做工上完全可以看出是同一类东西。
　　“唐队，这就是琉璃盏”小刘用激光笔指着多媒体屏幕上的图片，“这是2011年在河洲出土的琉璃盏，这个是我们这次案子中收缴的。”
　　小刘又按动了激光笔，一对通体嫩黄绿的盏出现在眼前，它两侧分别由两条浅颜色的飞龙做装饰，可以说是非常精美了。
　　小刘又继续：”琉璃是一种中国古法材料，它的使用已有2466年的历史，自古以来一直是皇室专用，对使用者有极其严格的等级要求，所以民间很少见。”
　　“到了明代已基本失传，只在传说与神怪小说里有记载，西游记里的沙和尚就是因为打破一只琉璃盏而被贬下天庭的。”
　　“况且我们这还是一对，虽然有一只琉璃盏的边被打破了一个豁口，但还是值得庆祝的话，不然又不知道他们会被卖到哪里，如果被卖到国外，那我们损失就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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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铎铎走后，王教授办公室里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影闪身出来。
　　“想不到王教授还课外指导？”王教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鼓捣着手里的茶：“我不也指导你呢，修博士？”
　　“咳……老师，你这真是高看学生了。”修养半握着拳头佯装咳嗽的样子。
　　“你别说，修养，局里让你做卧底真是屈才，你应该演个斯文败类，那更符合你的气质。”王教授抬眼，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毕业几年，去国外喝洋墨水的学生忍不住打趣。

　　修养听着老师的评价，双手扶额无奈的反驳：“嘶，老师您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个……老顽童”
　　王教授回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绝密档案袋，递给了修养。

　　前半个月接到通知，中国和尼泊尔的边境，雁城袁州区一个村子发现走私文物，这次董成建夫妇落网只是打开一个突破口，这次案件背后，有着更大的内幕。

　　一个走私团伙作案，走私文物总价值高达数十亿，政府要求这批文物绝不能出境。
　　由于走私数量巨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需要内部和外部里应外合，才能配合完美的转移这批文物。

　　说到这王教授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顿了顿又继续：“我们为了确保文物不会再被二次倒卖，现在需要一个社会背景干净，又可信可靠的人。”

　　“这也是叫你回来的原因，你的任务是扮演一个买家，无论有多少文物，全部都照单全收，慢慢去接触更高层。然后配合警方抓获嫌疑人。”

　　刚才说的那个案子里的董成建夫妇最后还会被释放，但是会被监控，为你提供信息。

　　明天你就出发去尼泊尔，票和签证在档案袋里。

　　王教授说完这些拍着修养的肩膀：“这次行动会很艰难，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任何犹豫，修养起身动作干净利落的行了一个军礼：“时刻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