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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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回答他呢？
零柒没有忽视他眼底深处的期待，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不能给予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因为，现在的她，连一个点头都做不到。
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太微小了，沙漠中的金粒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没有等到回答的朝砚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失落挟裹着其他感情将他包围。像是一盘复杂的混合着各种颜料的调色盘，分不清黑白。
即便朝砚很清楚的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
沉默像是一只巨兽的大嘴，你没有反抗，就只能被它吞掉。朝砚抿紧了唇，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斗气还是在和小新娘犯倔，一时间只听见钟表在寂静中走过的声音。
“我，我原本想为你取名的，”窗外传来被阳光晒得醉醺醺树的一蓬一蓬的青叶子味，朝砚深吸一口气，那股青叶子的味道被他吸入肺叶，像是为他注入了一股勇气。
朝砚原本是打算为她取名的，可是在刚才，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但是我想，你的名字，不应该由我来取，”作为丈夫的身份。
朝砚不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虽然她的嘴唇的确是他亲手打磨的微笑唇，可是，在笑的不是她的嘴唇，是她的眼睛。
可是，万一是因为自己画的太好呢？
许多人都说，Eve娃娃宛如被注入灵魂的人偶，其传神的眼神诉说着千万种故事，被解读出无数含义。
所以呢，是自己看错了吗？
或许吧。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毕竟比起这个，另一种猜测才更加的不可思议。
朝砚叹了口气，自嘲道，“算了，大概没休息好，眼花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整个人也像是被带走了生气，蔫哒哒的像被晒干水分的淡巴菰。
零柒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嘴硬，冷绿色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她一眼，里面明明白白写着‘我很委屈’几个大字。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带你出门上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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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柒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但是带朝砚出门都能被列为任务一了，因为这么久了，他竟然真的一步家门都没有踏出过。零柒心中的plan A B C 的顺序都被打乱了。
在零柒的衣柜里春夏秋冬的裙子都有了之后，在一个飘着毛毛雨的早晨，不是整大块的冷，却是点点滴滴，丝丝缕缕，连冷也变得缠绵了。
在这阴雨天，朝砚的木门被敲响了，但是朝砚没有去开门，他照例在地下室的白炽灯光下的工作台前写写画画。
不同的是，他的腿上趴着个零柒。
今天她被朝砚换上了一条中袖的月白色底裙，外罩了一条水蓝色背带裙，露出里面裙摆处的花边，水蓝色的裙面上拼接了几块碎花布，腰上扎了一条深藕红的棉麻腰带，白色的长发被朝砚勾陈了一条长辫子垂在胸前，头上戴了与裙子相配的碎花发饰，磨砂的湖蓝缎带最后在耳边系了一个蝴蝶结。
今天走的是田园淑女风。
真过家家游戏。
被强迫摆成睡觉姿势的零柒这样想。
她是昨天晚上发现自己能动的，从指尖开始，宛如丝线将整个身体串珠子一般彻底拼接在一起的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触电般的酥软。
趁着夜色深沉，她颤巍巍的站在床头柜上走了几步，她的‘家’早就不是当初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了，而是一块一米方米木板上的‘大’庄园。不仅有房，还有种满假花的小花园。
幸好房间里铺了毛绒地毯，不然她摔倒很可能就会把朝砚吵醒，学习掌握自己‘躯体’是一件很新奇的事，但零柒光是抬手都练习的十五分钟，站立还有走路更是有难度的事，更别说还有蹦蹦跳跳跑跑闹闹的高难度活动了。
能闭上眼睛后她差点就睡过了，如果不是朝砚起床会有一定的动静，那么她一定会睁开眼就看见朝砚的震惊脸。
她打算启用plan C。
在贝蒂离开以后。
贝蒂疑惑的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一个长方红皮匣子，暗金面的锁扣，贝蒂打开锁扣，不禁失语，“这……”宛如从牙缝里冒出的声音。
那是一盒Eve娃娃的部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大小，贝蒂小心的取出一只纤纤素手和自己的手比了比大小，“我的天哪，”她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和小女孩有什么区别呢。
成品做出来一定会有许多人和她一样，被这份无与伦比的美丽给震撼的。贝蒂耳边似乎都已经听到了人们的赞叹声。
“交给你们了。”朝砚自从有了他的小新娘之后就不怎么想工作了，他只想每天给她做漂亮的衣服，为她编漂亮的头发。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开个大，让他们没时间烦他。
贝蒂被这份信任深深打动了，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子，握紧拳头干劲满满，“大老板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回去一定要好好说明一下大老板的态度，然后带着小伙伴们向前冲！
朝砚，朝砚学着卡伦平时开会的模样点了点头，贝蒂受到了鼓舞，提着袋子风一般的走了。
朝砚端起桌上的保温杯，里面泡的玫瑰花茶。小朵小朵的花苞浮在淡红色的水面上，像一个个纱纸糊的小灯笼。
“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大呢？”
娇软的声音像是裹了蜜的甜糖，似乎是真的疑惑，语末翘起的尾音像根小羽毛似的轻轻挠了挠朝砚的下巴。
朝砚整个人都僵住了，递到嘴边的茶是喝，还是不喝呢？
“你先喝水啊。”像是一道指令，她是发号施令的人，朝砚就抿了一口，嘴唇却还是被滚烫的茶水给烫了一下，像被海蜇给蜇了一下似的。
零柒歪着头看他，“喝完了你可以放下杯子的。”零柒和朝砚，朝砚才更像人偶的那一个，让放杯子就乖乖的放下杯子。
心中怎样的翻腾汹涌，朝砚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直到零柒的下一个指令传来，“你低头看看我啊！”零柒刚一出声的时候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晃荡着小腿仰头看着朝砚。
看看她？
朝砚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的低头就能看见她。
可是他脖子宛若生了锈的机器，老旧微小的齿轮在艰难的转动着，意识像脱离的身体，明明是那么着急的事，明明心里一团一团正在燃烧的熊熊火焰，可是朝砚对上那双眼睛，却用了许久。
和他在描绘时想的一样，宛若宇宙中的星河银汉。
他应该是震惊的，但是心里有个角落安之若素，仿佛早有预料。甚至有种隐秘的惊喜和雀跃。
“所以上次，你是在笑，对吗？”朝砚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这么一句话，不假思索的问出了口。
小人偶晃悠悠的小腿一顿，忽然就心虚了，“对，对啊。”
朝砚将手伸下去，仿若是邀请少女跳舞的绅士，也的确，他在邀请他的新娘，只是修长的手指弯起，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小人偶的座位由青年的腿变化为了青年柔软的手心，带着一丝温热的湿意，是他的手心汗。
朝砚仔细端详着这张由自己亲手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面孔，还是一样的五官，却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了灵魂，她生动，她活泼，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偶了。
可是奇怪的，他却是那么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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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砚幻想中的新娘是温柔恬静的。
但是幻想始终是幻想，甚至幻想本身的存在，就是用于打碎的，被现实。
但是奇怪的，他却是那么的满足。
“原本希望朝砚为我取名字的，可是朝砚你说，我的名字，不应该由你来起。”小人偶仰着头，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捕捉着青年飘忽的目光。
那胭脂红从他的脖子一步一步往上爬去逐渐占据了他的整张脸，他想起来了，他曾经说过的，以丈夫的身份，不愿为她取名。
那时候倒不觉着什么，可是现在回想起来。
难言的羞耻感，还有，淡淡的欢喜。
她是听见了那些话的。
“那我自己起，”小人偶装模作样的思索着，眼睛瞟了瞟他，忽然在他的手心里站起身，“朝砚！”她唤他，朝砚顿时觉得自己嘴里被含了一颗糖，还没有融化，却甜进了心里。
“怎么了？”他问她，低垂下睫毛看她。
“朝砚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那双眼睛依赖又信任的注视着他，朝砚刚退下的潮红又有席卷而来的趋势。
“蜜糖，”朝砚觉得她就是一颗小小的蜜糖，脑袋里除了这个单词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蜜糖？”小人偶重复了一遍，却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想别人叫我蜜糖，我只想朝砚一个人叫我蜜糖啊！”
她对他笑，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
完了。
他没有丝毫的抵抗，那温度从脚底心直直冲上了头顶，朝砚觉得自己的模样一定很滑稽，像个熟烂的大番茄，蒸腾出一丛一丛的热气。
“朝砚，朝砚，我是几点完成的呢？”小人偶戳了戳他拇指上柔软的指腹。
“七点。”朝砚脱口而出。
“那我就叫零柒，好不好？”她小小的双手抱着他的拇指摇晃。
“好。”朝砚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
他的小新娘，零柒。他的小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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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砚的生活充实丰富了起来，比起过去工作室卧室的两点一线，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他现在会自己做三明治了。
虽然他觉得还不如买的好吃，可是他的小蜜糖说了，期望有一天可以她点菜，他做菜。于是每天靠外卖有时甚至不吃的朝砚开始学着做一些简单的料理了。
从三明治开始。
还有，他现在也会将洗好的干净的衣服一一叠好放进柜子里了，有一次零柒被埋在重重衣服底下，他到处找不到她。
会将餐桌收拾的整齐干净，每天一到饭点就和他的小蜜糖一起吃饭，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他甚至还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久违的阳光重新走进了这间阴冷的屋子，零柒喜欢暖烘烘的太阳，温暖不燠燥。她坐在一个方格子里，那是玻璃长窗被阳光分割出来的小天地，零柒坐在那儿，伸出瓷白的小手去抓光下的浮尘。
宛如色彩温暖的一幅油画。
站在不远处的朝砚面色柔和。
零柒似乎有所感觉，偏头看他，眼中迸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细碎的星光飘散开来。
“朝砚！”他家小蜜糖提着裙子朝他哒哒哒的奔来。
零柒顺利扑进了朝砚的双手里，她握着他的大拇指，仰头看他，眼含期待，“朝砚，我们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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