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凤君养儿记》我愿归去

4、第 4 章

　　“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的冰糖葫芦——”

　　“卖大米嘞——卖大米——”

　　如哪吒所言，长安城内极为繁华，不窄的街道两侧有数不清的摊贩，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巷口还有许多炊烟缭绕的小棚，兜售着各式美味小食，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背着篓子叫卖的小贩也随处可见。

　　他们是赶在太阳落山前进的城，简单一圈下来明月已当头，两边也挂起了长长的灯笼，街道上的人不减反增，人潮涌动似乎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揽月楼就要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今日是哪位头牌坐镇？”

　　“什么头牌不头牌，今天据说青莲居士来了，美姬在楼内坐不住都跑出来陪他了！”

　　“美姬？揽月楼那个非皇亲国戚不见，非青莲居士不出的美姬？”

　　“可不是吗。”

　　旁人简单几句逃不过韩信耳朵，哪怕他不了解也知道那揽月楼恐怕是凡人常说的烟花之地，韩信皱了皱眉，虽然年少顽皮，但在凡间多年自律无比的韩将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哪里热闹往哪窜的毛头小子了。

　　熟知好友脾性，哪吒哥俩好的一手搭在他肩上，“你以为我是为了去看那美姬的？”

　　“错，大错特错！”

　　“你听过青莲居士吗？”

　　韩信点了点头。即使他长期驻军营内，凡间青莲居士的大名他仍略有耳闻，据说那位居士爽朗大方，飘逸洒脱，爱饮酒作诗，友遍天下，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美誉，肆意多情，长安处处是他的传说。

　　倒是和李白有几分像，韩信有些出神的想道，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李白那个性子有没有什么变化。

　　“你可知，那青莲居士，是个妖！”哪吒压低声音说道。

　　妖？

　　韩信心中一顿，大抵明白哪吒的意思了。他们下凡来的首要任务是维护三界和平，人妖分隔两地，虽偶有往来影响不大，但要是有哪位大妖在人界混的风生水起众人皆知便是不行。

　　更何况哪吒本体为天池莲藕，对妖气的感知不会出错，他能感受到，执掌这片土地的守卫却丝毫未察，这青莲居士很有可能是某个实力强大的大妖！

　　想到这，韩信不禁加快了脚步。

　　揽月楼名为楼，其实是许多连在一起的轻舟画舫。皓月银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金明璀璨的画舫像一座座精致的宫殿，点亮了半个夜空。

　　此时的岸边围着数不清的人，他们大都翘首以盼着能一睹长安美姬的风采，还有不少文人雅士是奔着青莲居士来着，盼着能亲耳听到几句传颂后世的绝妙诗句。

　　画舫上俏丽迎客的女子见着哪吒捂嘴笑道，“李公子，好久不见，快快请进。”

　　俨然是熟客的模样，哪吒摸了摸鼻子对韩信讪笑两声。

　　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雅间，两人谢绝了女子的热情招待，只点了壶热茶，搭上凉菜几碟。

　　“热茶配凉菜，也只有你这么吃。”韩信抚了抚袖子，左右打量着画舫内部。

　　“这的油拌猪耳是真的好吃！”哪吒不服气道。

　　“仙莲之体却入凡间荤食，让二郎神知道可仔细你的皮肉。”

　　哪吒摇头晃脑的喝茶当品酒，“下凡这些年你是愈来清规戒律了，当年还不是你带我去仙山破戒，这会又装什么规矩。”

　　韩信默了默，回想确有此事，心中感叹年少顽劣，不禁又想起少时每当他闯祸被他气得跳脚的白衣凤君。

　　“听说这青莲居士写诗数十载，一首诗惊天地泣鬼神，人间处处传颂，不知和咱们仙界的凤君大人比孰高孰低。”

　　此言一出，韩信半点不曾犹豫的脱口道，“自然是仙君更胜一筹。”

　　虽然对这青莲居士了解不多，但作为曾经在李白耳濡目染之下生活了十几年的韩信，即使对文墨诗词不甚擅长，但对于称霸天界数千年，有着“天界诗词第一人”的李白，韩信有绝对的信心。

　　更何况，区区一介凡人，或是一只妖，如何能同那个气质卓然的白衣仙君相提并论。

　　哪吒说完也觉得不对，砸了咂嘴便专心吃着碟里的凉菜。

　　半晌尔过，静谧的画舫内忽而响起一曲清幽长歌，先有筝弦泠泠，后有击缶相伴，异香袭来女子踏足起舞，本是绝妙至极，众人却被长廊尽头漫步而来的一对男女吸住了视线。

　　那女子身着一袭红衣长裙，鲛纱裹面，朦胧中仍能看出几分眉眼精致，顾盼生辉，令人足以遐想红纱下该是如何的倾城之姿。

　　而她身边同行的男子有着同样不俗的俊美，素雅青衫衬得他气质非凡，手握一卷竹书更添几分儒雅风流。

　　这二人想来便是闻名遐迩的美姬和青莲居士了。

　　哪吒倚在红木栏杆向下眺望，啧啧出声，“不看不知道，这人世间竟还真有这般尤物，怪不乎这么多人奔着一窥真容，和天上的仙子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评完美姬，哪吒又打量那青衫男子，“这青莲居士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我素来自觉容貌不俗，和他比起来倒真是不敢多言，我若是那美姬，我也愿意同他走一块，你说是吧。”

　　没听到韩信回答，哪吒转过头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底下那两人，专注的像是他特意带哪吒过来一睹风采的一样。

　　“喂！韩信！”哪吒以拳撞他肩膀，“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韩信回过神来见哪吒一脸促狭，神色有些莫名，“你说的妖就是那男人？”

　　“对啊，”哪吒利落的点头，之前没仔细看，如今近距离观察那男人可不就是一只狐妖么！怪不得这般仪表不凡。

　　察觉到韩信表情不对，哪吒收起笑凑到他跟前，“你看出什么了？”

　　韩信叹了口气，在他耳边细声言语几句。

　　“不会吧？！”哪吒听完倒吸口凉气，又觉得声音有些大捂住嘴巴闷声闷气的说，“那青莲居士竟是下凡的凤君？”

　　韩信脸色难看的点点头。

　　哪吒和李白接触不多自然不知道以前酷爱下凡游玩的凤君不像其他人下凡只收住外溢的神力，而是会披着紫狐的皮改头换面。

　　容貌虽然变化不大但胜在气质迥异，一个是不染烟火的清冷上仙，一个是眉染妖异的美艳紫狐，即使是熟知李白性子，韩信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惊了许久。

　　这会子在长安城偶遇李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此刻在青楼内玩的风生水起，而且听旁人说，美姬和李白肯定不是第一次见了，两个人还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韩信对于李白的风评以前素有耳闻，但十多年陪伴中可能是专注于带孩子，李白鲜少下凡游历，韩信便也没什么感觉，如今陡然撞见这一幕，毫无缘由的，内心一腔怒火中烧。

　　大概是那种我在凡间历劫生活清苦自律，你竟然埋首扑进胭脂堆内乐不思蜀的感觉。

　　韩信也没觉得这样想哪里不对，只是脸色愈发难看。

　　“额，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哪吒顶着寒气弱弱的问。

　　韩信从座位上起身，正欲愤愤甩袖离开，然又驻足回首问道，“上次在万人窟里缴获的隐气珠带了吗？”

　　哪吒老实的掏出一颗墨绿色的珠子，“你要这个做什么？”

　　隐气珠顾名思义是能隐藏佩带人的气息，对于仙魔妖而言，隐气珠可以帮助他们伪装成一个普通凡人，就算是有天眼的二郎神都难辨其身份。

　　韩信收起珠子挂在脖子上，不答反问，“你不是喜欢那美姬吗？”

　　“谁喜欢了！没有的事！”哪吒连忙矢口否认，只是胀红的脸暴露了他内心所想。

　　韩信也不戳穿他，“待会那美姬走了后，你把她给我缠住，我有事要同凤君说。”

　　＊

　　另一边，李白同美姬在外亲密无间的围着画舫走了几圈，欣赏够了夜湖美景，听够了岸上人的欢呼后，终于慢吞吞的回到舫内。

　　房间内红烛摇曳，柔纱娆曼，暖黄色的光为屋内添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然而本该暧昧亲近的两人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李白远远的坐在床边，以竹书遮鼻，神色嫌弃，“你这是从哪偷的胭脂水粉，差点没把我活生生呛死。”

　　而刚刚还身姿曼妙的美姬却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一脚还特别豪迈的踩在椅子上，开口竟是粗犷的男儿声，“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弄成这样吗！”

　　李白像是一点不意外的继续说，“我要你伪装一下，不是让你恶心我，还说什么非我不出，这传到西湖那边去我还怎么见人！”

　　杨戬毫不在意的一甩头，把装扮繁杂的发髻一手抚到脑后，光滑的前额睁开第三双眼，像是终于能呼吸一样的长叹一声。

　　“好了，你别在我这待着了，我还等着人呢。”李白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怕我坏你好事哦，”杨戬懂趣般哦字拖得老长，“我说你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

　　“要不是为了确认，你以为我想啊！”李白冷哼一声，“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