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朝雾未散

4、从云端跌落的神

　　神奈川初冬的天气有点凉。

　　自幸村晕倒在站台后，大小的消息便层出不穷。

　　嗯，他病了，病的很重，重到不得不来到这厌恶至极的医院。

　　莲二推开病房的们时，幸村正在窗边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出神。病床边的体育周刊上明晃晃几个大字。

　　“王者立海大部长晕倒在电车站台，疑似重病。”柳目光扫过报纸，心中了然。

　　“精市，那些流言不必在意，会过去的。
　　幸村站在窗边，轻轻吐出一口气，窗户上出现白茫茫的雾气。伸出手指，一个圆，加三笔。一个网球的简笔画出现在窗上。

　　“没事，我不会在意的，我会回去的。”幸村一-下一下的抹掉了那个网球，平静的近乎病态的回答到。

　　阳光稍微有点儿刺目呢。幸村微微眯起眼，恢复了与往日无异的温和神情。仿佛上一刻那个略显颓废的身影不曾存在。

　　“大家最近怎么样训练还好吗”走至床边慢慢坐下，闲话家常一般随意的开口问道。

　　好不用问也可知肯定不好。全国大赛在即，部长晕倒在电车站。只怕是人心惶惶吧。

　　“有弦一郎在，没什么事的，精市你安心养病就好。幸村轻轻浅浅的回答“嗯”，却显现的有几分惆怅。他并非不放心真田，而是，也许幸村精市这个名字

　　要消失在立海大了。他相信真田能做好部长，可是莫名的不甘心，是怎么回事。他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只是一直不敢接受，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熬过。

　　或者说，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能会倒下，特别是对他。结果，还是倒下了，甚至是那样的情况下。

　　幸村头很疼，知道一切都已经公开了，他什么都瞒不住了，可是他第一次，觉得那么累，什么都不想理，不想解决。

　　“精市....柳看着捂着太阳穴的幸村，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这个好友自己当然很了解，温柔，强势，还有有些固执。

　　“好好配合医生吧，弦一郎他....很担心你。”

　　嗯。

　　幸村似乎回答了，似乎又没有回答。这一个简单的字很轻很浅，飘渺的不存在，却又是真实的让人无法忽视。

　　没有无尽的悲伤，没有无言的绝望。

　　很温柔，很温柔。令人无法忽视的温雅。谁也不会听出，那最深处所包裹的绝望。

　　“莲二，我累了，先休息了。”幸村躺在了病床上，轻轻闭上了双眼，似已困极。

　　“好，我先离开了，精市。”柳没有多说什么，将窗帘微微收拢，掩住那刺人的阳光。

　　又恢复一片静默。

　　轻轻搁在被单上的纤细的手上已透出几分青筋，手指努力的收紧，可是再如何用力，不过只是给被单增加几条浅浅的褶皱，浅的几乎看不见的褶皱。

　　因为病发，他的手指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如今的他，如易碎的瓷娃娃有什么分别。

　　睁眼，将手抬起，凝神看了几秒，然后，无力的垂下。

　　这只手，曾经拿起球拍所向披靡，无数人败在他的球拍之下，而如今，怕是连筷子都拿不了了。

　　拿他为什么要活着。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很轻很轻，甚至不曾留下泪渍，却是真实存在的。是从他心尖滑落的一滴血。

　　死亡，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先前的逃避已经是一种软弱，若再轻贱自己的生命，岂不是一种懦夫的行为。他幸村精市，当真如此软弱。

　　不，不会，这不可能。他，可是王者立海大的部长，他，可是国中网球界当之无愧的No1，他们的三连霸誓言，还没有达成，他怎么能倒下，他做不到了。

　　幸村的呼吸越来越重，像是带着抽咽，却并不是真正的抽咽。他只是很难受，害怕他将彻底失去一切。

　　毕竟，他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网球给予的，甚至是他。而这场病，却夺走了他打网球的权力。纵使他再冷静从容，也无法，坦然面对。

　　静默的病房内笼罩着一层黑暗，一层撕不破，带着彻骨寒意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