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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帝心 ...

  •   “这晏平,真是心肠阴险、手段毒辣!羡艳旁人的功绩、便要去陷害人家吗!”小顺子不免有些忿忿。

      “我最讨厌刘成这样的人,平素低眉顺眼,一副老实忠厚样子,背地里却悄悄地搬弄是非。”

      “——像这样两个人相互勾连,一并要给叶将军难处,可又如何是好?”

      “恶人之所以为恶,却也是时势所造就的缘故。”他沉吟,“谁又能够独善其身呢?如今这世道,小人横行,使君子无安身之所。”

      “许多时候,爬上高位的,并非是那些光鲜亮丽的英雄人物,而正是这些背地里玩弄权术的小人。”
      ———

      当东方天际现出鱼肚白之时,叶怀安整顿戎装,衮鞍上马,仍是一身银白锁子甲、一柄银枪锃亮,丝毫不减当年的英姿。

      皓月斜坠,渐也隐没行踪,而白露凝结、霜风正凄紧。

      这拂晓的微茫,映照在他的一席甲胄之上,是些微的冷意。

      饶是清寒,依约刺骨。

      出征的号角已在催促。

      叶怀安正欲驱马而出大营去,未行三两步,却只见得人头攒动,听得那众议纷纷、闲言碎语漫散。

      眼见着沈青面色凝重,冲过去横眉怒骂几句,好说歹说,终于将聚众的士卒们遣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怀安蹙眉。

      “叶将军,没什么要紧的。”沈青故作轻松,实则心底五味杂陈,“昨夜风刮得紧,将营前那一柄五色牙旗给折了,我已经遣人去换了新的来。这些人都是少见多怪。”

      “不…也无怪乎他们要怪。战旗摧折,终也并非什么好兆头。”叶怀安没再多说什么,神色淡漠。半晌,他沉吟一声,兀自敛眉,发狠似的一扬鞭,低喝道:“驾!”

      马蹄绝尘,长风失色。

      沈青本有许多话要讲,见是如此,微微一怔,也只沉默着,而策马紧跟上前去。

      关山度若飞,万里赴戎机。
      ————
      是上好的桃花心木香案,侧旁陈放一对鎏金掐丝珐琅耳罐,上绘四爪蟠龙登云纹。

      一只里面插着两支藏蓝孔雀翎羽,叫浮尘黯淡、失了光泽。另一只里则用清水养着一株水横枝,长势倒是颇为喜人。

      香案其上,是一支未干的墨笔,落于方砚之间,并同旁侧一台散乱的棋盘。兽首金炉,在缄默中氤氲开来。

      煅尽奇楠,暗香舒卷。玉子轻敲,黑白辗转。谁人仓促间落子,倏尔风云变幻,又在谁眉间掀起沧澜。

      “陛下棋艺高妙,非微臣所能及。”贺文渊轻叹一声,微微颔首,朝对侧那身着明黄色朝服的男子深作一揖。

      “哪里,不过略胜一筹罢了。”郑衡笑笑,也只是那样推说着,并不矜傲自伐。“便是方才那一手,也走的是一步险棋。”

      这身居九五至尊的帝珲国君,言行举止尽是是儒雅并同和善。

      倒是叫人难以看穿,他那一副恭谦的表象之下,究竟又该是哪般。

      贺文渊凝视着这既是年轻有为的君王、同时也是他挚友的人,思量片刻,也轻笑道:“不险,又何以取胜?微臣向来知道,陛下并非是惯于稳中求胜之人。博弈如是,战亦如是。”

      说着,索性拾一枚棋子,漫不经心一般把玩起来。上好的昆山暖玉,质地细腻,如凝脂在指间流淌。

      “这话讲的却是不错,你啊,真算是将朕看得明明白白。”郑衡爽朗一笑,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这朝廷之中,敢于同他这般直言直语的,除却何肃,也只有贺文渊了。

      其余的人,或是忙于玩弄权术,或是在暗地里使得些小把戏、私下里结党营私,他看在眼里,只是不言语。

      不是不言,时候未到罢了。

      在他看来,那些人的庸庸碌碌,到头来不过是作茧自缚。

      郑衡一时间想起什么,骤然凝眉,又向贺文渊道:“探子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了么、情况如何?”

      “是,一切尽如您所预料。”

      郑衡嗤笑一声:“朕观晏平其人,气量窄小、不能容人,终究难成大器,倒也不足为惧。”

      “可陛下莫要忘了,他身边,可还跟着那十年前曾大破我军的叶怀安。”贺文渊忙接了一句,语意里似是颇为看重。

      郑衡却是不以为然:“呵,十年前?怕他做甚!十年,便是一把宝剑,也尽可以叫风沙将它磨成一摊废铜烂铁。”

      “陛下万不可小觑了此人,臣曾与他交手,险些便中了他的计谋。那时他年岁尚轻,兵法却是使得颇为娴熟老道,如今十年过去,只怕是日益精进…”

      任由贺文渊怎生分说,郑衡只是不信,反倒呛他一句:“何必要长他人志气、反而灭自己威风?文渊,朕看你实在是过虑了。”

      “现在我军士气高涨,百万之师集结一处,精兵强将,只待朕一声令下,便将晏平麾下那群乌合之众扫荡一空,他小小一个叶怀安,何德何能,足以有回天之力,以一而挡百万、遏大军而不前吗?”

      言下之意,便是怪他小题大做了。

      闻说如此,贺文渊也只得噤了声,怕再招致了郑衡的不快意。

      这时忽闻士卒来报,说有敌将在阵前叫阵。

      “真是新鲜,朕方才听闻说承天军中士气低靡、乱作一团,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倒是重整旗鼓,打到我军大门口来了?”

      郑衡仍是端坐,执起一旁的瓷杯,抿了一口香茶,而不见丝毫失措。

      茶水微凉。

      “你且说来听听,领兵的那战将竟是何人?”

      “回禀陛下,是承天的定北将军,叶怀安。”

      郑衡便笑,拍了拍贺文渊的肩,道:“朕还说是谁呢,真叫你给说中了。既是如此,朕今天倒真该亲自去会会这个叶怀安,看他究竟是如你所言、还是浪得虚名!”

      说罢,兴冲冲揽了披挂、挟了佩剑,便出了营帐去。

      贺文渊见郑衡兴致勃勃,倒也不愿拂了他的意,只道:“那便静候陛下的佳音了。”

      身为一国之君而御驾亲征,不可谓不是极其稀罕的事,往往是该要慎重决议的。而在郑衡这里,倒是有如常态一般。

      帝珲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中的每一寸山河,莫不是他们的国君亲自领兵而打下的。

      而相较于他所热衷的战事,郑衡于政事方面则过问得很少了,大多交给他的内阁学士们处理,或者直接把烂摊子丢给贺文渊作罢。

      政治权谋一类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本也不愿意多掺和。何不若驰骋疆场,快意自如,来得直截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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