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选C》岁岁重阳

11、第 11 章

　　钟宁一边在心底给修柏楷扣黑锅，一边拉下发绳让自己的三魂出了窍。

　　半透明状的钟宁三魂出现之后，“鬼”老师立刻心满意足地点了点脑袋。

　　接着，“鬼”老师继续用着他那怪异得像是从戏腔里截出来的单字，一断一断地开口告诉钟宁，“跟我来，新人，我带你去走鬼路。”

　　“嗯？”钟宁的脑袋上冒起了一个问号。

　　“鬼”老师是不是说错了一个字啊？人家粉丝都说要跟哥哥一起走花路，怎么到她这里就是她老师要带她走鬼路了呢？

　　职业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么？

　　事实证明，职业之间的差距就是有这么大。

　　爱豆有粉丝们天天给他们吹彩虹屁，外勤就只有妖魔鬼怪们天天给他们增加工作量。

　　两者之间的共通点大概只有两个：一个是爱豆和外勤都得天天训练各自的业务能力；一个是爱豆和外勤的老师们基本各个都是“魔鬼”。

　　只不过外勤的老师可能真的是“鬼”。

　　此时此刻，外勤钟宁的“鬼”老师就从嘴里发出了一声长啸。伴随着腔调弯转悠长的长啸，1909号训练室里的空气随即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蒸汽一般歪曲变形的空气之中，若有若无的阴影层层浮现了出来。

　　钟宁下意识地端整起了整张脸，整个人的气场也骤然拔升。

　　只是还没等钟宁身上的气场上升到最顶峰，她的“鬼”老师就伸出了一只瘦得能看见青筋的右手，一把扯住钟宁的胳膊，将钟宁拉进了鬼路之中。

　　1909号训练室顿时消失在了钟宁的视线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有着无数分叉方向的窄曲鬼路。

　　鬼路两旁飘着许多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野鬼。没有人拜祭，没有人上香，也没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就只好神情麻木地飘在鬼路两旁，等着排号去投胎。

　　“不要看那些。”“鬼”老师伸出一根手指，拨正了钟宁的脑袋，“那是死人的世界，和你无关。”

　　钟宁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了身穿戏袍的“鬼”老师。

　　“鬼”老师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新人，虽然我们能够失魂，能够看见世间的所有鬼影，甚至能够离魂走鬼路，但你要始终记得一点，我们是活人，不是死人。我们只是借道鬼路，但我们并不属于这里。新人，你要时刻牢记这一点。”

　　钟宁傻不愣登地反问了一句，“老师，要是我哪一天忘记了这一点呢？”

　　“那你就永远别想再离开这里了。”“鬼”老师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气森森了起来。

　　钟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求生欲极高地开口说道：“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记得这一点的。我就是把自己忘了都不会忘记你说过的这句话！”

　　“鬼”老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脑袋。

　　接着，他一边扯着钟宁的胳膊，一边速度极快地带着钟宁从四通八达的鬼路上一飘而过。

　　每走过一个鬼路的分叉口，“鬼”老师都会开口告诉钟宁，这条分叉鬼路会通向人世间的什么地方。

　　没一会儿的功夫，钟宁的两只眼睛就被连路名都没有的鬼路分叉口给搞成了两只蚊香圈。

　　不行，一个在IF入职问卷调查中拿到了100分的外勤不可能连鬼路的分叉口都记不住。

　　钟宁挣扎着咬紧了自己的舌尖。

　　下一刻，一张空白的画卷在钟宁的脑海里平铺了开来。

　　黑色的墨气氤氲而上，在空白画卷上标出了所有“鬼”老师带钟宁走过的鬼路分叉口。

　　钟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这么牛叉的隐藏技能。

　　她美滋滋地一边继续跟着她的“鬼”老师在鬼路分叉口上来回飘荡，一边一心二用地背起了她脑海里的鬼路地图。

　　半小时后，“鬼”老师停住了身形，转头问钟宁，“记住了多少？”

　　钟宁特有自信地告诉她的“鬼”老师，“老师，我都记住了。”

　　“……”“鬼”老师沉默了片刻，收回了嘴里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记不住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特殊能力是失魂的人一般记性都比较差”这句话。

　　他转而侧头看着钟宁，一边在心里想着“IF这是收了个什么品牌的怪胎”，一边幽幽地开口问了钟宁一句，“新人，如果我现在要去坡鹿市的话，我该走哪条鬼路呢？”

　　背了半天鬼路地图的钟宁自信满满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鬼”老师点点头，又开口问了钟宁几个其它的地方。

　　钟宁全都一点儿也不心虚地把该走的鬼路分叉口给指了出来。

　　“鬼”老师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原本打算教一个月的内容，新人半小时就学会了。这可咋整？下面的教学内容，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啊！

　　皱眉苦思了半天之后，“鬼”老师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把理论课改成实习课。

　　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大发了的“鬼”老师把钟宁拎出了鬼路，回到了人世间的IF1909号训练室。

　　接着，“鬼”老师老干部一样地靠在椅子上，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再开口告诉钟宁，“新人学得不错。接下来，你要尝试着自己开鬼路了。”

　　钟宁的视线没有放在“鬼”老师的身上，而是放在了“鬼”老师坐的椅子下面。

　　椅子下面赫然摊着一汪还在冒热气的茶水。

　　所有被“鬼”老师喝进了嘴里的热茶，全都一点儿不漏地贡献给了椅子下方的地板。

　　钟宁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这现象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科学？“鬼”老师的三魂明明能够坐在椅子上，按理来说应该是半实体了，但半实体为什么却接不住喝进嘴里的热茶呢？

　　难道是因为外实内虚？

　　“鬼”老师顺着钟宁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坐的椅子下方，随即见怪不怪地开口告诉钟宁，“三魂吃东西都是这样的，酒肉穿肠过，也就尝个味儿，什么都不会吸收，特别有助于爱吃的人减肥。新人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试一试。”

　　不了不了，她还是不试了。

　　钟宁立刻把什么“不科学”和“外实内虚”之类的概念都扔到了一边。

　　费劲儿让三魂吃个饭，最后也就尝个味儿，接着还得回身体里继续投喂身体以免身体饿死，最后还得拖着身体收拾三魂“吐”出来的饭菜。

　　不了不了，大可不必如此。

　　钟宁摇头拒绝了“鬼”老师的好意，转而开始死磕进入鬼路的方法。

　　她回忆了一遍“鬼”老师之前开鬼路时的动作，试着从嘴里发出了一声长啸。

　　哦不对，从钟宁嘴里发出的根本不是长啸，顶多能算得上是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吓得“鬼”老师浑身一个哆嗦，险些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他顽强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心有余悸地开口问起了钟宁，“新人，你在干嘛？”

　　“老师我在试着开鬼路啊。”钟宁相当诚实地开口告诉她的“鬼”老师。

　　“鬼”老师放下手里的茶杯，“和颜悦色”地看向了钟宁，“开鬼路不需要扯嗓子鬼吼，你直接在心里默念‘鬼路’这两个字，鬼路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这是我们失魂特殊能力者的天赋技能。”

　　钟宁一脸怀疑地看向了她的“鬼”老师，“那老师你刚才为什么要长啸？”

　　“鬼”老师一脸诚恳地告诉钟宁，“年轻时练功练出来的毛病，干什么事儿前都得先吼上一嗓子。被IF的后勤和外勤们投诉好多回了，但就是老毛病、改不过来了。”

　　钟宁：“……”

　　钟宁默默地打开鬼路，钻进了鬼路之中。

　　三秒之后，钟宁又从鬼路里飘了出来，“老师我进去了，老师我又出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鬼”老师想了想，开口告诉钟宁，“潮蟹市IF分局二食堂里的皮蛋瘦肉粥特别好喝，你从鬼路过去帮我买一份。帐记在我的名字上就可以。”

　　钟宁还没来得及在脑袋上冒起一个问号，“鬼”老师就继续开了口，“鬼路最大的特点就是快。等你在鬼路里混熟了以后，全国各个地方你都可以在几秒钟内瞬息而至。但想要达到这一点，必要的练习是不可少的。”

　　“不过老师我年纪大了，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天天跟你一起到处跑鬼路，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练习吧。”

　　“但是呢，虽然名字上叫练习，但实际上也可以把这看成是这门课的课程作业。既然是作业，那就得有一定的考核标准。”

　　“怎么考核你到底去没去到我让你去的那个地方呢？简单，拿那个地方的东西过来。”

　　“所以，你今天的第一份作业就是，去潮蟹市IF分局的二食堂里，帮我买一份皮蛋瘦肉粥回来。”

　　“鬼”老师忽略掉自己极度渴望喝粥的内心，无比正直地忽悠起了钟宁。

　　钟宁：“……”

　　钟宁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相当诚实地开口拆穿了她的“鬼”老师，“老师，你就是嘴馋了想喝人家潮蟹市IF分局里的皮蛋瘦肉粥。”

　　“鬼”老师脸不红心不跳地嘿嘿笑了两声，“一箭双雕，互利共赢，新人不要拆穿我嘛！”

　　钟宁：“……”

　　钟宁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鬼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