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小黑小花

139、一三九

　　纲吉Avenger：“有趣。”
　　手捧着清茶品味的女子面上挂在浅淡的微笑，
　　“竟然真的把此世之恶形容成了王室，嗯，确实都是汇聚了人类欲望的漩涡顶点呢。”

　　听到这仿佛自嘲的话语，藤丸立香的眉头纠结起来，
　　“难道说，这就是你讨厌人的理由吗？”
　　因为自身过于高洁无私，所以与周围倾力追逐欲望的人无法沟通。

　　然而纲吉Avenger半眯起漂亮的金色眼瞳，露出狡黠又迷人的坏笑，
　　“Master，你以为我的杀人冲动是怎来的。”
　　她用着甜蜜的，仿佛是在撒娇一般的可爱口吻，却是在诉说非常可怕的话题，
　　“我的精神结构里，有三成左右是作用于接收分析周围人的欲望，三成是由此生出来的杀人冲动，三成用来抑制杀意，只有一成不到的思维有被我真正展示出来。
　　“最开始，我总是无法处理平衡好这些信息，追逐吉尔伽美什也有精神负担太重的缘故，他是我给自己找的转移注意力的目标。”

　　莎士比亚：“没有什么事是好的或坏的，但思想却使其中有所不同。”
　　剧作家此刻脸庞严肃的甚至不像他这个表演欲风格浓重的人了，
　　“一个人若是思虑太多，就会失却做人的乐趣。”

　　听到这样的回应，纲吉Avenger却笑得更愉快了，仿佛是在赞赏莎士比亚的智慧，
　　“没错，越是思考，善与恶的概念就越会崩解，所以在我看来，欲望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有程度与影响力的区别。”
　　她用手托着脸颊，微微偏过头，眼神纯真又无垢，满是天真的残忍意味，
　　“比如Master想吃掉一枚和果子的欲望，莎士比亚想把我写进书里的欲望，山鲁佐德想离我更远的欲望，又或者伊什塔尔想把我抢走的欲望，吉尔伽美什想把我独占的欲望，若只是单纯作为欲望本身，展现出来的价值是一样的。”
　　“但是人们为了实现各自的想法，对现实施加的影响却又不一样，大多数欲望很无害，有些却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金色的珍珠耳坠在纲吉Avenger耳边摇摆着，而她面上的笑容宛如晨曦的光辉，
　　“因为少数人的欲望过于庞大进而压制了更多人的欲望勃发，这就如同一根植株占据了太多营养，影响了周围花朵生长。”
　　“又或者如同戏剧里表演出来的，因为贵族的奢侈享乐压抑了更多数量的贫民生活，当然会想要把烂掉的植株根须斩断吧。”

　　面对纲吉Avenger灿烂的笑脸，咕哒子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果然，能和吉尔伽美什王一起愉快玩耍的人也是满脑子的王道（现实层面）思想，作为常人她还是不要去深入了解为好。

　　然而迦勒底御主的周围却是不正常人的集中点。

　　就在咕哒子的身旁，抱膝蹲坐的恩奇都一脸认同的点着头，
　　“确实，割舍掉已经无用，会带来损害的部分，是能让整体延续下去的正确路线。”
　　神造兵器显然是与纲吉Avenger一拍即合了，
　　“你是全体主义者，但是最优先于自己，也更加优先于满足吉尔的欲望，我果然很喜欢你呢。”

　　转着茶杯的纲吉Avenger与美丽的自然之子相视而笑，
　　“谢谢，我也很喜欢你，因为你没有人的欲望烦恼呢，恩奇都。”

　　耀眼的光芒从二人身旁播撒出来，仿佛有悠长美妙的圣歌降临，无数百合花竞相开放，却是迫得周围人离他们更远了一些。

　　最容易受到危险因素影响山鲁佐德已经是快要断气的状态了，英灵差点没能够继续诵读剧本原文，但是她坚持住了，坚持住了宝具的运行，带着一头一身的冷汗。

　　“国王为王子讲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他已经为王子讲过许多次，即便王子已经能够复述出所有剧情，然而每当国王认真讲述时，王子还是会用心聆听。”

　　狭窄又高耸的角楼里，坐在硬木椅子上的国王认真凝视他面前的少年，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王子的内心，然而他缓缓诉说的语气却非常郑重，仿佛是想要传达什么，
　　“我年轻时与你有着同样的烦恼。”

　　所以国王在他当上国王的那一天发布了一条命令。
　　这个国家的全体国民，无论身份高低，财富多寡，性别种族，只要在日出时分的海岸边向他提出请求，只要这个请求不违反国家法律，也不违背人的良心，他就会为之实现。

　　国王：“有人向我索要求一笔钱财，有人想要一个工作机会，甚至有人让我帮他与心爱的女子订婚，所有这些帮助他人的经历都让我很开心，比当国王更让我感到由衷的喜悦。”

　　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轻的水手向国王请求杀死一位贵族，而他的理由也是正当的。
　　那位贵族故意在外海攻击凿沉了一艘商品船，是为了打击与自己为敌的竞业对手，而这导致了身在那艘船上的水手朋友亲人的死亡。

　　水手几乎是住在了岸边，每一天每一天的在国土狭长的海岸线上游荡着，为了能偶遇到国王，将自己的请求传达出去。

　　贵族的行为触犯了不可进行恶意商业竞争的国家法律，所以国王满足了水手的请愿。

　　国王：“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解脱笑脸，是终于放下了心头重负，获得了新生的幸福含义，但是，这位心智坚强勇敢的可敬之人很快死在了一场决斗里。”

　　讲述故事的国王不只是在讲述故事本身，他显然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
　　“在神像前签订契约的决斗结果不能被追责，即便所有人都知晓那是贵族的儿子为了复仇实施的行动。”

　　然后国王突然沉默了，抬头遥望天边的月亮。

　　于是王子自己将没有讲完的故事补完，
　　“之后您收回了那条命令，再也不去岸边散步了。”

　　国王：“ 没有人是全能的，国王也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接受这一点才能让你心中的烦恼痛苦远离 。”
　　男子看向少年的青色眼瞳就如同倒映着天空的水波，充满了无边的温和与包容，
　　“我的孩子，你能看穿人的欲求又将所有人平等而视，所以你有着成为最优秀国王的潜质，但是你的性子却又最不适合成为王，我知道你无法狠下心将人当作数字与资源衡量得失…….所以不要勉强自己了。”

　　安徒生：“卡，停下，暂停，迦尔纳，我知道你很想教训这个头脑顽固不化的人，但是不要添上最后一句话，我没写过这句话！”
　　用纸卷用力敲击椅子扶手的小男孩就仿佛是被魔鬼导演附身，用寒冰般的眼神逼视着太阳神之子。
　　“国王讲述故事是为了让王子割舍掉自己的慈悲心，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王，而不是相反。”

　　然而被童话作家警告的迦尔纳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很抱歉，破坏了你的故事，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将自身无意义的期望附加在纲吉身上。”
　　枪兵锐利的目光总是非常真诚，真诚到了可恨地步。
　　而作为辅助Caster的安徒生显然是拿武力值天花板的半神Lancer没有任何办法。

　　藤丸立香：“不行，他入戏太深了。”
　　旁观的咕哒子一脸淡定的嚼着薯片。

　　反倒是纲吉Ruler从舞台上站起身，
　　“没事，只是故事而已。”
　　少年看向这位脾气很好，却会在出人意料的地方捣乱的英灵，他语气平静温和的说道：
　　“只是故事而已，迦尔纳。”

　　两位白发的英灵在舞台上对视着，仿佛即将要决斗的对手，誓要看穿彼此的心思。

　　但是迦尔纳最终还是妥协了，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
　　太阳神之子的语气近乎于无奈了，
　　“我知道了。”

　　重新开演的剧目，国王没有加上自己的心里话，而是继续剧本上的内容，
　　“或许一场幸福的婚姻能让你舒缓心情。”

　　国王叙述的话语依然是迦尔纳特有的平稳厚重的音色，明明是与刚才没有多少差异的音调，却就是会给人一种他很缺乏感情，只是在背诵台词的感觉，
　　“我为你与邻国的公主定下了婚约，坐上船出海吧，这是一场放松心情的旅行，去看一看你的未婚妻，然后回来告诉我你的想法。”

　　倒是王子一直很有忧郁王子的风范，应该说这就是他的本色演出。
　　少年俯身亲吻国王的手背，
　　“遵从您的命令。”

　　而作为旁白的山鲁佐德也不忘用她悠长的语调补充说明，
　　“然而王子却不知晓，这一场计划内的远行却是改变了他原本被规定好的人生，因为一场出乎意料的邂逅。”

　　纲吉Avenger：“虽然故事如此讲述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副场面一般面露出不快的神情，
　　“所以我为什么一遇到吉尔伽美什就会想要改变自己啊。”

　　藤丸立香：“唉？你是在问谁啊。”
　　咕哒子看向那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闹别扭的和服少女，心里觉得她这幅幼稚情态非常有意思，
　　“因为你和吉尔伽美什王是敌人？”

　　然后御主看到眼睛大睁的纲吉Avenger。
　　“没错，我们就是敌人。”
　　将扇面展开遮掩住自己的脸庞，女子猫一般的金色瞳孔却透漏出丰沛的情意，
　　“如果不是遇见了吉尔伽美什，我应该会向着冷酷无情的王者道路行去吧。”

　　莎士比亚：“哦，哦，这是什么值得传颂的古老道理，爱情与王冠不可兼得。”

　　然而藤丸立香却是情不自禁呆毛直立起来，
　　“这话听起来就仿佛吉尔伽美什王是什么祸国妖姬一样，这不是小玉藻的领域吗。”

　　所有人都被御主（不过脑子）的胆大包天发言惊倒了，
　　热烈恭祝英雄王，在神妓过后，又新添一重奇妙身份。

　　倒是纲吉Avenegr在轻咳之后，出声为吉尔伽美什解释挽尊了，
　　“不是，我只是通过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由自身衡量裁决一切的王道，其最终的收束，是将世界毁灭的侵占欲望，吉尔伽美什不是有计划利用此世之恶清洗世界吗。”

　　她就仿佛是对英雄王的黑历史也感到不堪回首一般，面露出无奈的笑，
　　“所以只要看到吉尔伽美什，我就瞬间失去动力不想改变世界了，连杀人冲动也变得迟钝起来，而试图否认英雄王存在方式的意志却每一天都在增长。”

　　用着平淡语气诉说的纲吉Avenger，她温柔的眼神却仿佛是触摸到了光，
　　“所以是敌人呢，因为我们都有通过相爱毁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