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6、白术之城（下）

　　白术见是她冲上来，心头一紧，身子往前倾了一点，掌心微微攥住。

　　“是她？”他低语了一句。

　　“好像还说谁不要跟她抢。”泽兰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令狐诗弈道。

　　“哇，这姑娘的剑怎么变来变去的。”
　　“这姑娘是谁啊，这么年轻，没听说过这号人，看着武功底子不错，干净利索。”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议论。

　　白术看着令狐诗弈，这小姑娘看似天真，一旦上了擂台，眼神里却有一种超出年龄的坚毅、狠绝。

　　胖子唯一的缺点是体型硕大，即使肢体再灵活，也赶不上上止剑法的变化快，数招下来，已有些招架不住。
　　令狐诗弈并不想跟他厮打下去，还要保留体力应付更难缠的，于是回身将剑一收，左手迎上出掌，很少有人用左手出掌，而且秦萧他们从没见过她用掌法，吓了一跳。
　　只见胖子本能的接掌，那胖子内功颇为扎实，这一掌结结实实。

　　秦萧眉头皱了起来，心里道：“这丫头在干什么！”接掌的一瞬间，秦萧恍惚看见令狐诗弈的手掌里出来一个针型的东西，从胖子的掌心进入身体，随后胖子掌气消散，内力全散，待要再重新运气时，早已被令狐诗弈一脚踢下擂台。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她左手中指上带着的指环。白术和泽兰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用暗器。”有人在下面说道。

　　令狐诗弈一脸那又怎样的表情。的确，前几轮那些怪人早不知道用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的东西了，那些人用的本也不是什么正经武器，所以也没人能够说她什么。

　　“那个指环发出的气针凌厉无比，可做暗器用，若是打到身体里，就好似真的针扎进去一样，可将内力打散。我猜，上面应该有颗冰髓。”泽兰道。

　　“这样的东西不稀奇，但她居然反着戴，还骗人与她击掌，扎人家的掌心，真是个好样的。”白术道。

　　“恩，同我们倒像是一路。”泽兰玩笑道。

　　恶人谷的瘦子气不过，要上去讨教两招，被那个“还算正常”的摁了下来：“算了算了，我们恶人谷已经丢人了，不要再上去揭自己短了。”

　　一开始那些能人异士火拼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能打的已经不多。台下一时静默，大家也有些担心被那看不见的针所伤，后来还有人不服气被一个小姑娘获胜，上来挑战，下面有人提醒不要与她对掌，令狐诗弈索性将那冰髓指环拿下来戴在右手中指正面，与上止剑法同时使用，冰针剑气夹杂，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很快便败下阵来。

　　令狐诗弈看向台下那个恶人谷的“还算正常”，他只是撇撇嘴，并没有上来的意思。

　　观星台上鸣锣三声，泽兰道：“今天的聚贤大会，我家少主人已有定夺，我家少主人为各位前来的江湖朋友准备了厚礼，出门时将会交到大家手上。”

　　“什么，还没比完呢。”
　　“就是，就是，不能这么算了。”
　　“我们鬼母教的真功夫你们还不曾领教呢。”下面有人熙熙攘攘道。

　　泽兰不理这么多：“各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次聚贤大会欢迎大家再来比试。”
　　看他态度坚决，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各自散去。

　　令狐诗弈一身轻松的从擂台上跳下来，拍了拍手，花向天凑过来说道：“喂，这些天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个东西啊。”

　　商遗梦与令狐诗弈同住一屋，自是明了，此时在旁边看着他俩笑道：“多得是你不知道的。”

　　“我令狐诗弈可不是只有阴阳轮而已。”令狐诗弈骄傲的扬起下巴。

　　“你到底带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路。”秦萧满脸黑线的说道。

　　白家果然财大气粗，给每人准备的礼物颇为厚重。每人除了一瓶白家特制的凝香玉露丸，主要是常见的清热解毒之效，一锭银元宝，还有一小块血玉脂，是非常珍贵，千金难求的药材。

　　“几位请留步，我家公子想请几位在舍下小住一晚，聊表待客之心，还望不弃。”泽兰留住了令狐诗弈几个人。

　　用过晚餐后，泽兰过来单独请了令狐诗弈去见白术。

　　“白公子。”令狐诗弈给白术一个灿烂的笑。

　　白术也忍不住笑道：“令狐姑娘，按照我之前承诺的，药品和暗器，你可以随便挑，另外，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也尽力满足你。”

　　“我想学你们白家的武功，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好厉害的样子。”令狐诗弈脱口而出。

　　“这，，恐怕有些难，我们白家的武功是只传族人的，你就没有别的要求吗？”白术道。

　　“可是我只想学武功，跟我一起的同伴，秦萧和梦姐姐师出九阳剑宗，习得至上武学，连花向天都拜得名师，日后必有所长，只有我还是个半吊子，只会家里的一套剑法。我可以不要暗器，我有很多了，我只想学点厉害的武功。。。”

　　见她说的那么可怜，白术沉思了片刻，便道：“好，你想学白家的武功，我就教你。”

　　泽兰听了一惊：“公子。。。”

　　他的疑虑马上就被令狐诗弈的欢呼雀跃淹没了。泽兰无奈的住了口，他还没见过有人敢在公子面前这么吵。

　　“今日太晚了，我先带你去挑药品和暗器，明日再教你武功。”白术道。

　　“白公子你人真好，长得又特别特别好看，我一见你就觉得很亲切，好像家中的小哥哥一般。”令狐诗弈接着奉承了几句。

　　“我若有令狐姑娘这般可爱的妹子就好了。”白术温和笑道。

　　“哥哥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自小一个人惯了。”

　　“啊？这样啊，我虽是独生，家里亲戚中却有很多同辈的兄弟姐妹。。。”
　　一边去选暗器和药品，一边令狐诗弈的嘴里也不停的聊着天。

　　最后她让白术帮她推荐暗器和药，暗器选了天蚕丝，这种丝线细至无形，被缠上却极难摆脱。药品选了最珍贵的天山玉露，即使行将就木之人也能靠它维持生命。

　　恶人谷的胖子出门后，被不知是什么虫子叮咬了一下，额头竟起了一个碗口大的包，任凭涂抹什么药膏也无济于事。其他三人说给他拿刀砍了，他又怕疼不肯，便一直顶着。

　　第二天一大早，令狐诗弈便来学武功了，深怕时间长了白术反悔。

　　白术在密室中，手指划过一排书脊，想着教她点什么。

　　泽兰过来道：“青黛娘娘来了。”

　　“这么快，”白术也不是很意外，“消息真够灵通。”

　　青黛娘娘是白术的母亲，白族第一主母。

　　青黛看着儿子道：“你想要改革旧制，叫外人过来办什么聚贤大会，把自家的药品和暗器送出去，我都接受了，我知道你想要将白家发扬光大的心，但是白家的武功从不外传，只传族人，这个规矩，决不能破。”

　　“母亲，您不是说让儿子放手去做，不加干涉吗？”白术恭敬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却很坚定。

　　“没错，我是说过，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武功外传的事情是不能通融的。”青黛也很坚决。

　　自白术的父亲过世后，青黛掌管白族这些年，白族在原来的基础上更为稳固和壮大，只是青黛不愿与中原武林牵扯，只愿按照固有的原则过着白族原来的生活，偏安于西南方，避世而居。

　　白术不同于他的母亲，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他有他的野心。办聚贤大会，就是为了探探各方的虚实。

　　眼看僵持了起来，青黛松了口气道：“这样吧，你先让我见见你要传授武功的人，我再做定夺。”

　　——

　　青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很是惊奇，不知道她有何能耐能让白术教他武功。

　　“你是？”
　　没等青黛发问，令狐诗弈倒是先发问了，她看着这个长相美艳，打扮的不像凡尘中人的妇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位是青黛娘娘，是白术公子的母亲。”青黛身后的婢女玉竹答道。

　　“哦，原来是白公子的母亲，怪不得像月宫仙子下凡，这样就对了。”令狐诗弈恍然大悟般道。

　　“噗”的笑了一声，青黛问：“怎么对了？”

　　“白公子就像画里的仙人一样，天上有地下没的，我说哪里又来一个仙人，原来是白公子的娘亲，那不就对了嘛。”令狐诗弈道。

　　玉竹有些尴尬的看着青黛，担心这小丫头太冒失，青黛倒是不介意，还觉得很有趣，觉得这丫头是挺讨人喜欢。

　　但白术若只因为她讨人喜欢就教她武功，未免也。。。

　　想到这里，青黛又问：“你当真想要学白家的武功？”

　　“恩恩。”令狐诗弈赶紧点了点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不想要。。。”青黛思索了起来。

　　“丫头，你知道为何白家的武功只传族人吗？”青黛思索片刻后，问道。

　　“为何？”

　　“因为修炼白家的内功心法，要在体内注入凝魄真气，此真气为白族所有，独一无二。但是，一旦注入这种真气的人，便不可与白族之人成婚。”

　　“这是为何？”

　　“据白族祖训记载，两个拥有凝魄真气的人若是成婚，会逐渐寒凉相克而死，而且不会有子嗣，即使有也会胎死腹中，生不下来。”

　　“哦，这样啊。”令狐诗弈点点头，“那所以，白族的人都婚配外族的人咯。”

　　“一般是这样，这也是为了白族后代的血统更加优良。”青黛道。

　　怪不得令狐诗弈觉得白术母子的相貌都有些异于中原之人，眼睛好像琥珀的颜色。

　　“所以，如果你要修炼白族的武功，就绝不可以嫁给白族的男人。除非，两人中有一人自废武功，但，凝魄真气一旦拔除，代价巨大，元气大伤，再难修炼别家功法，甚至体虚羸弱，折损寿命。你还愿意修炼？”青黛试探的问。

　　“我愿意。”令狐诗弈不假思索道。

　　“当真？”青黛疑惑道，难道说，这丫头对白术真的没有那份心，是我多虑了？

　　“当真啊。”

　　“既如此，我便认你做义女，收你入族，你可愿意？”青黛道。

　　“啊？这么好，难得仙子娘娘不弃，是我令狐诗弈的福气。”令狐诗弈乖巧的说道，实在不是她奉承拍马，聊了半天，她也的确忘了青黛叫什么了，所以干脆叫仙子娘娘，把青黛逗的又笑起来。

　　“我赐你个白族的名字，我们白族做药材起家，因此族人多以药材命名，你就叫白芷，可好？”

　　“白芷，白术，好呀。”

　　“娘娘，何至于要认作义女。”令狐诗弈走后，玉竹问道。玉竹是青黛的随嫁丫头，二十多年前一起来到白家的，是青黛最信任的人。

　　“我总觉得，这丫头对白术来说不一般。”青黛道。

　　“可是她刚才不是已经。。。”玉竹道。

　　“即使她没有那份心，我却不敢保证术儿没有。”青黛道。

　　“少爷早已定下了与娘娘母族七小姐的婚事，这是老爷在时便说定的事，少爷自不会反悔，只可惜七小姐今年才十一岁。”玉竹道。

　　“唉，我也是为了咱们朝鹤族，族里日渐衰落，全靠白家的财力支撑。只是七儿年纪太小不足婚配，术儿也大了，我怕这几年再生事端。。。”

　　——

　　令狐诗弈刚多了个哥哥，开开心心的要留在白府多待几天，顺便学学武功。秦萧可不愿意在此逗留，便要独自先行，还说道：“我早说过你们若是拖后腿我便先走的话。”

　　商遗梦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觉得白家来历不明，便要留下来陪她一起。
　　花向天不愿跟秦萧一起，便跟商遗梦一同留下来了。

　　一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武林大会虽然号召力已经大不如前，但现在却主要变成了一个年轻人切磋武艺的机会。商量过后，秦萧先行前往探听情况，商遗梦三人随后去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