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77、番外三 总有少年来

　　明月山庄近几年的名声越来越大，门生也越发多了，连带着周边一带都热闹了起来。明月山庄的大门前是一条较为宽阔的路，随着逐年的修葺加宽更是成了一条主要的阔道。阔道的对面原就是一片竹林，本来也可算得上茂密，近几年总是砍了来用，变得稀稀疏疏的。

　　竹林那端是一条小河，不算多宽，也并不深，但水极清。这河无名无姓，附近的居民也没想着给它取个名字，便只是叫它“河”。这无名河将竹林从中间截开，靠着明月山庄的这片，秃得稀稀拉拉，而河对岸的那片，却长得过于繁茂旺盛，黑压压的堆积着，以至于孩童们很少到对面竹林里玩耍，只说里面藏有妖怪，平日里除了在这边的竹林里逮蚱蜢，就是在河里游泳抓鱼。

　　河上还有个小桥，连接了两边的竹林。此时，桥上正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圆嘟嘟的脸蛋儿，五官还未长开，只一双眼睛极有灵性，中间圆圆，外眼角尖尖，看着倒像是双桃花眼。这要是个姑娘家，长成了非得是个眉目含情，眼角带笑的大美人。这男孩儿皮肤白皙，穿着也考究，想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看着就是没受过屈的样子。如今只见他略显狼狈的坐在桥上，动也不动，衣裳有些脏乱，眼神痴痴的望向河上游的方向。

　　“喂，秦钟，我们要回家去了，你还不走吗？”

　　三四个小孩儿从他身边经过，问他道。

　　“是啊，秦钟，天就要黑了，你不怕那林子里的妖怪吗？”一个小女孩善意的提醒道。

　　“那林子里哪有妖怪，你娘骗你的。”

　　被唤作秦钟的小男孩头也不回的说道，他仍是懒得动一动，只呆呆地望着河尽头。

　　“你怎么知道没有？咦，你不是去那林子里探险去了吗，去了大半晌，可找着什么宝贝？”

　　一个胖胖的男孩儿问他道。

　　那秦钟不由自主地把脚往衣服底下收了收，依旧没回头，答了句：“没有。我在这等我师兄呢，你们先回吧。”

　　“秦钟，你快回家吧，天就要黑了。”方才那小女孩依旧热心地劝道。

　　“是啊，我上次都掉河里去了。”那胖胖的男孩补充道。

　　同伴也是好意。秦钟终于回了头，看了看他们说道：“我师兄去驿站送信去了，他说天黑之前回来，给我带红豆酥，我就快等着他了，你们先回吧。”

　　几个小孩儿拗不过他，便走了。

　　果然，就在最后一点日影完全沉下去之前，一个身影出现在桥的那头。

　　“钟儿。”

　　“师兄！”

　　秦钟终于站起了身，露出了那只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跳着扑向那个少年。那少年也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举止却显得沉稳老练。

　　“你受伤了？”少年惊问。

　　“没事，扭了一下脚而已。”秦钟望着他师兄，喜笑颜开。

　　“怎么不赶紧回家处理一下，扭伤可大可小，不可疏忽。”少年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走不了路呀，要师兄背我回去。”秦钟嘿嘿笑道。

　　少年一边把手里的红豆酥递给他，一边背起他来，道：“走不了路也可以喊人啊，不然，让你的小伙伴回家说一声也好。”

　　秦钟往他背上窜了窜，嘿嘿笑了两声，“可是，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扭了脚，会耻笑我的。”

　　少年停住了脚步，问道：“你怎么扭伤的？”

　　“就在那片林子里。”秦钟指了指身后那片茂密的竹林。

　　“那林子里的路难走，草木又多，为何非要去那里面玩耍？”少年问。

　　秦钟不答，反问道：“师兄，那里面没有妖怪吧？”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都是大人骗小孩的，那林子里杂乱难行，又有蛇鼠虫蚁，大人怕小孩儿进去受伤，才这么说的。”

　　“哦，”秦钟略显失望，“要是有妖怪倒好了。。。”

　　“师兄，你去替我爹送信，是不是要请师公过来呀，花叔叔一家是不是也要来，好像要见什么神秘人物。”秦钟又道。

　　“你如何得知？”师兄问道。

　　“我近几日偷听我爹和我娘说话，大概猜到的。”秦钟在少年背上自顾自的摸出了一个红豆酥，张大嘴巴咬了一口。

　　“这些事情，可不要出去乱说，知道吗？”少年又一次停下脚步，扭头嘱咐道。

　　“嗯，”秦钟嘴里塞着红豆酥，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三两下嚼了嚼咽下去，又道：“我最怕师公来了，他每次一来，便要考我这考我那，还讲一堆规训，烦都烦死了。还有花叔叔家的那个丫头花落雪，每次来都得跟我打一架，偏偏她还大我一岁，长得比我高半头，凶的跟个母夜叉似的。。。”

　　“钟儿！”师兄制止了他的抱怨，又无奈叹道，“你都哪儿学的这些词？”

　　“小胖说他娘就是母夜叉。。。”

　　——

　　半月后。

　　“夫君，沈师尊过两日就要到了，他在信里提及要带钟儿和行远去九阳剑宗的事情，你怎么想？”令狐诗弈剪了剪案头的烛芯，问秦萧道。

　　秦萧正在一本武学卷宗上做着批注，听闻此话，放下了手中的笔和书，直了直身，微微叹了口气，“师父总是对钟儿有所不满，怪我们教坏了他，非要亲自教导才肯罢休。”

　　令狐诗弈扑哧笑道：“你师父真是越老越古板了。”

　　令狐诗弈是着实觉得好笑，不曾想沈师尊英明一世，对他培养的弟子秦萧颇为满意，却对秦萧的孩子耿耿于怀。说到底，钟儿这孩子像极了令狐诗弈的性子，半点不随他爹。正道剑术不好好学，整天对一些杂七杂八的感兴趣，为人也不稳重，鬼主意又多，也难怪沈师尊看不上眼。

　　“倒是行远，小时候多活泼可爱，跟着你时间久了，越发的像你了，整日里板着个脸。”
　　令狐诗弈又道。

　　“像我不好吗？”秦萧也笑道。

　　“好~，我看，我们明月山庄将来就指望着行远发扬光大了。”说着，令狐诗弈走过来横坐在秦萧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依偎了上去，靠得极近，唇齿间的气息摩擦着他的颈窝，“我夫君哪里不好了。。。”

　　——

　　“喂，小孩儿。”

　　一个红衣男子出现在竹林中，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伸向秦钟的面前。

　　秦钟一把夺过，泰然自若地吃了起来。

　　“小孩儿，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吗？谨防下毒啊。”红衣人说道。

　　秦钟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算是陌生人吧，我见你去过我家几次，我父母对你态度也还可以，应该不是坏人。”

　　红衣男子呆愣了一下，心道我每次去都是偷偷摸摸，这小屁孩竟然知道。

　　“你父母认识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好人，今日是好人，明日也不见得就不会害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红衣人大有一副要给他上一课的架势。

　　秦钟点了点头，继续舔他的糖葫芦。

　　红衣人见他没有被吓住，颇感无趣，于是换了个话题。

　　“小孩儿，你为什么叫秦钟啊？”

　　“不知道。”秦钟又舔了一口糖葫芦，“秦钟，钟秦（情），因为我爹钟情于我娘。“

　　“你这不是知道吗。。。”红衣男子很无语。

　　“钟儿！”

　　身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秦钟回头一看，他师兄正寻他而来。他再回头看时，那红衣人却不见了踪影。

　　“不是说了这林中危险，你怎么又来了，上次刚扭伤了脚，这便忘了？”师兄埋怨道。

　　“行远哥哥！”

　　秦钟刚刚跟着他师兄身后走出竹林，桥头便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女孩声音。

　　秦钟心想，真晦气！

　　一身粉衣，打扮得似个花蝴蝶一般的花落雪出现在桥上，开心的朝着他们这边奔过来。她比秦钟大了不到一年，但女孩长得快，已经比秦钟高半个头，秦钟在她面前显得弱小可怜。这女孩生得俊俏明媚，相貌出众，与周围农户家那些孩子们甚是不同。

　　“哟，花大小姐。”秦钟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花落雪直接无视了他，“行远哥哥，我好想你呀，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都是我娘从恶人谷捎回来的，你快随我回去看看呀。”

　　“恶人谷？可有我爹娘的东西？”行远听到恶人谷很是开心。

　　刚欲跟着花落雪回去，秦钟突然在后面叫唤了起来。

　　“我的脚好疼啊，师兄。。。”

　　“怎么了？你扭到的地方不是好了吗？”行远只得回来问道。

　　“刚才好像又扭到了一下。。。”秦钟浑身不得劲的说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行远蹲下来查看。

　　“喂，娇气鬼，说你呢，秦钟，不就是扭到一下嘛，在这里哭天抢地的，我只要踩上一脚就。。。”

　　花落雪说着抬起脚来就要踩下去，秦钟哭的更大声了。

　　行远适时的阻止住了她。拉起秦钟，背在背上。

　　行远一边走，花落雪和他背上的秦钟一边互翻白眼。

　　“我爹说了，这次来，就要给我和行远哥哥定下婚约。”

　　花落雪翻够了白眼，开心得一跳一跳的说道。

　　行远蓦的停下了脚步。秦钟也一愣。

　　“什么婚约？你知不知羞啊？我爹娘同意了吗？”秦钟喊道。

　　“干嘛要你爹娘同意？行远哥哥又不姓秦，他父母同意不就可以了？三叔三婶那么喜欢我，肯定会同意的。”

　　“我娘说了，师兄小时候就说要跟我爹姓，他早就是我家的人了。”秦钟反驳道，“是不是啊师兄？“

　　“呃，，幼时无知，一句戏言而已。”行远微微有些脸红的说道。

　　“你看吧。”花落雪仿佛赢家一般扬眉吐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前面去了。

　　——
　　明月山庄的后院，春深时节，绿肥红瘦。后院正厅名为闲趣阁，是以前这里还是令狐世家的时候便有的名字，只是如今，令狐老爷夫妇已去了南方和暖之地云游，归期未知。此时，明月山庄的男女主人，正在这闲趣阁中与两位老友一同饮茶。

　　“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还能如此这般相安无事的坐在这里饮茶。”花向天感慨道。

　　燕无迹笑笑，“说起来，我上次见到花掌门，还是在神剑门各大门派讨伐于我的时候。”

　　“秦萧传信给我时，我当真难以相信，虽然江湖多有你尚未身死的传言，但未得一见，终是疑团重重。”花向天道。

　　“这次若不是为了舍尊的事情，我也没想着再现身中原，毕竟舍尊于我和秦萧都有恩，有些误会，还是尽早解除的好。”燕无迹抿一口茶，放下盏道。“舍尊此番发难九阳剑宗，也不过出于舐犊之情，当年其爱女与韩真人兄长韩秣那段私情，为两方家族所不容，如今二人已故去多年，而舍尊亦耿耿于怀，隐迹多年，若不是突然听说其女尚有血脉留下，舍尊也不会去九阳剑宗探个究竟，毕竟如果连韩真人都不知道，那世上就无人再知了。”

　　“所以你才要约我和沈光师尊来此相见，阐明原委，解开误会？”花向天道。

　　“花掌门如今在江湖中众望所归，请你来也算做个见证。秦萧这里，无门无派，是非少，倒也方便。”燕无迹笑道。

　　“这些年你跟秦萧一直有来往？”花向天问。

　　秦萧，燕无迹皆笑笑不语。

　　“不是我说，燕教主，你可真是本事通天呀。”花向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抿了口茶。

　　“方才在门口见到那女孩，是你女儿？”燕无迹问。

　　“嗯。”

　　“叫什么名字？”

　　“花落雪。”

　　“都这么大了。。。”燕无迹喃喃道。

　　“她出生的时候，正下着大雪，我一想，那就叫落雪吧。”花向天道。

　　“又来了。。。”令狐诗弈嫌弃道，“这名取的真随意。”

　　“我倒觉得不错，花落如雪，好名字。”燕无迹道。

　　门外，正是花落如雪，缤纷满地。

　　“对了，我家雪儿整日里叨念着行远，这次也是非要缠着跟来。我见他们感情如此之好，不如定个婚约如何？”花向天对秦萧说道。

　　秦萧和令狐诗弈很有默契的一并沉默了。

　　“这种事情。。。还是等他们长大了自己拿主意吧，我们不要干涉为好。”

　　半天，令狐诗弈才说道。

　　——
　　沈光与燕无迹见面谈过之后，燕无迹带着神箭使者已经撤去。

　　“你说，师公和那神秘人物都谈了些什么？”秦钟趴在前院墙角上，偷偷盯着后院。

　　“关你什么事，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为妙。”

　　他身后，花落雪不屑一顾的回他道。

　　吴行远走了过来，拍了一把秦钟，秦钟吓得一哆嗦。

　　“师父师娘叫你过去一趟。”

　　“哈哈哈，”花落雪指着他笑道，“被抓包了吧，看你爹怎么训你。”

　　吴行远和秦钟到了后厅，见令狐诗弈一脸沉重的等着他俩。

　　“远儿，钟儿，你们师公想要带你们去九阳剑宗求学，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令狐诗弈道。

　　“啊？”秦钟惊道。

　　“师父，我不去，我只想跟着师父求学。”行远面不改色道。

　　“远儿，我师出九阳剑宗，在那里便可学到正统武学。”秦萧道。

　　“自我拜在师父门下，我便决定，一生跟着师父求学，别的哪里都不去。”行远坚定道。

　　看他这坚定的样子，秦萧和令狐诗弈也无话可说。这孩子性格坚韧执拗，认准的事情便不会更改。令狐诗弈只道当年秦萧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便笃定了跟着秦萧，这童年印记怕是挥之不去了。

　　“那。。我呢？”秦钟迷茫的问。

　　“沈师尊说了，你是一定要去的。”令狐诗弈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不去。。。我要跟师兄一起。。。”

　　后厅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秦钟死死的抱着吴行远的大腿，整个人爬到他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次日，秦钟万般无奈地跟着沈光走了，条件是，要吴行远陪他在那里待三个月。吴行远千哄万哄，才把他哄上了马车。

　　“你每个月都要来看我才可以。。。”
　　“好好好。”

　　令狐诗弈泪眼婆娑地告别了两个孩子，秦萧握了握她的手，两人依偎着，转身走进了明月山庄的大门。

　　——

　　十年后。

　　百花镇因靠着百花岗而得名，百花岗不靠近任何一个武林门派，正是处在各派领地之间的位置，避开了各门派的势力范围，是而多有江湖游侠散客在此汇聚。传闻，曾有位名叫洛九娘的神秘女子在此设百花阁，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远离江湖纷争的世外桃源。

　　现如今，百花岗早就不是百花齐放，百花镇如今兴盛，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十七年前，由武林各大门派参与的武林大会在此举办，各派掌门纷纷到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各家武功博采众长，可谓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事。自那之后，多有武林盛事乐于选址在此，这才带动了百花镇江湖人士云集，各路高手隐藏其间，初出茅庐的，一战成名的，都爱来凑个热闹。

　　一家名为蝶舞酒家的酒肆，是这百花镇非常热闹的所在了。身着各色服饰，形容不同的江湖人士聚集在此，饮酒喝茶，大话闲聊。

　　“最近可真是热闹，先是九阳剑宗新任了掌事师尊，神剑门便紧随其后，这两个武林剑派，多年来还真是较劲不断啊。”

　　“谁让人家是第一第二剑派呢，其他的门派想较劲也没这个资格呀，你说是吧？”

　　“不过说起来，到底是九阳剑宗的郑刚略胜一筹，还是神剑门的慕纯呢？”

　　“嗐，我看都不怎么样，尤其是那慕纯，若是当年的燕无迹还在。。。”

　　“燕无迹？谁是燕无迹？”
　　一个年纪尚轻的侠客问道。

　　“就是西域天圣教主，现在很少有人提起他名字了。”
　　年长的侠客解释道。

　　“别说那燕无迹了，我看若是秦萧还在九阳剑宗，这未来掌门非他莫属啊。”

　　“那不一定，郑刚也是一流高手，况且掌事师尊需言行持重，身正立端，郑刚或许比秦萧更适合掌管一派。”

　　“也是，秦萧当年背弃师门，说起来。。。

　　此时，一名身着靛蓝色紧口束袖习武服的年轻剑客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嘴里念叨着：

　　“师弟，我采办的差不多了，咱们出来多日，不可再耽搁，还是赶紧上路吧。”

　　咦？他那方才还在座位上悠闲喝茶的师弟，此刻已不见了踪影。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他这小师弟不是省油的灯，本是借着给神剑门新任师尊送贺礼的办差机会，下山来溜达一圈，可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大街上，一大群人正在围观一场厮斗。只见一名散发独眼的游侠正伸出青筋暴起的右手，从颈后抓住一名店小二，那店小二像只待宰的小鸡仔，被他随意的拉着脖子拎起来，仿佛他手上的骨节轻轻一动，那店小二的脑袋便如被宰的鸡头，瞬间蔫巴着耷拉下来。其他几个店里的伙计手里还抄着家伙，此时却早已吓得双腿发抖，只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喊还是该跑。

　　这时，一名身着靛蓝色习武服的少年鬼影一般出现在那名游侠身后，剑锋直指他右侧后肩。那游侠一把甩开了店小二，回头便用右手捉住了少年的剑，他的右手好似刀枪不入。少年并不惊慌，像是早已料到，只见他凌空踩了几个云步，打横着在空中旋转起来，他的剑尖也跟着一起旋转，越转越快，好似个陀螺一般硬是从那游侠的右手中脱身而出。

　　“这就是‘阴间手’宋之愚？听说他被人弄瞎了左眼，不过对付这个小毛孩还是绰绰有余吧。”
　　围上来的一些江湖人士在旁议论着。

　　“喂，大叔，虽然你瞎了一只眼，但你可不能说我趁人之危欺负你哦。”蓝衣少年道。

　　那少年说罢开始猛攻宋之愚的左眼盲区，宋之愚本就善用右手，左手不过普通，如今左眼瞎了，那少年又恬不知耻的各种攻击他左侧，左眼盲区反应迟缓，势必处于劣势。
　　少年用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剑，轻巧异常，进攻速度极快，剑招时而诡谲，变化多端。那宋之愚连连受挫。

　　“大叔，真不是我故意攻击你左眼盲区，谁让你有这么个弱点呢？”少年厚着脸皮道。
　　那宋之愚已无力还击，喘着粗气道：“小子，不用废话，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不过，这店小二诬陷我赖账，我明明放了银子在桌上，他非说不曾看见，如此污蔑，我实不能承认。”宋之愚指着那被甩出去几丈远，半死不活趴在地上的店小二说道。

　　“嗐，这店小二未经查实便信口污蔑，着实活该，不过罪不致死。”那蓝衣少年说着，飞身如一缕青烟般朝着一众围观群众而去，众人还没看清他要做什么，只听得“叮”的一声，他那剑尖轻若无物地在一个旁观者腰间一挑，一锭银子飞了出来，被他握在手中。

　　“此人方才在你邻座就餐，被他顺走了而已。”

　　少年说着，将那锭银子扔回给了宋之愚，转身一跳，跃出了人群。

　　宋之愚握了握那银子，有些汗颜。

　　“小子，功夫不错，留个名字，且待来日。”

　　那少年回头莞尔一笑，众人才发现，他清俊的面庞上长着一双目若秋水，眼角含情的桃花眼。

　　“九阳剑宗，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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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一年了，最近重新调了一下格式，之前都不知道要空行。顺便补个后代的番外，难寻少年时，总有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