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首歌《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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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没有灯，踩在水泥浇筑的石阶上，发出细微的响动，碎石散布，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湿热地刺鼻味道，还有不易察觉地被惊动的老鼠窸窸窣窣四处逃窜。
周围安静得可怖。
尽管亓聿知道，那群带走瑶瑶的人就在楼上，他能听见身体里心脏砰砰不安的律动，却无法感知那些人具体的位置。
想要找到瑶瑶的念头在这一刻无比的清晰。
距离顶层越来越近了，外面是漆黑的天，他却仿佛透过未被密封的罅隙找到了光。他循着原定的路径，一步步往上。
走完顶层每一个角落，他都没有发现妹妹的身影，也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踪迹。却发现了一封信，信中指示他将箱子放到十六层的纸箱，他照做后，终于找到关于妹妹的线索。
秦暧瑶被人捆在二十楼的阳台里。
亓聿发现她时，她已经睡着了。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整个人被人粗鲁的用绳索捆住，扣在旁边的铁栏杆上。
他缓缓地走近。
一步步走向她，眼睛自从第一眼起，就没有再看向她。最后，他停在距离她两三米的地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了身。
她又开始哭了。即使是在梦中，依然感觉不安稳，泪水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和恐惧亦然。
哭声逐渐变大，从最初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亓聿不敢动作，也不敢看她。
“呜呜…呜呜呜……”
“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
“亓聿，你怎么不看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呵，你是在内疚吗？那是谁，是你的父亲，他欠的债为什么最后受罪的人是我！你说啊，说啊！！”
“……”他已是泣不成声。
他不敢看她，他是内疚，也是心疼，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恨。直到……
“哥哥，呜呜……”
那个从小追在背后喊他“小哥哥”的女孩，多年之后，再次喊出这两个字时，他的心狠狠地揪紧。
他近乎是半跪着爬过去，将女孩紧紧地拥在怀里。
三天后，亓父才喝得醉醺醺的回了家，进房间呼呼大睡。亓聿将他从床上拖起来，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知道那些人都追到家里来了。”
亓父被他问得不耐烦了，打开他的手，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你赚的钱难道不是给老子花的吗？”
亓聿哼了一声，别过脸。
男人却咯咯地笑起来，“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去媒体面前告你，你个不孝子，你妈死的早，是老子把你拉扯大的。”
不提这个还好，想到母亲，亓聿脸色铁青的冲出房间。秦暧瑶窝在沙发里看剧，看见他出来，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哈喽，你长得好像一个大明星啊。”
少女娇俏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是于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亓聿回头，就看见背着双肩包的少女伸出右手冲他挥舞，她的头发似乎长了些，已经遮过耳廓。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
“好巧，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亓聿故作思考状，打量着她。
“谁呀？”
“晏一，明知故问。”他无奈地摇摇头，点了点少女的眉心，笑得很纵容。惹得晏一哈哈大笑，要不是为了在偶像面前保住形象，她乐得恨不得跳起来抱住小哥哥的腰。
这里他们俩的秘密基地，不必担心旁人的打扰。
晏一曾告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独自来到这里待上大半天。这个被无意间发现的地方，陪伴她无数个难捱的日夜。
如今，这个秘密地小天地，多了一个人分享。
偏过头偷偷地看向少年的侧脸，隐约感觉到他沉郁的心情，猜测他为何事烦扰，嘴上却自觉保持沉默。
“晏一，”他喊出的名字，那么稀松平常的名字，被他念出来，都带上了温柔缠绵的味道。晏一不自觉的看向他的眼睛，“嗯？怎么了？”
“也许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你……”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迟疑，像是不确定，却又鼓起勇气去验证某些事情，“你别对我这么……好。”
“亓聿。”
是的，大多数时候，她更喜欢直接喊他的名字，看起来，他们之间平等的，没有了粉丝和偶像总是要全力跳起来，才有机会触碰到的距离。
“亓聿，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喜欢的你，若有千百种模样，我便喜欢千百种的你。你可以害怕，可以退缩，可以脆弱，你可以不完美。因为，不完美的我，正在努力靠近这样不完美的你。”
“我喜欢你，自从在现实中遇见了你，认识你，了解你，靠近你，我才会更加明确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想要一个有你的未来，参与你的生活，了解你的过去。不管这样的你，是高不可攀，还是平平无奇。”
“我爱你，不是粉丝与偶像间单纯的倾慕，在我的心里深深地刻下你的姓名，将你的一切都融入骨子里。”
“晏一。”他狼狈地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他没有回避她的眼睛。他伸出手将要去触碰，却努力克制着。
“我不是傻子，我感觉得到，”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她有些笨拙的冲进他的怀里，“我感觉得到，你待我是不一样的。”
仿佛时间过去许久，终于，他抬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傻瓜。
没有工作的日子，亓聿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平时就写歌，练舞，谈恋爱。到了周末，晏一也会过来，腻歪一整天。
这一天，晏一抱着电脑整理稿件，亓聿就抱着吉他坐在窗边轻轻地唱歌，听着熟悉的旋律，时光也跟着慢下来，放轻了脚步。
掩嘴打了个呵欠，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他身边坐下，闭着眼睛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肩膀。音乐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他摸摸她的脑袋，“困了？”
晏一点头，又很快强撑开眼皮，不经意问他：“刚才弹得是什么曲子？”
“改编前的《风筝》。”
“我就说有些不一样，”她靠着他，伸手去抓他的手，“听得我想哭。”
亓聿应了声，回握她的手，看着他们十指相扣，他开了口，“晏一，这首歌是写给我母亲的。”
“唔？”
“她在我十二岁那年，在我面前”他颤着声，继续道：“从很高的地方，她……”
亓聿眨眨眼，为眼前的黑暗而困惑，面前是淡淡地橘子的香气，刚刚晏一剥了两只橘子给她，而现在这只手的主人，蒙住了他的眼睛。
“从我记事起，她过得都不好，经常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她曾对我说，‘程程，生活已经让我们如此狼狈，我们只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她曾偷偷自杀过，被我父亲发现后，又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她流了很多血，我们却没有钱去看医生，她也不愿意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为什么会选择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多不好看啊。”
他说出口的话带了悲戚，神色却是平静的不像话。她却感觉到手心的湿润，接着就听到他说：“这么多年，这件事让我一直很困惑。”
自从接到那个电话起，他就沉默了很久。“那个电话？”
他点头，“我找到当年的邻居，他们说，那天有几个男人闯进我们家，大闹了一场，说我父亲欠了很多钱，后来，他们都走了，我母亲也……”说到这里，他依然忍不住哽咽着，“而我的父亲，对赶来的警察说，我母亲是抑郁症发作，不关那些人的事。”
“可是她不会的……”
“亓聿，我们会找到真相的。”她松开了手，蹲下身，看着彼此的眼睛，坚定道。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柔和鼓励，“我没事，从来没有人听我说这些，忍得有些辛苦，抱歉，让你担心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好吗？”
“好。”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温柔地笑着，“谢谢你啊，女朋友。”
“来，笑一个。”她伸手魔爪捏住他的脸，亓聿配合着她，扯了个难看的鬼脸。
消失了好几天的尚溪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一一，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首歌《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