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池》药师

9、禁宫惊变

　　燃霄是以军功一步一步升上来的，颇得各方看中，这次代表边关三大将军进京，多的是拉拢的人，却唯独不见心中想见的那个人，兀自苦恼。
　　月寂然也回来了，却是悄悄地回来，回来后便直接和盈熙屏在密室商量。
　　“师弟，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月寂然因见惯风霜而成熟干练的脸没有多余的波动，仍像以往一样，平平静静地看着盈熙屏。
　　盈熙屏点点头：“师兄，即便我真的做上太子之位，或者成了皇帝，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的！何况，我本就不适合那样的生活。”
　　“我帮你。”从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朝中有些老臣已经开始弹劾太子，偏偏这个时刻，太子妃的父亲又调戏尚书儿媳，一时之间，太子的处境着实危险。
　　朝中谣言四起。有的说皇上对太子大为不满，准备废太子改立一向最宠爱的屏王，有的说皇上早已被太子架空，所以太子才为所欲为……

　　燃霄来拜会屏王府，已是他回来一个月之后，而且穿的是正装。对此，屏王府中众人颇有微词。
　　菩烃把不满写在脸上，调笑道：“大将军，好威风啊！”
　　廉儿不以为意，轻敲菩烃脑门：“你懂什么？燃霄是特地来让我们王爷审查的！”语气也不免讪讪然：“这样的身份才有资格追我们王爷啊！”
　　燃霄心里难过，却不便表现出来，只得笑笑作罢。
　　盈熙屏正站在荷花池边抚琴，弹的是《爱别离》。
　　燃霄看着他的背影，白衣在黄昏下轻轻飘动，依旧如踏风的仙子。
　　琴音消失，盈熙屏默然无语，仿佛不知道身后已有人来到。
　　燃霄轻声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盈熙屏轻轻笑道：“大将军说的是何事？”
　　燃霄一时无语，愣了半晌才道：“熙屏，我是真的喜欢你！”
　　“哦？原来对自己喜欢的人，就可以做出那种事来！”嘲弄至极。
　　盈熙屏许久没有听见回音，也听不见动静，正想着他不会已经走了吧的时候，燃霄的叹息声传来：“要怎样，你才可以原谅我？”
　　再痛苦的恨，在两年之内也会有所褪色。何况今天的盈熙屏已经长大了，对这个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好友，早已经没有了当时欲杀之而后快的怨恨，心中早已替他找了上百条理由。那被□□的屈辱，也伴随着娇妻的开导，被当成了少年轻狂时代对兄长不伦之恋的一个心里填补。此刻，无法回头的原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更加害怕，那沉淀的怨恨再一次涌上心头。
　　盈熙屏叹气：“我弹这首当初写给你的曲子，就表示我已经原谅你了，为……”
　　燃霄从后面抱紧盈熙屏，用他成熟的压抑低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低喃：“对不起，熙屏……”
　　一直害怕的感觉没有传来，身体异常地平静，盈熙屏笑了：“让我看看，我们威武的大将军有没有变样？”转过头，对上燃霄的浓眉大眼：“啊！天哪，我的娃娃脸哪里去了？”打过仗的人就是不一样，有英雄气概多了，难怪说上战场的男儿才是真男儿。
　　燃霄忍俊不禁，松开他：“屏儿，你变得成熟内敛了很多。”
　　盈熙屏佯装不满：“不许叫我屏儿，谁都可以这么叫，就你不可以，别忘了你比我小！”旋即轻点他的眉心：“这两年是不是老皱着眉头，都有皱纹了！才十九岁啊！小老头！”
　　燃霄显然不能接受：“我？小老头？”

　　盈熙屏想，大家都长大了。他长大了，所以虽然依旧对兄长有禁忌的感情，但是他已经可以很理智的和娇妻在一起。所以燃霄长大了……
　　可是，燃霄不是你啊！

　　事情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那一刻发生。
　　正当盈熙屏自以为已经有足够的能力阻止雁太师等所有有可能的不利行径时，禁宫中传来噩耗：皇上和左丞相攸晨同时暴毙深宫！
　　盈熙屏匆匆套好衣服，跌跌撞撞地随太监走着，踏进皇上的寝宫，一眼看见床上的父亲和攸晨，立即扑上去，痛哭流涕。
　　没看见之前，总无法相信那是真的，看见了之后，竟不知怎样才能相信那是真的！
　　雁太师在耳边轻声细语：“老臣们不知如何处置陛下的遗体，特地等殿下前来决定！”
　　伤心欲绝的揪心之痛稍有缓和，盈熙屏便冷冷地让太监宫女们为皇上和攸晨换装。然后带一干人等到外面商议正事。
　　盈熙屏问：“太子殿下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雁太师回答：“微臣等怀疑太子殿下有谋害陛下和左相的嫌疑，所以暂时派兵……”
　　“住口！你们有什么证据？”盈熙屏勃然大怒。
　　右相上前：“请殿下息怒！刚才太医和仵作都已经验过尸，确定陛下和左相死于奇毒‘笑清风’！而这种毒是鬼医特制，据说从不外传！”
　　“笑清风”！盈熙屏心中冷笑，刚刚抱着皇上大哭的时候也稍作检验，他们的确中了毒，但是在中毒之前显然已经死了，而且中的毒也决不是“笑清风”！盈熙屏也懂他们的意思，如今鬼医是找不着，但是鬼医的弟子——月寂然——太子系别……
　　赫将军和京都巡戍双双拜倒：“臣等前日发现月寂然将军已经偷偷到京……”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启禀屏王殿下和各位大人：太子殿下的门客杀死上将军，欲突围逼宫，雁统领被迫与之作战！”
　　盈熙屏一阵眩晕，立即向外冲去，被赫将军和京都巡戍拦住。
　　雁太师语重心长地道：“殿下！你现在是我们最重要的希望！不要那么冲动！”语气中已隐含威胁之意。
　　盈熙屏怒喝：“燃霄将军呢？”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雁太师淡淡地道：“他现在和小儿一起在东宫那边。”
　　盈熙屏终于稍稍放下心来，颓然坐回椅内。
　　父皇，胜，何以你们执政执的如此失败？
　　盈熙屏心中发苦。虽明知道皇上和攸晨的事情对他的威信有所影响，但怎想到会落至如此田地？这一切，仅仅因为“太子太急于铲除异己”吗？
　　盈熙屏猛然睁开眼：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