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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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发觉这几日妲己有些沉闷。虽然往日她在他面前话也不多，但可以看出那是她为了保持礼貌而少说话，而非不想说话。
她进步很快，已经基本没了什么需要他指点的问题。
他看着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手动了动，幻化出一座秋千架，坐了上去。
他不由笑了笑。
她应该还很年轻，还喜欢荡秋千。
微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她懒洋洋地拉着缆绳，腿小幅度地晃着。阳光下的她，有一种安静的美感——她给自己换了一张新脸，很清秀，看着人畜无害。
杨戬忽而起了心思，倚着窗户吹了口气，平地便起了一阵风，猛地推着秋千荡了起来。
她立刻抓紧了绳子，惊讶回头，对上他的眼。
她一凛，慌忙跳了下来，秋千架随即消失。
“那个……我就是随便玩玩，不是想乱动府上的布置。”她解释道。
杨戬和蔼道：“我又不曾责怪你，你何必如此紧张？”
妲己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你最近有心事？”他问，“我看你好像不大开心。”
“嗯？没有啊。”她下意识反驳道，“我现在法术掌握得很好了，草一草二都斗不过我。”
杨戬失笑：“你和它们比什么，它们连百年道行都没有。”
“……”她低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玩玩而已嘛。”
杨戬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妲己吞吞吐吐：“啊……没有……”
他认真道：“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掩盖自己行踪，只要你不轻易去那些能人异士多的地方，你是可以自保的。”
妲己抿了抿唇。
“你若是想走了……”他停了停，“就走罢。如果你哪日知道了自己究竟为何会来此，或有其他事，就到真君庙来找我。”
看她眼神飘忽了一下，他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我也并不介意。”
妲己叹了口气：“真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搞得她时刻都在女友粉的边缘疯狂试探。
杨戬怔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距离：“我说过，此事因我而起，我有必要负责。”
妲己看他这副谨慎的样子，终于笑了出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遇到的是你，实在很幸运。”
她捋了捋鬓边碎发：“我说实话吧，真君，我这几日总觉得心里不安，很想去某个地方看看，但又不知道具体该去哪，所以才时常恍惚的。”
杨戬：“你应该还是在府里待太久了，出去散散心是应该的，而且你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
妲己：“可是我还不敢一个人去外面，哪吒那次真的是……”
“哪吒那次纯属意外，要不是乾坤圈巧合掉落，他也发现不了你。”
妲己摇了摇头：“可是我到底没跟人动过手，心里没底……”
杨戬沉思片刻，道：“不如你和我来打一场吧。”
“啊？”她惊呆，“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杨戬含笑，“况且就算打不过，也没什么丢脸的。很多人打不过我，照样赫赫有名。”
妲己：“……”
这莫名升起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你放开了打，千万不要顾忌什么。”杨戬说，“这样也方便我确定你如今的实力。”
妲己纠结了一会儿：“真跟你打？”
“当然。”
杨戬飞身退后，朝她远远抬了抬手，示意她准备。
妲己用力地咳了一声，挺胸抬头。
算了，不苟了，反正他放话了让她随便打，她就随便打吧！
冲鸭！
她掌心蓦地爆出一道银光，直奔杨戬而去。
杨戬轻松避过，那道银光落在后面的石雕上，将其震了个粉碎。
妲己咬牙，双臂一撑，周身立刻化出朦胧的剑气，千条万条，如电如风。
杨戬眼睛亮了一下，赞道：“不错。”他伸出手，手腕一旋，手掌一握，那庞大的剑气阵便宛如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在半空中迟滞了一下，碎成轻烟飘摇不见。
妲己：“……”
这碾压的场面，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她一咬牙，仰头发出一声清啸，周围仿佛有无形的气场波动，无论是砖瓦还是植被，统统如摧枯拉朽般地被掀翻了去。
九条华美狐尾摇曳在身后，映在杨戬眼中，如同熊熊的烈火。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唇角绷紧。
她剧烈地喘息着，黑瞳深处窜着一抹盈盈的光。
她双手成爪，直袭杨戬而去。
九尾全开，说明她已祭出了全力。
杨戬未敢松懈，不过瞬间，她已闪至眼前。
他正要出招，突见她那张清秀面皮如雾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这身皮囊原本的面貌。
菱唇饱满红润，朝他勾出一个魅惑的弧度，一双狐狸眼底似有红光闪烁。
他微微一个晃神。
妲己抓住了这个绝妙的时机，十指带着黑色煞气深深刺向他的双肩！
杨戬立时反应了过来，反身一躲，同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翻，一卷，她便被他剪住了双臂。
她凝神屏气，巨大九尾掀着罡风朝他扫去，杨戬立刻放开了她，几个腾跃飞至远处，避开了九尾的攻击。
她又是一声清啸，无数道狐身幻影向他奔来，招招凶狠，且声音尖锐嘈杂，严重影响了人的判断。他击落一个，又上一个，仿佛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杨戬眼神微动，周身突然爆出一阵气流，将众多幻影短暂震开一瞬，便在这一瞬间，他额上金瞳陡开，睁眼之时，回扑上来的幻影纷纷被一道金光穿透了身体，化作点点光晕散去。而那道金光，最后直直射向妲己，她来不及完全避开，被击中了肩膀，痛得她九尾顿收。
她捂着肩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满是冷汗。
杨戬沉着脸朝她走来。
她以为他会问她有没有伤到，又或者是评价她的水平，不料他开口第一句却是：“为什么突然变回原貌，还用魅术？！”
她呆了呆：“什、什么？”
“非要我点出来吗？方才你近我身的那一刻，故意换了脸，还动用了魅术，企图迷惑我心智！”
妲己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换了容貌。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道，“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变了脸，可能、可能那时候我把全力都用来攻击你了，完全忘了要保持脸的模样。”
杨戬稍稍平复了一些，冷然道：“就算如此，你又何必用魅术？我说的实力，是指硬碰硬的实力，而不是这种投机取巧！”
妲己仰望着他，嗫嚅道：“我没有啊……我不喜欢魅术，所以我从来没用过。”
杨戬哽住。
她说谎了吗？看起来并没有。而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觉得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方才那一下分明就是魅术，那种感觉，他不可能认错。
莫非……这就到了术先意动的境地？
短短几日，她就做到了术随意动，甚至是术先意动，这究竟是与那狐狸元丹融合得多快？
他按下心头震惊与烦乱，道：“没有就没有吧，或许是我看错了。”
他伸出手，将她拉起来：“你今日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六界之中，能打得过你的人，大约也就十几个吧，其中还有几个基本已经避世了。”
妲己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多了。”
“你今日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也先走了。”说罢，他也不等她回答，便背着手匆匆回去了。
妲己张了张嘴，有点没反应过来。
草一草二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哇，你好厉害哦！”
妲己垂头问他们：“真君是不是生气了？”
草一耸了耸肩：“看起来有点像。谁叫你用了魅术呢？”
妲己：“我没感觉到自己用了魅术啊！谁要用那个啊！”
草一唏嘘道：“反正我没看清。不过你要记住，真君很讨厌那些用魅术的妖精的。”
妲己还没来得及细想，思绪就被草二打断了。
“哎呀，你们这打的……我们得收拾好久呢。”草二叉着腰环顾四周。
妲己也跟着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由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我、我帮你们。”她气短道。
“不用啦，小场面，小场面。”草二挥了挥手，“以前真君和他那些朋友切磋时，动静比你们这个还大。”
妲己撇了撇嘴。
草一草二忙着打扫残局，她回过头，注视着杨戬所在的主屋。
她好像……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底线。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和冤枉，但她毕竟欠了他许多人情，此刻无意中惹恼了他，她也必须得认着。
她长叹一声。
男神的心，海底的针。
第二天，草一草二跟她说：“真君最近闭关，你不要去打扰他哦。”
她愣了一下：“闭关？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草一晃了晃手指：“不知道呢，这种东西很玄的，有时候早早有预感，有时候又突如其来。”
“他受伤了？还是要突破了？”
草一：“具体我也不晓得。但应该不是受伤吧，他昨天跟你打完之后都没出门过。”
妲己忧心忡忡道：“该不会是我昨天让他生气……”
草二打断她：“这个你就不要乱猜了。真君闭关前给我们留的指示是好好照顾你，肯定不关你的事啦。”
妲己默然。
草一草二动作很快，昨天的一片狼藉，今日已经焕然一新，也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杨戬说要闭关，也不知到底要闭关多久。有些人闭关不过几日，有些人却是几年。
她等了小半个月，最终还是没有等下去。
临走前，她嘱咐草一草二：“等真君出关，请务必替我转达歉意。我以后尽量控制自己，不会用魅术的。还有，替我谢谢他连日来的关心与照料。也谢谢你们。”
眼见着唯一可以跟它们聊天的活人就要走了，草一草二很舍不得：“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妲己笑道：“就算真君不介意，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在这里待着呀，那成何体统。”
草一草二见劝不住她，只好道：“那以后有空要来玩哦！”
“一定的。”
她在草一草二的目送中踏出了真君府的大门。
长街闹巷，烟火人间。
她回头，清秀脸庞，荆钗布裙，朝着真君庙郑重一拜：“多谢真君，妲己告辞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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