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华灯初上愿景相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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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陇月城待了近一个月，君璃感觉兴趣乏乏的。
知道今日在大街上听到大家都在议论初元灯节要到了，到时候会有个庙会，声势盛大。届时全城所有的人都会去河边，放灯许愿。
君璃一改无趣的装填，十分兴奋地串到大街上，一连买了好些做灯的材料。还跟善良的小姐姐们询问道了一些灯节的细节，得到了一些灯上会绘的图样准备自己动手。
初元节，大家还会带上形形色色的面具，办成妖魔鬼怪。还会和心上人相约一起去城头河边的那颗桃树缠结缘绳。会到河边在水里放花灯寄托在世者的愿望，点亮放飞天灯寄托去对神明或者死者的祈愿。
回到城外的山洞，君璃开始自己动制做起了花灯，还有天灯。到了晚上，拎着两盏灯，兴冲冲的进了城里。
城里果然非常的热闹。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君璃突然静静的站在湖边，提着灯。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了好一会。直到旁边的人催促他。因为放灯的人越来越多，湖边的位置都开始不够站了。
君璃的脸上，难得没有笑意，默默的将花灯小心翼翼的放入水中后依旧踌躇忐忑的，直到望着那个小花灯飘出了视线才回神。于是才又把天灯也放了。
江对面，君璃并没有看到，一抹鲜红的人影静静的坐在阁楼上，从他到这里就一直望着他。直到君璃放完等转身欲走，阁楼上的人影也才起身离开。
“灯谜啦!猜灯谜送结缘灯啦！小店新开张，五铜板一次！五题全中的送结缘绳结缘灯啦！”
君璃走到一处正在吆喝的店面门口。有些好奇此处为何人尤其的多时，便被人用扇子拍了拍肩膀。
“哥哥。”
有些快要遗忘了的，却如此熟悉的声音传入君璃耳中。君璃转头看到了依旧温笑的一抹红色身影，即使不看脸也知道，就是小九。一时间有很多想说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小九一起来猜灯谜吗？”君璃没话找话的对着小九笑道。
“好。”小九说着，身体力行的拽着君璃挤进了人群，凑到了灯谜前。
“我来！”君璃举手喊道，付了铜板。
“第一题第一题！白墨点黑兔。打一字！”
“免字！”
“好咧好咧，第二题，湘江竹上痕无限。”
“泪。”
“好好好，客观前面两到是开胃菜，下面要开始变难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君璃笑道。
“客官好气势，那我也不客气啦。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风。”
“半现需岁。”
“瑞”
“那么，最后一题，风吹幡动，风未动，幡亦未动，是何动？”
“客观啊，最后这题，可是得到结缘的关键哦！若是猜不出来，说明您与恋人还修行不够哇！”小二等了一会，打趣儿道。
君璃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想出来，望了望小九。小九笑了，用唇语说道，“心。”
“心。”君璃顺着小九的答案说道。
如愿猜对了五道灯谜，但是当小二看到君璃身边的也是位公子的时候，略略诧异，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按宣传语说道：“祝公子与心上人，长长久久，心心相印。欢迎常来光顾小店哇！”说完将结缘灯和两条姻缘绳塞到君璃手中，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君璃道，这小二真奇怪。小九在一旁笑而不语。
“小九可有心上人？”
君璃抱着结缘灯，手上缠着两根结缘绳，想了想，自己没有心上人，如何处理这奖品呢。刚刚只是一时好奇，加两人有些沉默，便去猜了。
“哥哥没有吗？可有想结缘的人？”小九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反问道。
“没有呢。”君璃笑笑，坦诚道。“小九呢？”
小九沉默了许久，才用很淡很淡却无比温柔的声音答道，“有。”
然而人声嘈杂，君璃并未听见这句“有”。
“哎，你我都没有喜欢之人，那这结缘灯，我们怎么处理呢？一时贪玩就去猜了赢回来的……”君璃将灯放在了地上，自己也坐在了草坪上。
君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示意小九也坐下。小九便挨着君璃坐着，望向漫天的天灯闪烁。
“我们还是把它放了吧。”君璃想了想，还是随手将结缘天灯放了。
想起来，还有结缘绳，将随意缠在手上的绳子取了下来。
“咦，怎么掉了一根。”我记得是两根，自己与爱人一人一根，系于桃缘树上。君璃轻咦，想想大概是路上抱着灯没注意掉了一根。不过反正自己也没有人要送这东西，无所谓啦。
“说不定给哪位暗恋哥哥许久的人捡走了呢。”小九嗤笑道。
“哈哈哈哈，可能么？”君璃只是觉得小九这人甚是有趣。不过君璃没有看到小九说那话时，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小九，你放了河灯吗？”
“嗯。”
“所以，你有什么愿望吗？”
“哥哥没有吗？”
“…愿望啊…大概是有的吧…”我的愿望不就是希望自己有一个愿望吗。但这样没意义，所以放出的灯里写的不是这个愿望。
“大概？”小九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
“嗯，大概。”君璃自嘲的笑笑。“小九，喝酒吗？”
果然，又是酩酊大醉。小九搀着君璃路过河边的时候，君璃突然闹着要去看河灯。
“小虎一定要找个好事情啊明年。”
“天下太平？”
“明年能考上状元”
“emmm…”君璃好似不满，屡屡将花灯拿起来，读完别人的愿望，又丢回去。“怎么都差不多。无趣。”这些都是凡人，普通人的愿景。我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我的愿景呢……
不远处又漂来了一盏花灯，仿佛知道君璃要捞它，特意的靠了过来。
花灯是纯白的，不似其他花灯那般花红柳绿。小九神情一滞，有些不自然。
“希望他的愿望成真。”君璃读完这盏，略有疑惑，转头问小九，“别人的愿望也可以当做自己的吗？”
小九神色有些黯然，并未回答。
“那我也要借一个愿望来！”君璃不顾小九是不是回答了，自顾自的喃喃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浪费愿望啊。我，你们知道，我！多么，多么想，要一个…”愿望吗…
君璃靠着小九，又酒劲上头睡着了。
小九就这么静静的由着君璃靠着，也不急着将他抱回住的地方。只是继续探头望着河里的花灯，仿佛在找什么。
过了大概一刻钟，小九拾起来一个花瓣被雕刻的有些残缺到认不出来是花型，倒像个肉包子的灯。但是细看上面的纹路，可以看出雕刻的用心，只是可能主人太过于手残了。
将压在烛台下的小纸条小心取出，小九仿佛珍宝一般捧着，轻轻舒展开来看。
上面赫然写道，“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小九了然，取出袖中的红绳，和纸条小心翼翼的包裹在了一起，又靠着胸口的位置收好。给自己又灌了好些酒。
难怪，他说，大概…因为他没有愿望，没有渴求，不知道为何存于世间，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他是空白，他是虚无。就像最初的我……
醒来时，小九还在身旁。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坐在河边睡了一夜。
“啊，又喝多了。”君璃揉揉太阳穴，不想小九竟然也醉了，还跟自己这么风餐露宿的过了一晚上。“早啊。”
“早。”小九悠悠转醒，也道了句早安。
两人在旁边的小酒馆,洗漱了一下,喝了杯茶,要了点馒头包子。
“初元节第二日，晚上还有一场狂欢。小九可来？”
“好哇。”小九笑眯眯的看了看君璃。难得他主动邀请。
“说起来，哥哥可听过，莫虚城有一鬼节。且巧也是这两日。”小九捻起来一个包子，放在嘴里轻咬了一口，嘴角还沾了些油。
君璃情不自禁的抬手，帮小九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才满意的看了看小九那张干净到有些迷人的脸。怎么看，怎么好看。君璃仿佛看着一个自己的作品，自己的孩子那般，盯的入迷。
于是君璃并未仔细听清，未答。
小九见君璃帮自己擦嘴，还傻傻的看着自己，眯眼笑了。
“小九可好看？”
“额…自然好看！”君璃有些结巴的收回尴尬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小九刚刚说什么。“鬼节？”
“嗯，哥哥可知初元节由来？”
“纪念逝者，寄去相思。后来才演变成了许愿而不光是向逝者寄去思念。是这样吗？”
“哈哈哈，哥哥果然所知甚多。”
听着君璃脸色异样，低头继续喝茶，不说话。虽知小九是无心，可是听在心里却成了讽刺。活得久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小九察觉君璃脸色不好，顿时晓得自己说错了话。沉默了一会，又道，“鬼节和初元节，其实都是一个意思的。”
“嗯，不过一个丧，一个喜。”
“哥哥，人生也是如此。哥哥有不如意。小九也有。世人不论是人是妖是鬼是魔甚至是神。皆是如此。但是人生开心是一天，悲伤也是一天。就算今天再怎么丧，明天还是会到来。还是要继续过。就算人死了，也还会有轮回。明天还是在世上。除非连灵魂都没有了。”
君璃诧异的抬头，不知小九为何突然如此说。难道他看到了他的愿灯？
“说了奇怪的话……就是……小九不愿看到哥哥如此神色伤感……”小九看到君璃的诧异，抬头盯着君璃，望着他的眼眸。“哥哥笑起来，很美。可惜，眼里却没有笑意。哥哥你总是不开心。”
君璃脸上难得的冰冷。多少年了，一直笑着，没有人看出来，也没有人点破过。
“小九，你是何人。”
“哥哥怎的如此问？”小九睁大眼睛，仿佛委屈一般的望着君璃，“小九就是小九啊。”
“……”看到小九一脸委屈，君璃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想多了。
“哥哥，你信吗？我有九条命。”小九又突然开口。说完又喝了口茶，顿了顿，抬头望向君璃继续语道。“所以家人赐的名，‘玖’。”
“哈哈哈，听起来像我曾经捡到的狐狸。别逗我了。调皮。”君璃愣了愣，又假装镇定的说到。
“哈哈哈。”小九笑了，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眼中露着淡淡的伤感。
“其实小九是想说，传说鬼节有‘百鬼夜行’，开启鬼市。初元节的狂欢，传说可是‘妖’的聚会呢。哥哥不怕吗？”沉默了一会，小九还是继续说道。
“哈哈哈，要是我说，鬼市我都去过了，你信么。妖的集会自然也不会怕了。”君璃像是开玩笑般的说道。
“信。哥哥说的我都信。”小九依旧眯眼笑着。
“诶，这位小哥哥可真会吹牛啊。你去过鬼市？那我还去过天庭呢！”旁边一桌的莽汉嗤笑道。
“不过，确实传说，我们初元节戴面具，所以会有妖怪混在里面呢！”小二听到这边议论有趣，也跑来插嘴。
君璃笑而不语，既不辩解也不回话。小九竟然信他，大概也只是说说罢了吧。
酒店里大家突然聊起来初元节，昨晚玩得都是甚欢，今日自然聊得火热。
“就算不是初元节，妖怪穿张人皮站你面前，你们又看的出来么？在这里议论妖怪，找死。”
突然一个冷冷的有些突兀的声音在议论之中冒出来。
众人被呛的皆是一愣，转头望向声源。有人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冷场了一分钟，下一刻大家便皆是嗤笑。
“小屁孩懂什么，还老气横秋的来说我们。”
“就是，小屁孩，我就是妖怪，晚上就吃了你！”
有人还故意扮鬼脸朝着那孩子吓唬道。
“你要是妖怪，我早就收了你！”小屁孩对着瞪眼那人，把手中匕首往桌上一拍，冷冷的答道。
“你这小孩楞没意思。”那人吃瘪，看到小孩拿着刀，也不想惹事，转身又边吃边跟其他人闲聊去了。
君璃悄悄瞥了眼小屁孩，哪知道刚好跟他眼神对上。君璃尴尬的立马低头喝了口茶，假装没看。谁知小屁孩搁下饭钱，就拎着刀走了过来。
“你们要去‘妖集’。”小屁孩站在桌前，开口对君璃和小九说。
“咳咳咳”君璃没注意到小屁孩跟他一对上眼就走了过来，听到耳边这么近的声音下了一跳。“什么…什么…妖集？”君璃假装若无其事的反问。
“装傻。”小屁孩抬起手中的刀，抵着君璃的颈部。
“小小年纪，脾气不小。”小九似笑非笑的抬手搬开了小屁孩拿刀的手。“是，又如何？”
小屁孩眼神越发严肃。惊讶小九手中的力道竟然能敌过自己。要知道自己的力气，跟那成年壮汉比腕力也是轻而易举。这人看上去清瘦，竟然力气不凡。
“带我去，”小屁孩不再是盯着君璃，而是转眸看向小九。“妖集。”
“为何？”小九好笑的看着小屁孩。凭啥听你的？
小屁孩想了想，这人不凡，来硬的可能打不赢。于是掏了掏兜，递来一样被布层层包裹的东西。示意小九收下，仿佛是报酬。
小九没去接，并不在意那是什么。君璃在一旁插不上话，便静静的喝茶吃馒头。
小屁孩也不觉小九没接，有什么尴尬。收回手，亲自把那层层厚布打开。小九依旧是连撇也不撇一眼。
但是君璃却看清了小屁孩手里的东西。那好像是一把匕首的刀柄。混黑的刀柄上细细刻着非常复杂的纹路，好似什么动物，又好似只是无意的花纹。透着上古气息，感觉下一刻这器物就要活过来一般，应该是把生出过刀灵的刀。但是那死沉沉的黑色却生生告知着所有人，器灵已死。而且这把刀柄，没有刃。
君璃感觉到腰间的断刀在颤动，君璃拿手轻抚，它才消停。
“吃完了~走吧。”君璃想了想，三两下吃完了最后一口，对小九说。
“好。”
两人离开了小酒馆，君璃带着小九到处串。逛起了街。但是小屁孩一路都没有走。小九没收下他的刀柄，他便收了起来，还是一直偷偷的，哦不，明目张胆的跟着他们两。
君璃想，大概是小九不答应他，他便不会走的。虽然君璃很想搞清楚，那柄刀柄，但是毕竟妖集他不晓得在哪里，人家求的是小九不是自己。不好多话。况且，如果真的关乎到妖，自己也并不想趟浑水。自己跟妖跟鬼，向来不对胃口，合不来。
说起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还是忍不住去了一趟鬼市，抱着找不到也无所谓的心情，去寻修补心魂的办法。虽然最后果然如最开始玥娘说的，错过了就再难寻了。于是那趟最终无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华灯初上愿景相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