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的浮世绘》时年遇

27、三江源遇三江神

　　白清明不知道玛多是怎么样的地方，但在去玛多的途中的风景是极美的。

　　天上的云是白色的高积云，低得仿佛触手可及。白清明傻傻地举起手，只能接触到空气。

　　温疏朗在旁边哈哈大笑：“清明你可真幼稚，怎么可能碰得到云。”

　　白清明瞪了温疏朗一眼：“什么叫幼稚，这只是、只是……”一时词穷，白清明接不了话了。

　　温疏朗也望着看似伸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蓝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时候都是这样的，发呆的时候看着蓝天，想着上面有没有神仙。”

　　白清明好奇：“那上面有神仙吗？”

　　温疏朗：“没有。腾云乘雾都是骗人的。还得看各自的本事。有本事的如我，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没本事的说不定连动物都惧怕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大。”白清明笑了一声。

　　温疏朗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路两旁是绿色的草甸，白清明看到路旁有花，是那种鲜黄色的花。白清明觉得花很耀眼，至少在那一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俯下身子，发现花朵都是绽蕾怒放的。它们匍匐在地，娇艳欲滴。

　　白清明觉得这是大自然的恩赐与眷顾，让这接近生命极限的罕无人迹之地有着这样鲜亮耀眼的花朵。

　　白清明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花，放在本子里。

　　美好的记忆总是需要保存的。

　　这朵花，还有那些灿烂的花朵，将成为白清明生命中永不褪色的色彩了。

　　*

　　从玛沁到玛多，白清明和温疏朗用了接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玛多县位于巴颜喀拉山的北麓，白清明想到学地理时不知背了多少遍的“黄河发源于青海省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不由发笑。

　　现在白清明只记得这一句和“黄河注入渤海”了。

　　*

　　玛多县也叫河源县，在藏语里，“玛多”就是黄河上游的意思。扎陵湖和鄂陵湖是黄河源头的两个巨大的高原淡水湖泊，它们上距黄河源头卡日曲190多公里，下距玛多县城60多公里，是黄河源头的众水汇合之所。黄河从卡日曲发源后，经星宿海，流入了黄河源头的第一个巨大的湖泊——扎陵湖。黄河在扎陵湖中经过回旋喘息之后，从湖东南的草滩上散乱流出，中间又经过一条长约20公里、宽约300多米的黄河峡谷，再分九股注入了第二个巨大的湖泊——鄂陵湖。

　　前往扎陵湖和鄂陵湖的路不好走，也没多少人走。

　　不过据说这里过去是一条唐蕃古道，当年文成公主就是从这条路进藏的，而松赞干布则是在扎陵湖和鄂陵湖迎亲的。

　　当天边出现一抹蓝色的水线时，白清明知道到了。

　　它出现得突然，白清明刚看到时还迟疑了几秒，才张开双臂向着这犹如海市蜃楼一般的一碧万顷奔去。

　　是鄂陵湖。

　　它是那样的蓝，那样的静，鄂陵湖是按藏语的译音“俄灵”而得名的，就是蓝色的意思。

　　鄂陵湖的美超乎了白清明的想象。只有站在鄂陵湖边，才知道什么叫做圣洁。

　　扎陵湖和鄂陵湖是由山隔着的，两个湖泊都是那样的美丽。

　　没有了初见湖泊的激动和喜悦，白清明冷静下来。

　　温疏朗慢悠悠地跟着白清明。

　　白清明向温疏朗挥了挥手，等温疏朗来到他旁边，他说：“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反应的。”

　　“我来过这儿。”温疏朗平静地说，“虽然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呢。”

　　白清明没追问，他知道温疏朗总会告诉他的。

　　在扎陵湖和鄂陵湖的边上，白清明没有绕湖走路，而是伫立在一个地方，仿佛要和这亘古长存的湖泊永远待在一起。

　　白清明感觉时光都停滞不前了。

　　温疏朗陪他站着。

　　两人都在放空自己，不想着任何东西。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白清明不知道自己待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山河总能给他带来震撼。

　　“哟，小朗来了啊。”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白清明和温疏朗看向来人，是一位女子。

　　女子有着一双桃花眼，皮肤细润，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飘拂。她身着一件黄色拽地长裙，犹如仙女下凡。

　　“姐。”温疏朗对女子说，“这是白清明，我的朋友。”

　　“小朗的朋友啊，你好，我是黄河的河神，你和小朗一样叫我姐姐就行。”女子绽开了笑容，显得十分亲切。

　　白清明这才知道她不是仙女下凡，而是真正的神仙。

　　“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温疏朗道。

　　“小屁孩，才多久不见你就对我没礼貌了。”黄河是笑着说这句话的，根本没有怪温疏朗的意思。

　　温疏朗：“你既然让我叫你姐姐，那就是平辈了，不礼貌也没什么。”

　　白清明第一次见温疏朗和自己以外的人“顶嘴”，想着黄河一定是温疏朗非常亲近的神仙。

　　“长江和澜沧江呢？”温疏朗看到黄河身后再没有其他神仙，问道。

　　“估计又去捉弄游客了。”黄河笑道，“两个幼稚鬼。”

　　“小朗，还有小朗的朋友，嗯……白清明对吧？我就叫你小明吧。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拿行李。”黄河一转眼就不见了。

　　白清明纵使知道神仙法力无边，也没见过，震惊了几秒。期间温疏朗已经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可以走了。

　　不久黄河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行李箱。

　　白清明不好意思让黄河拿着，即使黄河是神仙，也是个女神仙，哪有让女子拿东西的道理。

　　黄河倒不在意：“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当然小朗只能算半个客人，我应该尽地主之谊，拿行李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白清明没办法，只好让她拿着。温疏朗看他们决定好谁拿行李，才说道：“姐，带路吧。”

　　黄河很不满：“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走，怎么，不想看我和小明说话可以先走啊。”

　　温疏朗不理她，只拉着白清明的手：“清明，我们走。”

　　白清明看着这对“姐弟”的对话方式，不免好笑，但心中更多的是开心，开心于温疏朗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也能有关心他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