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姓夫妻》LUNA想去沙漠

14、墨城

　　大一的国庆连着中秋，放了十天假，星海决定跟着章是去她老家过节。
　　动车行驶了大概四个小时，一路上，章是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看书，听听歌，或者看看外面的风景，或者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星海坐在章是旁边，不是吃着橘子松子等零食，就是一个劲的找章是聊天。按章是的话来说：“章星海你怎么跟个傻狍子一样！”
　　“你才像个二百五呢！”章星海边说着边气呼呼地把一片橘子塞进章是嘴里。
　　路途漫长。
　　下了动车，又转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一路上星海还是拉着章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个话唠一般。其实星海的话并不多，可是章是也是个话不多的人，所以星海就尽量多说些话。说累了，星海就趴在章是身上大大咧咧的小睡片刻，像个小孩。
　　“星海...你不会觉得无聊吗？”章是怕路途太长太颠簸星海心生烦闷问道。
　　“不会啊！你在我怎么会觉得无聊！”章星海满不在乎的说道。
　　终于，车子在一个小镇前停下。车上的人并不多，一路上章是甚至还遇到了好几个相识的人。
　　章是的老家是江南的一处水乡，还未被开发，保存的非常的原始。一条绿水贯穿镇子的始终，河流碧绿通透，很多年后星海依然无法忘记墨城的绿水，青瓦白墙，以及章是坐在绿水前梳头发的样子。
　　星海走在墨城的石路上，只觉得古朴，不觉得破败，心里不由自主觉得很安定，这是墨城沉淀了千年与身俱来自带的安静能量。
　　“真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难怪章是那么喜欢，不过也对，章是就是个老太婆...”星海心想。
　　星海跟着章是，刚走进镇里。一家点心坊的老板娘招呼道：“章是，你回来看外婆啦！”
　　章是笑道：“是啊，朱阿姨，桂花米糕和芝麻黑米糕还有吗？”
　　“有的有的。”说话间，老板娘以及将四包点心包好，“今天还做了栗子糕和枣泥山药糕，你也带去吃。”
　　“好。”章是拿出两盒星海买的杏花楼的糕点，“这是外面杏花楼的糕点，带了些来，您尝尝。”
　　“好的好的，你这丫头，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外面的东西，谢谢你啦。”朱阿姨看到了章是身后的星海，打趣问道，”这男娃子，谁啊？”
　　章是笑笑，不再解释。
　　糕点也是用老式的黄纸包着，没有礼盒却也觉得雅致。章是把糕点递给星海，解释道：“镇里的人出去不易，所以一般不出去，每次我回来都会带些东西来给她们，她们也会送些自家的东西给我。”
　　星海恍然大悟，难怪章是回来前买了大量的伴手礼。
　　说到回来前的购物。一开始，章是坚持要自己买的。不过星海这个倔脾气，每次非要抢着付钱。东西买的多，总价并不便宜，不过星海很坚持，买给章是外婆的见面礼，哪有让章是花钱的道理？再说了这是星海第一次见章是家人，而在星海的坚持下，章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路上，章是又用带来的松子干果等零食，与镇里的人交换了麻花和乌梅等零食。而星海也在众人的交谈中了解到章是喜欢吃红糖麻花，乌梅和米浆糕。
　　步行了大概一个小时，星海都有些累了。两人早上八点起来，坐了四个多小时的动车和一个多小时的公交，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时分，终于，在一处二层临水的房子前停下。
　　章是道；“到了。”
　　房子不大，也不小，白墙黑瓦。房子前写着“杨宅”。章是的外婆姓杨。
　　章是打开门：“外婆，我们回来了。”
　　“思思，你回来了。”
　　章是的小名叫思思。这是星海才知道的，并且星海也是世上极少知道章是这个小名的人。星海心中不由一阵窃喜。
　　屋内走来一个老人，70多岁的光景，很瘦，穿着蓝布盘扣的上衣，黑色裤子。头发整整齐齐的盘着，干净，温和，秀气的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如今老了也非常的典雅端庄。
　　外婆先是拉着章是的手轻拍了几下，说了几句回来了就好。然后，外婆温和的目光转向了星海，仿佛在问这个男孩是谁。
　　“这是我...男朋友...”章是尴尬的解释道，有点害羞。
　　“靠章是还害羞。”星海心想道，大大方方的对外婆笑道,“外婆好，我是章星海。”
　　外婆点点头，看着星海的眼神里满是欢喜。章是从未带过男生回家，能够带来见自己的，外婆也已经明白星海对于章是的意义了。
　　外婆的话不多，只叫章是带着星海去二楼的房间整顿休息，待会下来吃晚饭。
　　章是外婆家一楼是厨房、客厅、和院子。厨房临水，客厅拾掇的很干净，也很亮。与星海印象中老房子昏暗的印象不同。
　　章是喜欢明亮而干净，星海突然想起来。
　　院子里种着一些花果蔬菜，非常的生活化。
　　房子的二楼有两间屋子。章是想了想道：“星海你住我的房间吧，我和我外婆住一间。”
　　“啊章是你不跟我一起住吗？你不跟我一起睡吗章是!”
　　“章星海！”
　　章是的房间是临水的那面。打开门，一张大床挂着白色的蚊帐，一个老式的上个年代的书柜，一张破旧的木制的小书桌，凳子，一个衣柜。
　　星海打开窗户，十月微凉的风吹来，水面波光粼粼。
　　河边栽着柳树。
　　章是最喜欢的树是柳树。
　　因为章是觉得柳树很美，而且很有气节。你看柳树柔弱无力，但是何时被大风吹倒过。
　　就像高中时代的章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章是喜欢玩古风的网游游戏中河边总是栽着柳树很美很江南。
　　星海躺在章是的床上，床单清爽干净，有淡淡的清香。星海想到自己和章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心里乐开了花，然后在一天的舟车劳顿中缓缓的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星海居然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乌镇的河边沉思，一条水桶粗的巨蟒从碧绿的河水中跃了出来，就像白蛇传中的白蛇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向自己冲来。
　　星海猛的睁开眼睛。
　　已经是黑夜了。

　　“星海，吃饭了。”章是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
　　“章是我做噩梦了。”星海睡懵逼了，下楼的时候把自己刚才做的被水蛇吞了的噩梦讲给章是听。
　　“这里是水乡，房屋临绿水建造，你会做这个梦很正常。星海，你有没有深海恐惧？”章是分析道。
　　“啊？没有啊。”星海转念一想，计上心来，“我不管章是，我晚上不要一个人睡，我害怕，你跟我一起。”
　　“章星海！”
　　说话间，两人走到饭桌边坐下，外婆已经摆好了碗筷，玉米排骨汤放了几颗红萝卜，番茄炒蛋，糖醋鱼，青椒土豆丝，韭菜盒子，米饭，还有一大碗咸粥。
　　“先吃饭，再喝粥。”章是盛好饭递给星海。
　　菜是章是外婆做的，章是打下手，星海一直知道章是手艺不错，但是没想到章是外婆做的饭那么好吃。星海很捧脸的吃了两大碗饭喝了一大碗粥，吃的肚子都圆滚滚的。
　　“这是什么粥啊？”星海问道。白粥里放了豆腐皮，鸡蛋，咸鲞，葱花，猪肉。
　　“豆腐皮咸粥，我外婆从小煮给我吃的。”章是问道，“好吃吗？我还怕你吃不惯呢。”
　　“好吃啊，怎么会吃不惯。”
　　星海一直觉得，自己的老妈已经算是很会做饭很会做家务了，但是见到章是的外婆才明白贤惠端庄的真正意义。章是的外婆就像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温柔典雅，经历几十年时间岁月的洗礼而于这江南水乡遗世而独立。
　　吃完饭，章是和外婆一起洗碗，星海强烈要求自己也要帮忙干家务，被章是制止了，章是很少会叫星海干家务，宁愿自己累些，章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宠星海。
　　章是外婆的话不多，可以说是很清冷，但很和蔼。吃完晚饭洗完碗拾掇完屋子，外婆便去洗漱铺床准备睡觉了。星海一看手表，才七点半，星海睡了一下午当然睡不着，干脆和章是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聊起天来。正值十月，天气也不冷不热，刚好是最舒服的时候。
　　“喂章星海……你……不会觉得无聊吗？”章是又一次问道。
　　“不会啊……喂章是都说了你都不觉得无聊我怎么会觉得无聊！”
　　“我习惯了。”章是躺在摇椅上望着天空的星星说道，“我一个人怎么样都能过，和你在一起我就没办法了，我得考虑你的感受，我本来不想带你来的，这里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很枯燥，也很无聊......其实你真的不应该来的。“
　　“喂章是！”星海突然拉过章是正视章是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既然我们在一起了，你就不可以再说我不应该跟来，怕我会觉得无聊这种话，我们两个已经是情侣了，以后我们结婚了就是夫妻，你不要再逃避我了推开我离开我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接受，你也要接受我。”
　　章是被星海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了一大跳，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章是躺回摇椅上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扪心自问，我以后会去哪里，待在城市或者回这里，那时候我觉得都无所谓。我一个人习惯了，其实我真的很不会和男朋友相处，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麻烦你多教教我怎么谈恋爱，星海。”
　　“耶？”星海头疼道，章星海也没谈过恋爱啊，星海对章是的招数完全来自于微博，小说，动漫。章星海还记得高一某一天自己默默在电脑上搜“怎样追女生”“女生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然后被老妈抓包把所有锅都推给江南，老妈是谁，聪明如老妈教章星海道：“首先，你要确定对方心思和你一样纯净不会伤害你，如果我的宝贝儿子被女生劈腿欺骗玩弄老妈肯定要心疼死，然后呢，对她好，坚持对她好，她就是你的人了。”
　　像章星海这种情感经历是一张白纸的二百五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对章是大言不惭道：“那好吧！以后我就教你谈恋爱吧！首先，章是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我害怕！”
　　“喂章星海！”
　　两个人在院子里玩了一会，章是建议早点回房休息，因为明天是国庆，这里白天有百家宴，晚上有戏台，会很热闹。章是帮星海铺好了床，自己洗漱后也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章是来喊星海起床，星海一看手表才七点多。水乡的人醒的都早，原本章是也想让星海多睡会懒觉的，但是今天是国庆，难得热闹，便把星海早早叫了起来，去吃早饭。
　　晨雾还未散去，街上好些店都已经开了，还有几个过来旅行的人。交通原因，来这里旅行的人并不多，因此也没有打破水乡原本的静谧。
　　章是带星海来到一家看上去开了数个年头的早餐店临绿水坐下，点了两碗豆浆，两根油条，两个大饼，这里的环境原本就好，加上章是在身边，星海不由觉得胃口大开，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浆，浓醇香厚，油条也恰到好处的松软，大饼也很好吃。星海看到章是就着豆浆吃完了半根油条，然后将剩下的半根油条掰成一段一段泡进剩下的豆浆里，星海也学着章是这样吃起来。
　　吃完早餐，星海和章是坐在绿水边稍作休息。星海听着章是讲着当地的风土人情，时不时的，章是冒出一句诗：“春水鸭头绿，夕阳牛背红。瓜皮鱼艇子，摇出小桥东。写的很质朴，但是形容的很贴切。”
　　祠堂那边已经摆出了长龙宴，椅子餐布都是由这里的男人和小孩搬来的。这里的女人们在祠堂一起做菜，章是的阿婆也在祠堂里帮忙忙活着菜品。中午和晚上无论谁家都可以去宴席上吃饭，这是这里过国庆的习俗，这个习俗在春节时候也是有的，很热闹，也很有人情味。
　　章是和星海在古镇里逛着，来到一家糕饼铺子前，章是提议买些这里的糕点快递给星海家人，星海觉得点点头，免得老爸老妈老哥老妹以后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就忘了家人。星海挑了几盒芡实糕，乌梅，姑嫂饼，红糖麻花和米浆糕，在章是的强烈要求下，章是付了钱，按照章是的逻辑来说，送给章是外婆的糕点是星海付的钱，那么寄给星海家人的糕点就应该由自己买。
　　关于抢着付钱这件事，星海是不敢再跟章是抢了。星海对钱没什么概念，为了喜欢的人也愿意无条件付出，在星海和章是刚开始约会的时候，星海恨不得什么都买给章是，电影票是星海订的，爆米花可乐是星海买的，章是过意不去，提出晚餐由自己请，星海当然不肯，饭席途中就把账单结了，结果惹得章是生气了，好几天没理星海，后来星海才明白章是希望两个人可以更平等长久的相爱。
　　国庆的晚上安排了戏剧演出，章是和星海是不看的，章是的外婆倒是喜欢，于是章是和外婆约定好等戏剧散场了和星海一起来接她。而章是和星海则溜到酒吧玩去了。
　　这里的酒吧静吧偏多，也有热闹的酒吧，章是去过一次觉得很无聊便不再去了。路过一家静吧，吧里刚好放着一生所爱，章是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看了看酒吧的名字，似水年华。
　　终不过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章是便和星海走了进去，点了两杯红酒，坐在靠窗的桌子边，看着窗外绿水上依然还有行驶的别岸扁舟三两只，过往的行人来来往往，远处便是热闹的戏台，这边的冷清与那边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静吧里充满故事感而沧桑的男声唱着一生所爱与戏台那唱着的霸王别姬形成对比，星海抬头望见了天上的一轮明月，章是抬头却望见了星海的脸。
　　两人在似水年华喝着红酒听歌打发时间，等到剧台的戏散了，两人便去接章是外婆回家。章是的外婆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喝了一些酒，拉着星海的手说个不停。外婆说起章是小时候在戏剧节演舞台剧的样子。
　　“耶？章是你还会演舞台剧？”星海好奇的问。
　　“很奇怪吗？我小时候挺喜欢演舞台剧的，还有小品。”章是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们演出了什么？”星海更加好奇的问道，星海可是听冷冰冰的章是唱歌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吧，学校排的。”章是回忆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小时候很黑，很瘦，也不好看，我都是演树墩的。”
　　“章是的小学和中学都是在这边读的。”外婆解释道。
　　“耶？那你明天带我去你的小学和中学好不好？章是！你的过去我已经没机会参与了，看一眼也是好的。”星海央求道。
　　章是犹豫了一会，外婆向章是点头示意，章是答应道：“好吧，我的过去很无聊的，你没参与过也好。”
　　星海见章是答应，乐不可支。三个人往家中走去，一条街下来头顶上全是一排老式的花灯明明晃晃，十月已有一些微风，暗风吹动花灯，摇曳几番残影，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