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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师生情】咸鱼四次翻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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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星期一是晴天,从星期二到星期五都在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大课间不用跑操是好事,可是星期二和星期四的体育课也凉了。
本来晏禾与钱子昂还打算征战球场,好不容易能有两节名正言顺可以打球的课,就这么没了。
在国际一中,课间、中午去操场打球,也是要被处分的。
下雨天的体育课不是划水,晏禾再强调一遍,不是划水,是泡澡。他们又高又黑,人称“石狗”的体育老师,给他们看了两节课他在新疆旅游的照片。
这两个45分钟让晏禾受益匪浅,因为他睡了两节课。
今天已经星期六了,明天就可以放3小时。钱子昂一早就规划起了对明天3个小时的行程安排,晏禾仍旧兴趣央央。
高中放假时间和初中不同。
高一与高二,两个礼拜放一次周末(星期六与星期日,并且星期日下午)。
而不放周末的每个礼拜,在星期日这天,会给学生3个小时,从中午11:45-15:00的放风时间,可以离开国际一中监狱,也可以留在寝室午睡、学习。
简称“3个小时”。
听起来跟探监差不多。
下午数学课上课铃响了没一会儿,李沐趁着顾泽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的瞬间,贼头贼脑的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晏禾递了张纸条。
上书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明天3小时,KID新开的鬼屋,约吗?
KID是离国际一中最大的一家商场,距离非常近,打车5分钟,步行15分钟。
晏禾看了眼在讲台前认真讲题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纸条上写了“NO”,然后递给了同桌钱子昂。
自从上次之后,顾泽没有再找他,他也没有去找顾泽。他知道,顾泽在等他的答案。
他不笨,他能明白顾泽所说的“云端”与“野心”的意思,也懂得这几个字的分量。
他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缺少勇气,缺少逃离安逸、挣脱束缚、打破现状的勇气。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学习这个恶魔前坚持两年,而一旦中途放弃,还不如从未开始。不免做了一回哈姆雷特,在To be,or,not to be之间,犹豫不决。
正想着,又飞来一张纸:晏校长,吃饭吗?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晏禾怀着看戏者的心情回了两字“吃啊”,又传去了表面坐姿端正,实际捏搓着鸡蛋的李沐那儿。
最近黄鬼子一到中午,就搬了张椅子在坐在小竹林的幽深处,看见有学生走进来,就抓。一逮一个准。
而中午的食堂,男生的餐桌就像打仗,一桌八个人,总有几个是班级里著名的“掠食者”。
巧了,和晏禾一个餐桌的“掠食者”因为成绩太差,像熊大熊二一样被安排在了教室前排的讲台两侧,中午一下课,总能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
晏禾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离正门最远的位置,教室的后门放了个书架,被堵起来了,所以每每他和钱子昂总不能吃饱。
李沐又是个弱不禁风,跑步拼不过他们的。
如今,鸡蛋饼被查封,下午第一节课刚上课,晏禾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沐收到信息,低头鬼鬼祟祟的在书包翻了一阵,让同桌传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方方正正的,红红的,还有点大。
炸弹还是砖头?晏禾打了个哈欠,等传到了他的手里,他瞬间肃然坐正,心头涌上了一股对恩人的崇高敬意。
他给李沐竖了个大拇指,李沐回了一个飞吻。
真的。
真的。
真的有饭!
还是魔芋烧鸡自然方便米饭!
这个最近在学校里很火!是在学校对面那家“先锋超市”买的!“泡二十分钟,给你一碗香喷喷米饭!”吃过的朋友都赞不绝口。
晏禾激动的搓搓手。
噫,要泡二十分钟,课间十分钟,等它煮熟都来不及,更别说吃。
细细思索,反正他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也没人会注意到他。再说,盖上盖子,等它熟,香味根本不会飘出来,顾泽也不会发现。
正好课上泡好!下课就能吃到!
妙哉!
晏禾瞄了眼在身边打瞌睡的钱子昂,虽然如此,这事还是有风险……这个冤大头……
从上次办公室谈话被教育后,晏禾“贪玩犯事”的性子,多少也收敛了些。万一顾泽真的讨厌他了呢。
晏禾用指尖轻轻在钱子昂腰上旋了一圈,下一秒,钱子昂的眼睛陡然睁开,一个激灵,几乎要叫喊跳起来。
用力拍开晏禾的手,见老师没点他名,不爽的用口型问:“你干嘛?”
腰部那块向来是钱老板浑身最敏感的地方。晏禾无声的“嘿嘿”下,把手里的自然方便米饭塞进了他手里,用口型示意道:好爸爸,帮儿子把饭热一下。
钱子昂无声的“呸”了一下。手脚却很利索,随即便把包装拆了,盯着盒子一侧的“5步食用法”,研究了好一会儿,打开了盒子,撕开米饭膜,放进了抽屉里。
他把空盒子架在大腿上,拿出一袋名叫“发热包”的玩意儿,放到了空盒底部。
“5步食用法”上写着,“倒入水袋,发热包自动便烫,接着将米饭盒放入大盒内,盖上盖子,20分钟后,即可食用。”
钱子昂照着说明,撕开了水袋。
还没来得及把抽屉里的米饭拿出来,盒子突然“呲呲”的响起来。
大腿处迅速升温,仿佛被火烫着了一般火急火燎。
钱子昂短而急促的“我靠”一声,顺应生物本能,拎着盒子边,就放到了桌上。
晏禾低声骂了句“日”,伸手就去拿。果不其然,也被烫了一下,才碰到盒子边,蓦然感觉头顶一阵凉意。
当顾泽回过头,他看到的画面就是,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升起了一缕袅袅清烟。
晏禾看见顾泽的视线从他脸上,又移到了手上。
两个人沉默的看着那盒饭。
“………………晏禾,钱子昂,给我出去。”
晏禾走到教室外面,转身踢了随之出来的钱子昂一脚。指望一个废物智障同桌,是他史无前例的用人滑铁卢。
钱子昂面不改色走到晏禾身边,拍了拍他肩,安慰道:“乖儿子,莫气,明天爸爸请你吃觅甜记的流氓小丸子。”
晏禾:“吃你妈。”
两人在教室外,站到下课。下一节还是数学课,二人相顾无言,叹了口气,继续在外面站着。
“诶,对了,你去不去鬼屋?李沐说的那个。”晏禾望向前方,不去看钱子昂。
这是二人在早读课上身经百战得出的教训——讲话时,绝对不能看对方!
钱子昂也深入贯彻落实“目不斜视,专注前方,耳听四面,余光查八方”的政策,直勾勾的盯着教学楼下花坛中的那颗歪脖子树,道:“不去。又没女朋友,我们三个抱在一起买鬼吓自己?”
晏禾也正想吐槽两句,忽然听到隔壁9班一阵躁动。
“砰”的一声巨响,9班教室后门猛然被打开,一团人黑压压的如大军般涌了出来,人手一本《小题狂做》,然后在窗台前一字排开,闹哄哄的趴在窗台上,写起了作业。
这架势,估计班级四分之三的人,都被赶出来了。补作业队伍浩大,从本班延伸到了隔壁两个班的窗台。
晏禾觉得好玩极了,人这一生,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经历,几乎整个班都被罚到外面的。
刚想戳戳旁边一个和他同样在校队打篮球的男生,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短小精悍的身影从9班教室闪出,随即闭了嘴,还顺便给了伸长脖子恨不得凑到人家班前探究竟的钱子昂一脚。
那是9班的历史老师,身高一米五,肩膀孔武有力。曾因在高一开学典礼上的一番夹杂着河南口音的言辞,名扬天下:“里们憋—憋—看窝小,窝可使练锅的。”(你们别看我小,我可是练过的)
第二天,国际学子,送之外号,“小钢炮”。
此时,小钢炮神情复杂:“里们谁的选啧——滴——没有做好”,他的普通话不甚标准,经常一句话还会疙疙瘩瘩,有些结巴,“谁揪不尊经教史。”(你们谁的选择题没有做好,谁就不准进教室。)
说完,准备进教室的小钢炮,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站在教室门的门槛上道:“揪里们着样,高考历史海想考——闭——几——闭以桑,肩只痴人锁闷。”(就你们这样,高考历史还想考B及B以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口音,牛逼啊!
晏禾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等到小钢炮终于进了教室,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学着说话。
那笑容十分灿烂耀眼,以至于顾泽一转身就看见了窗外罚站的晏禾眉飞色舞地捧腹大笑。
离晏禾最近的那个9班男生边笑边骂:“狗日的小钢炮,天天旋——啧——滴,旋——啧——滴,还不让我们在课上做,一定要用课间时间。然后一到课间,我们的傻X班主任又冒出来吼:‘都发昏了啊你们!你们数学不学!课间数学错题不做!还有时间给历史?!都说了高三复习历史都能考A!都给我收下去!给我看到一本,撕一本!’简直日狗。”
晏禾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问:“旋——啧——滴,抄啊!”
那男生吹胡子瞪眼:“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人没写?大家现在连抄抄都不高兴了,没意思。”
“笑死我了。”晏禾笑的腰都不直了,抹去眼角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滔滔不绝。
“上次大课间跑操。”晏禾靠近了那个男生一些,笑道,“我们班,跑操队伍吵得要死,上一秒,你们班那个事逼班主任叫嚣着‘你们吃大便了啊!队伍不会站!’,迈起他的电动马达小短腿跑来骂我们,下一秒,他就脚崴了,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那男生“哈哈”大笑,转身拿过笔,边笑边写起了《小题狂做》。
晏禾这种人又恶趣味,又幸灾乐祸,说起老师的糗事如有神助,完全停不下来,意犹未尽:“3班那个物理老师,你知道吧?就那秃顶。”边说着,便觉得‘十个物理老师,九个秃’,担心“秃顶”一次没有识别度,又补充道:“就是那个,他的舍管老婆,常常把他的破洞红内裤,晾在女生阳台的,那个秃头。”
“阿肖上次跟我说,那老师在他们班上物理课,上到一半,走到门口,半个身体在教室外,屁股撅在教室里,冲着外面抠牙缝,被路过的晏校长看见了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那男生的嘴角也咧到了耳朵根,笔尖继续在本子上“刷刷刷”的飞速动着,意外的是,钱子昂竟然没有加入讨论。
晏禾兴致勃勃:“还有,前几天,楚大头体育课上跑去五楼上厕所,逮见黄鬼子蹲在坑上,一边吸烟一边看手机,然后转身去国际部喊人,一听是黄鬼子,全冲上五楼,把正在释放能量的黄鬼子从坑上拽了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憋着脸上越来越大的笑意,没有说话。
晏禾的恶趣味绝不会在这里止步,他笑的泪眼婆娑,连声音都变了调:“还有,还有我们那个体育老师,石狗,上完厕所,哈哈哈,上完厕所,哈哈哈哈哈,不拉裤子拉链哈哈哈哈哈哈,他是要随时掏家伙吗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晏禾身后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连“掏家伙”都说出来了,下一个要说什么?在晏禾再一次笑的上气喘不上下气,笑的连妈都不认得之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子,黑着脸,把他往远处一间只有考试才会用到的空教室拖去。
晏禾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只好随着顾泽的一栋而挪动,只听那身后之人寒声道:“给我过来。”
……………………
……………………?
钱子昂一脸悲痛地对着晏禾做出了一个“兄弟,好走”的挥手帕动作。
那男生终于绷不住了,笑声朗朗,连晏禾被拖着走了很远,很远,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晏校长,卒,享年十八岁。”
……
?!?!?!
……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