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不上朝》艾未未

5、第 5 章

　　苏喆摊手，“我说我没记住。”

　　“啊？你怎么不当场就出个题考验考验他啊，数学物理化学，英语电影推理等等，随便哪个都行。"

　　“大姐，我现在是个目不识丁的小太监，我能出什么高深的题？我也得符合我的人设。”

　　“……”说得也很有道理，“那我们慢慢合计。”

　　苏喆说：“那肖统领说了一番话，意思就是，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太子，被吓得屁滚尿流，还迎难而上，夸你心性坚韧，是天子圣明，是本朝之福。不过我猜，这话外的意思是，你这骑射估计也学不了多长时间，他今天就存了让你知难而退的心。“

　　赵茵的脸色忽而青忽而红，愤恨道：“他说我今天被吓得屁滚尿流？！”

　　见她气得就差鼻子冒烟了，苏喆心情好了不少：“他当然不会说得这么直白，这是我用你能懂的语言修饰的。重点不是这，重点是让他教你骑射是皇上开的口，但他为什么一上来就想把你逼退？肯定是受到了某些威压，学骑射一不小心容易受伤，现在这个节骨眼，你可不能受伤。“

　　“哼，他知道就好，我可是皇太子，太子！他竟然敢故意整我！”

　　苏喆无语，盯着她看了半天，发现她除了表示愤恨之外，没有一点领会到他的话外之意的模样，“我说今天并不是一无所获，你来分析分析。”

　　“？”赵茵把他的话琢磨一遍，“肖统领不是肖骁？”

　　“……”苏喆无奈地摇头，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之后，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你知道为什么皇上希望你强身健体，而其他人不希望你有个闪失吗？”

　　“为什么？”

　　不是因为我人萌嘴甜会处事么？

　　苏喆不动声色地冷笑一下：“因为你的父皇马上要驾崩了。”

　　赵茵倒是没想到那一点，她一拍桌子站起来，不敢相信：“你说我马上要当皇帝了？”

　　“你弄错了重点，”苏喆说：“是你父皇马上要驾崩了。”

　　这还不是一样么。

　　皇上要下线了？这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赵茵没有一点点准备，“你怎么知道的？”

　　苏喆指指自己的脑袋，“推测的。”

　　当今皇上赵集正值盛年，宽仁大度，勤俭爱民，朝野上下都是称颂之声，苏喆的原身小太监虽然进宫才两个月，但是他进宫那日就听说了一件大事。

　　皇上与妃子那啥的时候一直都有服用媚药的习惯，那一次玩得太过火了，差点马上风死掉。这种纵欲之事也只有太医与宫中的一些太监知晓，朝臣和朝堂之外的消息封锁得很好。

　　这类的皇家轶事苏喆以前也看过不少，马上风这个风流猝死病他们宿舍的哥们也在夜话会的时候深入探讨过，他也因为感兴趣看过一些资料，他有一定的“经验”积累。

　　这些，他是不会告诉赵茵的。小皇子自然更是无从知晓啦。

　　苏喆与赵茵穿来还魂的那一天，赵茵在御花园里遇见皇上在骑马，那天她见到的皇上气色很好，身手也比较敏捷，那是他险些死掉之后休养了两个月的样子。

　　可怜小皇子她还一直以为皇上真如传说中的那么英明神武呢。

　　就在赵因被封太子的前一天，苏喆从李安德与另一位大太监的只言片语中听到，皇上上朝时临时退朝，原因是“老毛病”又犯了，并且就在那天，皇上召见了几位重要的内阁大臣。

　　在册封了皇太子之后，皇上就一直卧病在床，加上今日肖统领教骑射一事，所以苏喆推测，皇上命不久矣。

　　赵茵听苏喆说了他的推测，也联想到自己的一些见闻，还是不大能如他般肯定，“我去看他的时候问过他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的话……”赵茵在回想，微微皱眉，“他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有点虚而已，头晕眼花——”

　　病倒是真有病……可是看着又不像咳血那样严重，赵茵问苏喆，“这会死人吗？”

　　苏喆反问她：“你说呢？”

　　苏喆无语地看着赵茵，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光仗着命好，有用吗？

　　当今皇上安排了个统领教授太子骑射，许是上次在御花园和赵因共骑后，皇上意识到的，想当好皇帝，也得有个好身体。

　　赵茵想起今天去看皇上的时候，他躺在龙塌上，已形容枯槁。

　　皇上慈爱地看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手有点不大听使唤，一直打颤。

　　“父皇，你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皇上气若游丝，“皇儿，”赵茵的小手连忙握紧了他，“皇儿，”皇上挤一个苍白的笑，“朕要告诉你的是……你要跟着肖统领好好学习骑射，强身健体，跟着大学士进学修德，用贤臣，使能人，不要荒怠。”

　　那双手，没有什么温度。

　　可怜她当时一无所知，还在卖乖卖巧。

　　“父皇，你不要担心，儿臣给你煎最好的药，你喝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父皇，儿臣最近一直跟着张先生学经史书法，张先生夸儿臣书法好、背书如银瓶泻水，说这都是天子圣明。父皇你一定要养好身体检查儿臣的功课。还有肖统领的骑射，儿臣也学得似模似样，父皇你一定要好起来再带儿臣骑马……“

　　皇上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哆嗦的嘴抽了几下，喘不上来气。

　　卧榻旁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那里，坐着皇后与赵因生母李贵妃。

　　内侍太监轻声来说：“皇上，内阁大学士徐之行、张齐、徐勉来了。”

　　“请他们进来。”

　　见过几个大学士后，赵茵还一时兴起得把戏做的更足，她自请去亲自给皇上煎药，皇上的命就是汤药给吊着，一样一样当饭吃，她在炉灶前表演尽孝，熬了一碗又一碗。

　　赵茵还以为今天皇上召她过去，是平常的一次探病，听苏喆分析后她才意识到，皇上那是在交代后事，说不定遗诏都拟好了。

　　赵茵现在的肉身年龄不到十岁，才十岁就要君临天下了？她一时说不清是喜是悲，只是觉得有些太仓促了。

　　忽然听到苏喆阴侧侧地说：“恭喜你，美梦马上就要成真了。”

　　哎……苏喆，估计都嫉妒得快发疯了吧。

　　赵茵想，他们有共同的经历，还曾有过深厚的感情，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们应当齐头并进才是。毕竟在这异世，有个脑子好用的“同类”的感觉还不赖。

　　许是多年的习惯性依赖，有苏喆在她很安心，她心直口快没心没肺，苏喆与她互补，苏喆比她聪明多了，能看到很多她看不到的。

　　登顶之乐撑开了赵茵的心胸，她不再是一开始重生时非要羞辱苏喆的心情，设身处地想一想，苏喆真的蛮可怜的。

　　“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好，你变成太监本来就很惨了，我不应该刺激你。”赵茵为之前羞辱他的事道歉，“我做得太过分了，苏喆，虽然重生的你拿了手烂牌，但……”她无比真诚地说：“我会保护你。”

　　“你现在做我的贴身太监，跟我一起学习，等我当了皇帝，你跟我一起处理政务，权和势都分给你，你捞钱我闭眼不管，天下的钱随你捞，你要是有生理需求，我也给你大开方便之门……”赵茵做出此刻她能想到的所有承诺，“我给你作弊，给你换一手好牌，你随便出，好不好？”

　　“你好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赵茵先爽快地承认错误，再给他画个大饼，然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地哀求他，苏喆一直诧异地看着她，良久，问她：“……你打算怎样当皇帝？”

　　“皇帝不就是——我想怎样当就怎样当？”赵茵理所当然地回，不忘宽他的心，“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们也算在这朝代相依为命了。”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们在这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赵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就是要说服苏喆安安心心跟着她。

　　苏喆也不正面回答她。他只怕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有循循善诱：“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一个电影《末代皇帝》吗？”苏喆说：“年幼登基，什么都不懂，长大了想奋进，被周围的人欺骗，以为是天下江山的主人，结果却做了傀儡，解放后被关押监视，死都死不成……”

　　苏喆反问赵茵：“你觉得这样的皇帝人生怎么样？羡慕吗？”

　　赵茵妙懂他的意思，“你别咒我！你不会以为我会把皇帝做成那样吧？”

　　苏喆不置可否，问她：“你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儿能做什么？你是没有其它兄弟争皇位，可是你的父皇呢？他也没有其它兄弟吗？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不会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处理政务了吧？给你安一个摄政王，你还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吗？”

　　苏喆把她抛出去的球给踢了回来，告诉她，皇帝不是你想怎么当就怎么当。赵茵瞬间感受到被摄政王支配的恐惧，惨叫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