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英雄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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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何无归一脸笑意地退了出去后，阿拂坐在床沿上，两只脚悬在半空中微微晃动，抬头问贺鹤道：
“贺大哥……你方才和那老人说的那个什么魔教教主——倒底是谁？”
贺鹤此时正替谢拂雪试着盆中的水温，闻言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头冲阿拂笑道：
“他不是谁，我便是随便问问而已，别多想了——过来洗脚吧。”
阿拂长长地“哦”了一声，两手撑着从床沿上跳了下来，安安分分地坐在竹凳上，偏头看着贺鹤握着他的脚一点一点儿地放入了水中——一时屋中静得只剩下了他脚在水里晃动的声音，贺鹤低着头没看他，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如今这副身体生得分外娇贵，贺鹤便也只轻轻在他脚下揉了几下，便拿了帕子将他脚上的水珠擦干，又抱着他回了床上。
“睡吧。”
贺鹤俯下`身来替他掖好了被角，低眉笑道。
“……”
谢拂雪那那黑沉的眼睛瞅了贺鹤一眼，也不知从其中读出了什么意味，竟也就乖乖地钻进被子里躺着了。
贺鹤打开门，不多时又从外面提了桶水回来，背对着谢拂雪，手将那平日里束得又高又长的发解了下来，青丝顿时如瀑般地滑落至他腰际，平白为这人添了丝风情。
谢拂雪转过头来，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贺鹤解开衣带，露出了衣里白玉似的皮肤来，常年练武的身体在灯下不显羸弱，反倒和着那青丝更多了些欲说还休的意味。
贺鹤将衣物除尽，随手将它们扔至一旁的竹凳上，用手拿着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那带了汗意的身子。
青丝不多时便被帕子上带的水打湿了发尾，紧紧地贴在了贺鹤的背上，贺鹤转过头来，随手抹开那沾在脸上的头发，提起水桶赤裸着上身走了出去，将那水一股脑地浇在了外面。
谢拂雪眨了眨眼，看着贺鹤将门上了栓，一手用帕子揉着头发，一手朝床边走了过来。
贺鹤见了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问道：“还没睡？”
“……”
谢拂雪没答话，仍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贺鹤：“……”
贺鹤同谢拂雪对视了半晌，最后竟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便低咳一声，眼神游离地爬上了床：
“睡吧。”
谢拂雪同前几天一样，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将整个人都埋在了贺鹤的怀里，紧紧地贴着贺鹤带着凉意的皮肤。
“……”
贺鹤这回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身子向后退了退——岂料他稍有动作谢拂雪便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又同受惊了的猫一般同他挨得更紧了些。
谢拂雪：“贺大哥嫌弃我了么？”
贺鹤：“……不、不是……”
贺鹤心下别扭，正想移着身体又朝后退上一退，他怀里的谢拂雪却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冲着他仰头笑了一下，自个颇为懂事地朝床沿退了几步。
……
贺鹤又被他那一笑笑得心下一震——阿拂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犹豫了半晌，结果还是试探着伸出了手去，一把将谢拂雪搂了过来，由着他一把缩进了自己的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睡吧。”
“……”
阿拂闷头埋在他怀里，并不应话——看来是伤心了。
谢拂雪心中道，不由得对他更是愧疚了些，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该如何劝慰，只得低叹一声，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
时打更的已叫过了二更天，贺鹤抱着阿拂又胡乱思量了一阵后，便也抵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眼皮沉重地睡了过去。
而谢拂雪却在他睡了过后，又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他被贺鹤紧紧地搂在怀里，额头恰好抵到了贺鹤的下巴，他便又小心翼翼地向上移了几分，让自己同贺鹤睡在了同一高度。
贺鹤的眉无意识地舒展开来，安分地卧在他那双桃花眼的上面，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层浅浅的阴影。谢拂雪看着，一时竟不知为何入了迷，直到桌上那灯花爆出了声闷响才叫他清醒过来，视线便又移到了他那唇上——这才教他勾了勾唇。
他想起白日里贺鹤提起他时那恨不得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唇边的笑不由得更深了些，心中觉得这人可怜又可笑——他如是这般想着，眼神却兀地一动，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地，便轻轻地凑上了前去，在那人的唇上轻轻地印了一印。
待到回身又再看贺鹤那张浑然不知的脸时，不由暗道：不知他知晓自己便是谢拂雪时，脸上又该是何种神情。
第二日，贺鹤醒来时，果见阿拂仍旧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犹豫了一瞬，便没再叫醒他，只在房中穿戴完毕，便出门去见何无归。
何无归果真醒得比他还早，正一个人坐在昨夜他们商谈的桌上来来回回地把玩着几只小瓷瓶，见着贺鹤，便冲他笑了一笑，道：
“睡得怎么样？”
“……”
贺鹤沉默了一瞬——昨夜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盯着自己，做了一夜的梦魇，便绕过了这个话题，道：
“我们何时去那朱家？”
“怎么？心急了？"”
何无归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嘿嘿笑道。
“不是你昨日同我说——你要去那朱家先占了位置么？今日倒是不急了？”
贺鹤挑了挑眉，就是看不惯何无归这装腔作势的模样，调侃道。
“……”
何无归被他这话呛了一呛，眼便下意识地要去找贺鹤身边那小童：
“昨日我看你端着模样端了一天——如今那小公子不在，你便原形毕露了！”
贺鹤笑了一声，并不反驳。
他贺鹤若真是什么名门正派堂堂正正养出来的大家子弟的话，就也不会同何无归这个邪魔歪道混在一起了。
骨子里也杂着一种剔去不掉的市井之气。
贺鹤看着何无归将那瓶瓶罐罐一股脑全都倒进了袖子里，便道：
“看来是要走了——我去屋里唤他。”
何无归嘿嘿笑了声，又从那桌下开了个暗格，自其中取了个烫金的信来，趁着贺鹤进屋的时候也放进了怀里，这才假模假样地坐了下来，等着贺鹤带着那小童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便也就清咳了一声，带着他们走了。
贺鹤从何无归口中探到，这次那朱家宴请共分了两拨：
一是城中不问江湖事的权贵，便让他们在外席吃了罢了;二则是这城中有名有姓的江湖侠客，无论白道邪道，都被他请了过来，在内席用餐，宴过三巡再一看那宴中的重头戏——上古仙器，只不过究竟那东西倒底有什么用途，那朱家却不肯说，只卖着关子道到时候诸位豪侠一探便知。
姑苏的晨日一如既往的熙攘，贺鹤先替阿拂同自己买了两个包子垫肚子，再看何无归却兀自嘴硬，只道是留着肚子去朱家再大吃一顿，贺鹤知他囊中羞涩，却也不点破，只一路同阿拂三下五除二地祭了五脏府。
“那里便是朱家？”
贺鹤指着不远处门口人头攒动的府邸，问道。
何无归也探头望了一眼，摇头道：“那朱家得了一件宝贝便如此张扬——城中八成的人都被他家邀来了，人多眼杂，早晚要出祸事。”
说罢看也不看贺鹤一眼，自个提气跃上了树，冲地上的贺鹤道：
“难道你还想着要挤过去？——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走法，别磨蹭了，快上来！”
贺鹤仰头看他：“……”
贺鹤低头抱起了谢拂雪，无奈道：“抓紧了，我们得跟上他。”
阿拂依言抱紧了贺鹤的手臂，抬头问道：
“贺大哥，你也要同他一般飞起来么？”
贺鹤听得这话不由一笑，伸手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提气也越上了何无归方才所在的树上，紧跟着那老儿也跟离弦的箭一般跃了出去——阿拂在他怀里发出声惊呼，不由得闭紧了眼，再睁眼时便听得贺鹤在他上首笑道：
“好玩么？”
阿拂的眼因兴奋而亮了起来，差点没从贺鹤怀里摔下来，
“好玩！”
他们如是这般说着，贺鹤便见得何无归在前面停了下来——原来是那朱府府中见有人来，竟也从府中跃出了两个侍卫来，一左一右地站在朱府府顶，同时朝他三人做了个礼，道：
"英雄宴广邀天下英雄——烦请出示请帖。"
何无归："……"
何无归他被人用江湖人的手法拦了下来。
可以，这很江湖。
何无归道："难道你等还以为我会硬闯不成？"
说罢袖子一伸，便要从里面掏请帖。
贺鹤见状，便也忙带着阿拂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何无归的身后，眼见着何无归将那请帖递给了守在房梁上的侍卫，便也忙垂头跟在了何无归身后——闲庭信步一般地走了进去。
"站住！"
那侍卫二人见着贺鹤要进，忙又伸手拦住了他："请帖呢？"
贺鹤见此计不通，便就在电火光石之间伸手死命拽住了刚过了门禁的何无归，笑道：
"……我是他弟子，跟着师父来见见世面，难道这也要单独拿个请帖么？"
那二人互相对视一眼："胡说！天毒老人什么时候收了徒弟？"
说罢便又都看向被贺鹤紧抓着的何无归："……？"
何无归：……？？？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英雄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