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小黑小花

135、一三五

　　埃列什基伽勒：“那个，我想知道，另一个纲吉是怎么想的。”
　　将手举起来提问的女神因为受到所有人的瞩目而不自在的扭了下身体，但是她坚持住了，
　　“看着另一个自己与喜欢的人，那个，也没关系吗？”
　　磕磕绊绊的将这种话说出口也真是难为她这位一直宅居冥界的女神了。

　　回答她的是终于领悟到危险而与英雄王隔开一段距离的纲吉Avenger，少年抱起手臂依靠墙面伫立，若是没看到他之前的模样，倒是非常随性潇洒，
　　“嗯？那个笨蛋，当然是很开心啦。”
　　少年语气无奈的说道：
　　“相信他那副开心傻笑的模样可就是被表象骗了，他的本性在某种程度上比我更异常，只要能满足吉尔伽美什的需求，他就会往那个方向努力。”

　　听到这种回答，藤丸立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吉尔伽美什王移情别恋，或者出轨也没关系吗？”

　　纲吉Avenger：“没错。”
　　少年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道：
　　“就算是把他残忍的玩弄一番然后抛弃了，他也会自顾自的接受，而且心底不会有一点怨恨，甚至会认为这都是自己的错。”

　　英雄王：“在本王看来，你也没有资格说他。”
　　因为失去了怀抱着的少年而满脸不愉快，说的就是此刻的王者，
　　“为了你们的麻烦个性，本王当初统治乌鲁克时期都没有如此谨慎的反复思虑过。”

　　只能以沉默回应英雄王的纲吉Avenger，面上闪过的复杂情绪难以被全部捕捉到，即便如此，藤丸立香还是看出了最明显的悲伤，懊悔，以及幸福。

　　换了个矜持站姿的白发少年收敛起向外散发的魅力，是有些庄重的模样，却也显出防备的意味，
　　“没办法，毕竟我的个性，喜欢折磨人的精神看到对方恼怒畏惧的情绪，又喜欢被伤害，渴望被残杀，在正常人看来一定非常异常吧，我也有自己是个麻烦的自觉。”

　　英雄王：“本王说过会接纳你的全部。”
　　王者用着平和的语气，却又仿佛蕴含了无尽怒火于其中，
　　“不信任本王承诺的是你。”

　　纲吉Avenger：“ ………..我无法否认，这是我的错。”

　　恩奇都：“吉尔，不要欺负小纲吉哦。”
　　神造兵器语调婉转的劝说他的挚友，
　　“你知道他的个性，想要控制小纲吉，用人性的弱点施压也是你的本能，但是作为王养成的习惯可不适合与人正常交往呢。”

　　听到恩奇都的话语，藤丸立香终于感觉到有那里不对劲了，
　　“没错，纲吉他们养成了总是满足你的习惯也不止是个性缘故吧，吉尔伽美什王，请您认真反省一下自己，太过自由任性给旁人带来的压力，越是亲近的人受到的伤害越大呢。”

　　旁边的马修推了下眼镜，马上开口附和她的前辈，
　　“吉尔伽美什王，请恕我无礼，但是，您真的不是适合交往的类型，这在迦勒底员工内部论坛里也是被公认的事实。”

　　就连安徒生也看不入眼了，童话作家用他总是戳破阴暗帷幕的个性无情陈述道：
　　“傲慢的王看不见自己华贵衣袍上的褶皱，不被指出来的话，还以为自己的形容完美无缺，到也不算稀罕事。”

　　埃列什基伽勒：“果然全部都是你错吧，吉尔伽美什，我会给你留一个特等位置，祈祷自己不会有落到冥界的一天吧。”
　　女神好像是终于找到了理由释放压力，笑容明媚至极，语调也极其畅快活泼。

　　而被所有人围剿的英雄王，额头蹦起了青筋，是很想要爆发的样子。
　　“唔，本王若是还处在暴君时期，倒是可以不听从任何谏言。”
　　然而王者面对的是唯一没有用谴责眼神望向他的少年，
　　“可恶，本王也成了会为着心爱之人妥协的愚蠢男人，行了，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杂修，给本王感到荣幸吧，你们的话本王记住了。”

　　马修：“太好了，前辈，竟然能让吉尔伽美什王反省自己，我们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紫发少女兴奋的和御主击掌。

　　藤丸立香：“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竟然能看到这一天。”
　　咕哒子说着眼角甚至泛起了丝泪光，
　　“若是纲吉能早点来就好了啊。”
　　迦勒底御主也有因为英雄王的傲慢无礼积累了不少压力呢。

　　纲吉Avenger：“真是，像笨蛋一样。”
　　少年看着欢呼雀跃的人们，他就如同旁观者一般，面上展露的笑容却又十分动人。

　　然后他看到视线穿过众人凝视自己的，红瞳浸润着光辉笑意的王，少年的表情又不自然的收敛起来，仿佛是对心中泛起的情绪感到无所适从，
　　“真是，像个笨蛋一样。”
　　是自嘲一般的无奈语气。

　　而少年的回忆也伴着他的感叹继续运作了。

　　……………

　　2000年 4月1日

　　吉尔伽美什发下了豪言壮语，但是说出来有点丢脸，先撑不住的反而是他。

　　言峰纲吉像只不小心走丢了，在外面历经了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回家的小猫似的，不断用勾人的眼神与缠绵的动作表达他的感激与喜爱之情。

　　而且因为自小与此世之恶伴生，少年人对于爱抚之事毫无底线，他说过无论被怎样对待都可以，并不是一句托词。
　　姿势是由着心意挑选的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反转性别会有另一种美妙风味，于床上发出的抗议声在嗓音里含着清甜笑意，反倒增添了情趣。

　　磨人，真是太磨人了。
　　所以一不小心沉迷进去忘记了时间，这绝对不是英雄王的错，但是反应过来他们究竟有多么颓废堕落进而想停下来的，却也是吉尔伽美什了。

　　言峰纲吉：“这是已经厌倦我了啊。”
　　少年身体陷在黑色布料里说着怨语，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王者的身体，笑脸得意又挑衅。

　　吉尔伽美什：“纲吉啊，即便是美味的珍馐一次吃太多也会损害身体，欲望这种事要先学会克制，才能在享受时尽情投入。”
　　没错，说出这份话语的是宣称永远不会放弃自身欲望的英雄王，态度诚恳认真，神情严肃中透着一丝虚无。

　　言峰纲吉：“………”
　　少年打量着表情出尘绝世的王者，
　　“我回去了，你和那个笨蛋继续玩吧。”

　　走掉了忠于自我的邪恶人格，浮上来的善良人格可要天性纯真太多了。
　　白发的小少年先是露出空洞茫然的表情，然后慢慢的，蔷薇色爬上他的每一寸皮肤，双瞳水润如同含着露珠。

　　因为抵不住从者热烈的眼神，御主将撇在一边的被单抢到手里，把自己包成了个团子，蹲到床脚自闭了。

　　吉尔伽美什：“哈哈哈哈哈哈。”

　　伴着背景里英雄王恼人的笑声，言峰纲吉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虽然之后还是被笑完了心情愉快至极的王者掏了出来，少年从被单里露出个脑袋，白发支棱着翘起，像兔子耳朵。

　　四月一日复活节的起源传说，春季女神Eostre救了一只在冬季里被冻伤的小鸟，将其变成了一只能生蛋的小兔子。

　　吉尔伽美什将他的小御主连着被子一同抱在怀里，满是亲昵意味的磨蹭少年的脸颊，
　　“吃下了本王那么多魔力资源还嫌不够，不知餍足的小东西。”

　　言峰纲吉：“我不会下蛋的。”
　　少年一脸故作平淡的说道。

　　被看穿了想法，王者脸上却没有被揭穿的狼狈，反而因为心意相通诚实了许多，
　　“看出本王想要你怀孕的意图了，也是，将你变作女性的那一次动作有些急切了。” “真是奇特的心情，本王以前根本不会考虑子嗣的事情。”

　　言峰纲吉：“因为你是想要掌控一切的类型，不需要后裔继承你的财富地位。”

　　吉尔伽美什：“但是本王昨晚突然想要一个融合了你我血脉的孩子，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让本王心情愉快。”

　　面对吐露真心的王，少年没有说丧气话，虽然怀孕这种事，即便他真的是女子也做不到，通过圣杯内容物获得的灵魂物质化身体是永动机，不具备也不需要孕育后代的能力。

　　吉尔伽美什：“算了，这只是本王的戏言，忘了吧。”
　　王者率先结束了话题，
　　“愉快的假期也到了结束之日，是时候返回冬木了，可不能让你离开原生的土地太久。”

　　言峰纲吉：“最后再逛一天吧。”
　　少年很罕见的主动提出请求，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而从者当然不会有可能拒绝御主的要求。

　　纽约时代广场，纪念品商店售卖着花纹精致的复活节彩蛋，以及毛绒绒的兔子玩偶。
　　将第七大道包围住的硕大荧屏播放着知名品牌的促销广告，乘坐上双层观览车的游人伴着车载音乐挥舞手中国旗。

　　无论是因何种缘由庆祝的节日，迎接春天的来临，恭贺救世主的复活，还是给予商业狂欢的理由，人们脸上的笑容绝不虚假。

　　吉尔伽美什送给小御主一捧百合花束lilium，被少年珍惜的用魔术固定住了时间。
　　言峰纲吉穿着洁白的新衣，向着他眼中的王者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这个画面也被相机从瞬间凝固为长远的纪念。

　　…………….

　　藤丸立香：“果然没有任何怨言呢，甚至非常开心的笑着。”
　　咕哒子的内心该如何形容呢，既又有些怜惜又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是真心觉得只要吉尔伽美什王开心就好啊。”

　　然而纲吉Avenger却是无奈的看着御主，
　　“Master，如果我没有误解的话，你是想让我嫉妒自己吗？”

　　少年是真心不觉得自己的存在方式异常，这让埃列什基伽勒忍不住提问了，
　　“所以你们的机制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会在同一件事上有不同的选择，也会对另一个自我产生不满，为什么会对某些事物的所有权上产生认同感。”

　　纲吉Avenger：“嗯，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他用手托着下巴，好像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件事，
　　“我们本质上还是一个人，只是视角不同，这样的解答总觉得有些空洞呢，那么这样形容吧，我会优先于自身的欲望，而他是更重视别人的类型。”

　　少年的回应却是让埃列什基伽勒皱起了眉，沉重的忧虑在女神脸上展露无遗，
　　“总是满足别人，这样活着会很累吧。”

　　然而纲吉Avenger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在意，他轻率的说道：
　　“没办法，毕竟他属于人性的范畴，只要能够奉献，看到他人的笑脸就能让他心满意足了，虽然我也会为了满足别人而做些什么，但是这终归是为了品尝人类情感欲望的策略。”
　　少年说着面上露出些讽刺的情绪，而这能看出他的内心并不认同另一个自我的选择，
　　“然后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满足所有人后，选择不去深入接触任何人，不与任何人建立关系的也是他，总想着死也有这方面因素，这在他看来是能最大程度上付出的至善选择吧。”

　　安徒生：“你们的个性究竟是有多麻烦！”
　　小男孩一脸很想要摔笔的暴躁样子，他看起来忍耐很久了，
　　“被魔鬼镜子附身变得冷酷无情的加伊，竭尽全力追求爱情的人鱼公主，然后又加上了不言不语织荨麻的艾丽莎，究竟是有多么执着于童话恋情。”
　　“还是说你们有意锻炼自己的精神强度，为了不至于失手打死这个性格蛮横的王。”

　　大作家的话真是太毒了，然而纲吉Avenger却情不自禁面露出赞同，然后他接收到英雄王的瞩目，于是少年又将表情转变为严肃深沉，
　　“不是，我是说没有这回事。”
　　他看向仿佛被跳蚤骚扰到的猫咪一般心情不爽的安徒生，
　　“不过艾丽莎啊，野天鹅的女主角，为了心爱的人必须保持缄默这一点确实很像。”
　　少年说到这里突然深感疑惑似的歪头，
　　“所以为什么会像童话人物，我们的故事在成人里也是会让人心生畏惧的类型吧。”

　　刷的一下，咕哒子脑袋里闪回出现梅林的断言。
　　言峰纲吉的本质非常单纯，就算和骑士王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看着没有一点自觉的纲吉Avenger，虽然是复仇者，但是好搞定的程度足以被其他复仇者开除出这个阶级。

　　而作为《海的女儿》史诗级忠实读者的马修. 基列莱特，她更是克制不住心潮澎湃的情绪大声说出心中想法，
　　“纲吉先生，我会永远支持你与吉尔伽美什王的爱情，请一定要加油！”

　　而纲吉Avenger 面上是无法理解的表情，却还是对紫发少女点了点头，他刚要开口，

　　轰隆一声巨响，是房门被打飞的声音。

　　迦勒底合金钢制的大门被揉搓成扭曲的形状弹动到地面，烟尘四起的门口，是伸直了手臂，指尖闪耀着宝石光芒的伊什塔尔，黑发半掩住脸上和善的微笑。
　　是她，就是她，美与战争与丰收的女神，恐怖片里破门而入的女鬼，金星的恶魔，伟大的天之女主人！

　　藤丸立香刷的扭过头去看那回忆画面，谢天谢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迦勒底御主捂着扭到的脖子心中充满了庆幸，还有挽救（拖延时间，大概）的余地。

　　英雄王：“你这无礼的疯女人！限你三秒钟之内滚出本王的视线。”
　　最先出声的果然是一向和女神不对付的王，他仿佛赶苍蝇似的冲着女神嫌恶挥手。

　　而伊什塔尔同步露出嫌弃的表情，
　　“哈，难道我想踏入你这品味糟糕的房间一步吗！如果不是听到了绝不能被忽略的发言，等等，这就开打了？”

　　没有警告就出手的当然是恩奇都了，如果不是女神躲得快，这一次偷袭就能将伊什塔尔赶回英灵座。
　　神造兵器露出深感遗憾的表情，
　　“你又想来破坏吉尔的生活了？果然不能放松警惕呢，必须将危险因素彻底排除。”

　　乘上了玛安娜的伊什塔尔反倒是还能保持冷静，虽然不多，
　　“喂，是我的错觉吗？你这个坏掉兵器的杀意今天好像特别浓重，我又那里惹到你了？”

　　恩奇都：“光是你的存在本身就很碍眼了。”
　　他说着手臂间亮起耀眼的白光，是比刀刃更锋利的自成武器，

　　伊什塔尔：“………好吧，我今天就把你彻底打烂。”
　　面对恩奇都澎湃强烈的攻击欲，女神的瞳孔逐渐转换为金色，天之舟也预备好发射光弹。

　　纲吉Avenger：“住手，伊什塔尔，不要给Master添麻烦。”
　　白发少年只身挡到女神面前，背对着恩奇都，若是想要战斗就必然要越过他，又或者把他纳入敌人的范畴，这个站位就是如此含义。

　　这倒是唤回了金星女神即将失控的理智。

　　伊什塔尔：“被打岔差点忘了，我是听见了奇怪言论才会闯进来。”
　　她看向马修，而紫发少女因为认知到自己不小心惹下祸事面露出惭愧的表情，
　　“马修应该不会说谎，所以，你和这个金闪闪，爱情？！”
　　用着夸张语气作为收尾的女神不耐烦的抱起手臂，额头跳动着青筋。

　　伊什塔尔应该是认为自己能收到少年的否认回应，所以她还留有最后一丝耐心。
　　然而被女神期待着的纲吉Avenger却沉默了。

　　被质问的另一人物，英雄王也出乎意料的保持了可贵的不语趋势，是在等待少年自己做决定。
　　埃列什基伽勒虽然与伊什塔尔关系不好，不过可能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因素，她也没有发言的意图。
　　至于恩奇都，因为被御主死死抱在怀里，暂时被剥夺了出声的能力。
　　然而即便如此，气氛还是紧绷至极限，并且随着无声的持续发展变得越加危险。

　　而打破僵持氛围的却是和修罗场没有任何关系的安徒生，童话作家一脸不痛快的整理稿纸，将其扫描进平板里，
　　“我新写就的故事，海的女儿新编，主演是吉尔伽美什王和言峰纲吉，如果你也想来参演，我正好有一个角色留给你。”
　　小男孩深沉的大叔音非常具有说服力（欺骗性），又或者这确实不算谎言。

　　伊什塔尔：“哈？你说表演？他们，真的？”
　　女神面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说实话所有人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

　　倒是安徒生嘴角挂着坏笑，他看向那位傲慢自我的黄金之王。
　　“怎样，如果你不想参加，我就把角色交给那位施舍的英雄了，只要拜托了就能答应，这么好用的人物若是不尽情使用可是会下地狱的。”

　　面对神情笃定的童话作家，英雄王很是趣味的笑了，
　　“如果你能把那个杂修领过来，哼，不错，本王同意了。”

　　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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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