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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没想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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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凡旭站在昨天和中岛阳子遇见的街角等着和她回合,中岛阳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脸上再次布满淤塞。
刘凡旭蹙起眉,一脸担心的问道“又做梦了吗?这次是什么,还是那个猴子?”
中岛阳子点点头,垂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回答,
“不止是猴子,我还梦见自己拿着一把很长的刀,面前一堆怪物的尸体,整个梦都是血淋淋的......”
说着中岛阳子还打了个冷战,她似乎仍然没能从昨晚的噩梦里解脱出来,她的头上甚至因为想起梦里的场景溢出了冷汗。
刘凡旭没有再说那些不轻不重的安慰话,因为中岛阳子描述的梦境,让她想起昨晚遇见的那个名叫六太的古怪男孩,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她起初以为的那么简单。
也许,中岛阳子恰好碰见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身边这个新晋闺蜜呢?
“阳子,我们要不要去求个平安符?”刘凡旭一脸囧状表情,她从没想过一向奉行科学至上的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样三观歪斜的话来。
中岛阳子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扭头看向刘凡旭,见她表情十分喜感,不由得轻笑出声,一扫刚刚的沉郁烦闷。
笑闹着来到学校,暂时不再为那个噩梦烦恼。
只是,事情远没有结束,中岛阳子在上课的时候,因为缺乏睡眠所以打起了瞌睡,结果被班导严厉的训斥。
刘凡旭看着在众人的冷漠中一脸难过的中岛阳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有时候,只有自己坚强起来,才能无所畏惧,而此时此刻的中岛阳子远没有她以为的那般八面玲珑,她做不来面面俱到,她甚至根本不记得真实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她太想讨好所有人,结果所有人都用挑剔的眼光看待她。
放学后,刘凡旭拎着书包,走到中岛阳子的身边,她正伏在课桌上出神,神情迷茫无措,整个人处于一种颤栗的状态。
她在刘凡旭走到她身边后,声音很小的说着“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刘凡旭低头看着她的红色长发,它们被编成麻花辫整齐的贴在她的后背上,但辫子的主人,此时身体岣嵝着,沮丧至极,刘凡旭蹙着眉接着说道,
“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阳子。”
中岛阳子慢慢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她呆呆的看着刘凡旭,颤抖着嘴唇正要说话。
一阵风吹过,两人的头发都随着这阵奇怪的风飞舞着。
刘凡旭的眼睛渐渐睁大,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就好像昨天晚上在临海公园和六太遇见是那样。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身体的左侧,只见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果然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金发青年。
他面容俊美,皮肤细白,身上穿着古式的长衫长裤,脚上踏着单歧履。
只一眼刘凡旭就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和昨天她遇见的六太一定来自同一个地方。
金发青年站在那里,目光专注,神情肃穆,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注视着中岛阳子。
他看着中岛阳子,目光中似乎带着审视,又带着无法拒绝的亲近,他动了动嘴唇,语调清淡的开口:
“我一直在找您。无论如何,请您随我来。”
他这么说,举步向她们走过来,一步一步,步伐稳健,举止内敛优雅,他离她们越来越近。
中岛阳子看着向她们靠近的男人,脸色惊恐的站起身,她伸出双手死死抱住身边的刘凡旭。
刘凡旭一愣,扭头看了眼被中岛阳子搂的死紧的右手臂,听见中岛阳子颤抖着嗓音问道,“你...你是谁?”
金发青年没有回答,刘凡旭看向这个紧皱着眉头的男人,有些头痛的开口,
“你不说清楚你是谁,找阳子做什么,她是不会和你走的,还有,你是不是认识六太?”
“阿凡,是你认识的人吗?”中岛阳子一愣,她看向身边的朋友,目光中充斥着期待。
刘凡旭摇摇头,解释道,“不认识。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看到对面的金发青年因为她的问话,皱的更紧的眉头,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再开口。
她知道自己有些鲁莽,来自同一个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友好的朋友,或许是敌对关系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她们的处境反而更糟。
金发青年显然没有想到,会从刘凡旭的口中听到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名字,他蹙起眉心,轻声低喃着,
“六太也在蓬莱吗?”
他抬眼看向刘凡旭,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暗沉的声音打断。
刘凡旭看向他脚下的一小圈阴影,那个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台辅,敌人追来了。”
“台辅?”刘凡旭微微吃惊,因为听到的词,因为它代表的含义。
在如今这个已经没有了封建王朝官员制度的时代里,居然还会有人如此正式的称呼另一个人台辅。
他是在演电视剧吗?
或者是COSPLAY?
刘凡旭非常惊讶,她挑起眉峰,上上下下的不断打量着这个让她更加刮目相看的男人。
“台辅是什么?是他的名字吗?” 中岛阳子小声的凑近刘凡旭,低声问道。
她以为这是那个男人在做自我介绍。
刘凡旭摇摇头,这不能责怪中岛阳子不懂,因为这样的知识本就属于中国的古代文化,她一个日本人不知道很正常。
而她之所以懂得,首先她是一个中国人,其次她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博士。
好吧,其实只要有她丈夫在,她很难不懂得那些繁杂琐碎的各国传统文化知识。没错,她的丈夫就是如此渊博、天才的人。
小小的在心里为自家老公骄傲了下,刘凡旭勾起唇角,忽然心情很好的用目光审视着金发青年,嘴唇开合,语调清淡的解释道,
“台辅,三公宰辅之位。是中国古代最高行政长官的统称,辅佐帝王。”
“哎?”中岛阳瞪大眼睛,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个词代表着这么有来头的身份。
只是她更紧的贴着刘凡旭的胳膊,小声的问道,“那么厉害的人物,找我干什么?”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刘凡旭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瞪着对面的金发青年。
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急躁的,不仅因为他什么都不愿意解释的态度,也因为她和中岛阳子已经成了围观的焦点。
她迫切的想要改变此时尴尬的处境,见金发青年因为她的解释,转而看向她的视线。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却被金发青年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但是却仍然不失沉稳,
“被跟踪了吗?已经没有时间了,这里很危险。”
他的步子比刚刚急促,可以说是快步走到她们的面前。
他的目光扫过中岛阳子死死抱着刘凡旭的双臂,满脸无奈的放弃抓住正主的想法,转而一脸烦躁的伸手紧紧抓住刘凡旭的左手腕。
他看着刘凡旭的眼睛,幽幽说道,“失礼了,但是请跟我走,我们必须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见他扯着刘凡旭就走,连带着中岛阳子也被拖出好几步。
中岛阳子不愿意放开刘凡旭,但是也不想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带走。
她边被力气很大的金发青年拖着边大声喊道,“我们更本不认识你,你放开阿凡,否则我们要报警了。”
金发青年很苦恼的回头看了中岛阳子一眼,嘴里仍然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没时间解释了,请跟我走。”
刘凡旭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只感觉他被她抓着的手轻轻一抖,显然他没有想到她能够如此轻松的挣脱开他的束缚,还能如此快速的反击。
刘凡旭迎视着他看向她的视线,皱着眉头,很严肃的说道,
“嗨,听着,你今天如果不把话解释清楚,我们是不会和你走的,当然,我知道你只想带走阳子,但是我不同意,你就别想成功。所以,你应该知道最节省时间的选择,就是告诉我们你是谁,找阳子有什么事!”
金发青年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怔怔的望着刘凡旭,他轻轻蹙起眉心,思考了几秒,终于点点头,回答道,“景麒,”
刘凡旭一愣,这是她听到的第二个古怪的名字,第一个是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名叫六太的男孩儿,现在又多了一个古怪的男青年。
不过他们都是亚洲人的面容,金色的头发,啊,男人的头发并不是金色,而是铂金色,衬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得他整个人都很干净。
景麒没有继续解释他来这里找中岛阳子的原因,反而是挣脱了刘凡旭的手。
郑重的面朝中岛阳子单膝跪地,他的头颅深深地垂下,铂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散开来,整个画面庄重肃穆却又奇异的美丽,是的美丽。
刘凡旭怔怔的看着这如同宣誓一般的姿态,觉得这个画面美的不可思议。
他低垂的头颅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沙哑,他用铸就的誓言,如同一种契约,献出了他所有的灵魂和全部的生命,
“遵奉天命,迎驾主上。从此以往,不违诏命,不离御前,誓约忠诚。”
最后,他微微抬起头,仰视着中岛阳子的眼睛,继续说道,“请说我宽恕。 ”
刘凡旭动动嘴唇,她甚至没能出声反驳,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阻止她打断这场宣誓一般。
她扭头看向身边,仍然死死抓着她手臂的中岛阳子。
她的脸上同样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诧,仿佛被什么吓住或者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一般,她动动嘴唇。
忽然她好似从魔咒中清醒过来,猛地看向刘凡旭,见刘凡旭也看着自己,中岛阳子反而是一脸迷茫,结结巴巴的问道,“阿凡,怎...怎么了?他...他是什么意思?”
刘凡旭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嗓子被卡主了似得,连说话都变得十分艰难,“他的意思是...奉你为主,听你号令......”
景麒打断了两人的话,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一脸不耐急躁,他看向中岛阳子的目光里甚至夹杂几丝烦躁焦急,他再一次的大声重复着,
“请说我宽恕,如果您还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话。”
刘凡旭眨眨眼,重新将视线放到了景麒身上,她惊诧的的瞪着他俊美的脸庞,这个刚刚念过誓词的人。
假如她没有听错,这个男人似乎威胁了中岛阳子,一个他宣誓要效忠的人?
她抿紧嘴唇,没有开口,眼睛看着身边的中岛阳子,只见她六神无主的低着头,眼睛愣愣的注视着景麒,而她似乎被他严厉的目光震慑,惊慌失措中,下意识的重复了他的话,
“我...我...我宽恕。”
直觉中岛阳子答应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因为信息量不足,刘凡旭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她趁两人处在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互动中的时候,抽空看看四周,果然围观的女生越来越多。
她们都挤在门口,看着以她们为主角的闹剧,心中不由的升起恼火的情绪,她垂下睫毛,带着几丝怒气对中岛阳子说,
“先离开这里好吗?很讨厌被她们这么看着,那些眼神就好像在说我们是两个滑稽的小丑。”
事实上,她们确实这么想。从她们时而夹带着嘲讽的冷漠言语中,刘凡旭就可以感受到她们在这些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可悲的地位。
中岛阳子这时也看到了周围人的眼神,她垂下头,从椅子上拎起书包。埋着头率先拖着刘凡旭向教室门大步走去。
中岛阳子不喜欢成为焦点,也就是说她不喜欢特立独行,她总是按照大家希望的那样说话做事,她从来都不能真正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接受范围,她埋着头,拖着刘凡旭的手快速奔向楼梯,当她们正准备下楼的时候,景麒出声阻拦道,
“去屋顶,如果你们不希望累及无辜的话。”
原来,他一直跟在她俩的身后,刘凡旭有些气喘的瞪着他,再和中岛阳子对视一眼后。
她们又开始卖力爬楼梯,等好不容易推开通往楼顶的铁门,她们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真是缺乏锻炼啊,这个身体,刘凡旭捂着额头不住地感叹,她没等气喘匀就扭头看向景麒,费力的张口询问,
“呼...现在呢?这里安全了吗?”
只见景麒,站在她们的身边,一脸担心的望着天空,那些白色的云朵后面好像有什么在靠近,刘凡旭皱着眉头,正欲开口发问,就被景麒的一声低唤打断。
“芥瑚!”
景麒的话音刚落,她们面前的地面上,就迅速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之漩涡,漩涡外围似乎还翻滚着海浪,漩涡中央则缓慢的升起一个面容美丽的女怪。
之所以称她为女怪,是因为她有着女人的美丽相貌,女人的窈窕身段,却也有着两扇巨大的被羽毛覆盖的巨大翅膀,还有她的那双长腿,说不出是什么动物的,但是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些爪子相当锋利,她的身后还有一束毛绒绒的长尾巴,像极了孔雀未开屏时的尾羽。
刘凡旭看着这个从异空间钻出来的女怪慢慢地张开双眸,一双紫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她望着景麒的目光充满了慈爱,这个女怪视景麒为生命。
她相当确定的想着,然后就听见景麒吩咐这个名叫芥瑚的女怪,“照顾好主上!”
芥瑚没有回答,她用行动表达了她对景麒的无条件服从,她迅速闪身到中岛阳子身后,一把将她抱起,还是个公主抱。
不等刘凡旭反对,就听见中岛阳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不要,你们干什么,阿凡怎么办,她不走我也不走!”
本想说这事和另一个女孩儿无关的景麒,只能低声抱怨了一句,“顽固的人!”
然后就是另一声低喝,“骠骑,带上她!”
刘凡旭意识到事情不妙,她深切明白了何为猪一般的队友。
这件事,原本就和她没甚关系,只到这里,她其实还是有机会回到教室,去过她努力奋斗回到自己世界的平凡人生。
但是,在中岛阳子那句带着威胁意味的话后,她只觉得一阵颤栗,然后就是身体一动,身下多了个毛绒绒的东西,它正驮着她快速飞向天空,直插云霄来形容也不为过。
刘凡旭哪怕再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被一只形似老虎的怪物驮着飞向天空的经历,这真不是只用不愉快就可以形容的感受。
她甚至控制不住的张大了嘴,结果还没有等她尖叫出声,就被一口刺激的冷风灌了一嗓子。
她伏低身体,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手中的皮毛被死死扯在她的手中。
“嘶!你其实可以不用抓得这么紧,我不会把你扔下去的。”
驮着她的名叫骠骑的怪物,十分无奈的开口抗议道,
“你把我的毛都快揪掉了!真的很疼。”
刘凡旭条件反射的松手,她目瞪口呆的低头看着驮着她的怪物的后脑勺,动了动嘴唇,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她因为低着头,所以自然看到了他们脚下一片虚无的高空。
渺小的建筑,从身边飞过的云层,她发着抖趴伏到骠骑的背上,真是抱歉,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高空旅行。
尤其还是和一只可以说话的驮着她在天上飞的怪物一起,原谅她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些,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慌失措来形容。
“抱...抱歉......”她几乎是将脸埋进了它的皮毛中,声音闷闷的,听起来真是糟糕透了。
骠骑呵呵笑了两声,听起来像极了嘲笑,刘凡旭抿着嘴唇,有些气恼,但是她实在是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飞行。
她懊恼的攥着手指,强迫自己慢慢直起身体,将视线放到远方,双手仍然攥着它脖颈两侧的厚实皮毛,不过这次她没有将它扯疼。
也许是因为不去看脚下的缘故,她居然慢慢适应了这种自由自在飞行的感觉。
刘凡旭看着眼前前所未有的美丽风景,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放松,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浅笑。
生活的城市变成了儿童积木,远处的海平面隔着云层泛起粼粼波光,西垂的太阳一半浸在海水中,一半任然燃烧着血色的光芒。
云朵拂过空中飞舞的发丝,如梦如幻。
如果抛开此时未知的处境,她居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沉醉。
“呐,骠骑,这个角度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的美吗?”
刘凡旭微微眯起眼睛,她有种松开双手,舒展手臂迎风飞翔的冲动。
显然她情绪的转变,让骠骑有些兴奋,它低吼一声,不仅加快了速度,还调皮的在云层间钻来钻去。
这让刘凡旭不得不伏低身体,但是她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嘴边溢出的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欢快的笑声
“你真大胆!”骠骑忽然说道,它摆了摆脑袋,“即使是在十二国,第一次坐上飞行坐骑,也不会这么快适应。”
“谢谢夸奖!我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出色。”刘凡旭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她勾起唇角,状似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你说十二国?是不是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是的。”骠骑很干脆的回答“不过,原本只是想要带王一个人回去,但是既然王非要带上你,我们也只能听命。”
啊啊,那还真是抱歉啊!刘凡旭抽搐着嘴角,接着问道,“王?是指阳子吗?”
“是的。”骠骑回答。
见它没了下文,刘凡旭连忙主动询问道,“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十二国是个怎样的地方吗?既然要带我们去,那总得让我们先了解下吧。”
骠骑犹豫几秒,然后慢慢说道,
“十二国,其实是由十二国家组成,庆、奏、范、柳、雁、恭、才、巧、戴、舜、芳、涟。世界中央是黄海,是一块足以匹敌一国领土的广袤地域,虽然称之为黄海,但是那里却没有水,只有流动着的时间、肆虐的狂风、无边无际的沙漠、随时随地变换的沼泽、绵延的岩石山岭和茂密的树海。围绕在黄海四周的是金刚山,它们直入云霄,将黄海封死在中央,如果不经过四令门,根本无法进入黄海。黄海不属于人也不属于神,是妖魔之地,但是在黄海正中央有一座山脉,它由五座高山组成,被称作五山,最中央的是崇高山,围绕在它周围的是蓬山、华山、霍山、恒山,它们属于西王母,而蓬山的主人是王夫人,山上有颗舍身木,是麒麟生长的地方。十二国中如果有哪个国家没有王,这个国家的人民便会在冬至、春分、夏至、秋分是个时间前往令艮门、令乾门、令坤门和令巽门 ,通过那四个门进入黄海,徒步前往蓬山升山。 ”
“升山?”刘凡旭皱着眉头追问道“什么是升山?”
“每一个国家都要有一个治理国家的王和一个辅佐王的麒麟。麒麟接受天帝启示选择王,王接受天启获得不老不死之身,直到失道身死。 ”
骠骑说的很慢,但是声音里却透着一种淡漠的情绪。
刘凡旭不知道怪兽妖魔会不会有情绪,但是显然这一只是有的。
而据它所说,景麒很可能就是一只麒麟,阳子就是他选择的王。
那个世界真是奇妙,听起来这十二国家似乎直接被天帝管辖着,国与国之间没有战争、没有讨伐、没有内战,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王是否会失道。
王失道后引发的妖魔肆虐,土地干涸,都是天罚。
王的存在被赋予了一种神力,似乎无论如何,只要王坐在王座上,只要他不做出极端违背天启的事情,国家就会照旧运转下去。
这种带着作弊器的管理模式,让刘凡旭这个接受了二十多年科学唯物观教育的博士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么说,阳子是王?”刘凡旭沉默了许久,刚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哪个国家的王?”
“庆!”骠骑相当干练的回答,它利索的态度让刘凡旭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它的后脑勺,这个家伙,居然也有国家归属感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飞到海面上空,她抬头望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星空,暗沉的天色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大陆上的城市离他们越来越远,刘凡旭收回望向身后城市的视线。
她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阳子他们的踪影,她低头看着骠骑的后脑勺,疑惑的问道,“阳子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在后边。”骠骑的话音刚落,海面上忽然扭曲成一个金色的巨大漩涡,漩涡夹带着海浪和旋风,卷着刘凡旭的头发和裙子在空中呼呼飞舞。
她低头看着巨大漩涡越来越强烈的金光,看着漩涡中央渐渐裂开一个气流和海水形成的圆形通道。
骠骑身体一动,刘凡旭连忙伏低身体抓紧他颈边的皮毛,他们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垂直冲向漩涡。
漩涡带起的肆虐海风拍打着刘凡旭的皮肤,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迅速进入漩涡中央那个冰冷潮湿的海水通道,蓝色与灰色交织的壁垒带着海水的腥咸气息,他们仿佛穿越时空隧道一般,在气流与海水形成的圆柱形通道里飞行。
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当他们冲出漩涡中央的时候,刘凡旭眼前的景物变成了深蓝色的天空,骠骑驮着她直入云霄,然后在达到一定高度后微微倾斜向前,逐渐与汇聚着各种漩涡状的斑斓海面平行。
“骠骑,我记得我们刚刚是垂直进入海面的,怎么现在是垂直冲出海面,我是说,是我记错了,还是我们的世界真的颠倒了?”刘凡旭来回看着四周茫茫无际的奇怪海面,皱着眉头继续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虚海。”骠骑简练的回答,似乎自进入这里开始,它的语言就变得十分匮乏,除非刘凡旭明确询问,它都不再主动说话。
刘凡旭皱着眉头,心中疑惑,却又不好明确问出来,只能选择别的问题来避免长时间沉默造成的尴尬,“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十二国了?”
“还没有。”骠骑再一次开口,回答仍旧简练。
刘凡旭瘪瘪嘴,将目光放到那些海面上不断旋转着的漩涡上,奇怪的嘟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海水,是地壳运动造成的?还是别的——”
“虚海里没有水,你看到的那些不是真正的海水。”骠骑冷淡的解释,不过这次说的话却比刚刚要长些,
“虚海在十二国的外围,一端是蓬莱,另一端是昆仑,我们刚刚通过的那个漩涡叫做蚀。十二国真正有水的是八国环绕之内的四个内海,青海、赤海、白海、黑海,它们才是真正有水的海洋。 ”
“哦”刘凡旭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已经将十二国的大致地理地形描摹出了一个基本轮廓。
她回头去找他们过来时通过的那个被骠骑称作蚀的东西,却发现它们已经消失了。
她皱着眉,伏低身体,凑近骠骑问道,
“呐,骠骑,既然这个世界并非完全封闭,我是说,之前那么多年,总会有人不小心来到这里,我应该并不是第一个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那么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们对待外来者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是像看待外星人一样看待她们?
骠骑顿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从蓬莱来的叫海客,从昆仑来的叫山客,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叫做蚀,蚀会带来灾难。 ”
所以说,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很友好,特别是在他们被赋予了特殊的灾难属性之后。
刘凡旭叹息一声,真是到了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啊,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如今她变成了那个被人讨厌排斥的外来者而已。
她用指尖戳了戳骠骑的脖颈,沮丧的追问,“嗨,骠骑,我应该这么问,十二国家里,哪个国家是对海客或山客友好的?”
“雁,”骠骑回答的非常干脆,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因为王和麒麟都是胎果,所以他们治理的国家对待外来者的态度和对待本地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不过,”
它不解的反问道,“你干嘛要这么问,你和王是朋友,你应该留在王身边才对。”
刘凡旭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明确回答她是否会留在阳子身边,毕竟她已经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君王,能不能留下,已经不是她刘凡旭说的算了。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她再次用指尖戳了戳骠骑的后背,问道,“忘记问了,雁离庆远不远?”
“毗邻。”骠骑不是很高兴的回答道,刘凡旭猜测它是以为她会丢下他们的王自己跑路。
不过,她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问了一个早该问的问题,“那么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蓬山!”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骠骑回答的内容再次变得很简略。
刘凡旭原本也以为只是这样,可是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它皮毛下的皮肤时,它身体极度紧绷的状态,让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连忙伏低身体,压低声音问道,
“骠骑?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追兵到了,台辅和王受到了袭击。”刘凡旭一听,立刻皱紧眉头说道,
“那我们去帮他们。”
骠骑摇摇头,很坚定的回答,“不,刚刚台辅让我带着你先走。他们能够解决。”
她楞了一下,随后轻轻垂下睫毛,心里翻滚着别样的情绪,她低喃着,
“嗨,骠骑,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王权都是通过天帝的天启下达,那么阳子又为什么会被人追杀?这很矛盾不是吗? ”
这整件事都透着古怪,她知道在她的生命还掌握在骠骑手里的时候,贸然说出这种带着怀疑色彩的话,会引起警戒或反噬。
她一边默默计算骠骑将她丢下去的概率,一边紧绷着身体观察着骠骑的反应从而推演它原本的目的。
只是,结果并不成功,她从骠骑的身上看不出丝毫阴谋被察觉的蛛丝马迹。
或者骠骑根本没有撒谎,它说的都是真的。于是刘凡旭动了动嘴唇,试探的开口,“骠骑,能够指示妖魔的都有什么人?”
骠骑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她声音里的猜忌,认真的回答,“麒麟,只有麒麟。”
麒麟?她的眼神渐渐变暗,只有麒麟吗?
她假设骠骑说的都是真实可靠的,那么在这个前提下,追杀阳子的必定是某个国家的麒麟。
但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为王的麒麟,追杀一个得到天启的王,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在这个被神注视着的世界里,麒麟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所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指示这个麒麟的王。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允许领土扩张,天帝必定制定了某种规则来限制这种事情的发生,那么这个王又为什么冒着被天帝惩罚的危险来伤害一个别国的王?
感觉十分没有道理的样子!
陷入苦恼思索状态的刘凡旭,只觉身下一阵颠簸,她赶紧抓紧手下的皮毛,嘴里惊呼一声稳住险些被撞飞的身体。
她刚要开口询问缘由,边在抬头的那瞬间,看到了一头体格格外庞大,面目非常狰狞的怪物,在这里被称为妖魔。
她不自觉的趴伏到骠骑的背上,小声确认道,“骠骑,它就是追兵吗?”
“是的,居然有伏兵,坐稳了!”
骠骑暴躁的低吼,它咧着锋利的牙齿凶猛的朝敌人扑去。
刘凡旭伏在它的背上,被颠得十分难受,但是她不敢有一丝抱怨,因为驮着她战斗已经非常辛苦,她不可以拖它的后腿。
所以她除了双手死死揪着它的皮毛外,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还能做些什么。在一阵又一阵剧烈的撞击后,刘凡旭被震得发麻的身体感到一阵倾斜。
她感受着手中失去的触感,猛的睁开眼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只能看到她离骠骑君越来越远的画面。
正在和敌人厮打着的骠骑,显然没有意识到它已经把她甩脱了。
因为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下落,所以骠骑不会来救她。
这种时刻,她居然还能理智的分析出这种事情,她都要为自己点蜡。
她在急速的下坠中,慢慢舒展开身体,因为下坠时卷起的狂风,眼前是在自己眼前狂魔乱舞的长发。
她伸手抚摸着这些在空中自由扭动的发丝,脑海里闪过的是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她闭上眼睛,任泪水从睫毛飞出向上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有着陆的那刻时,她后背上的剧烈疼痛一下子袭击了大脑,让她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昏厥了过去。
她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浸入骨髓的寒意肆无忌惮的袭来,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凡旭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只觉得眼皮十分沉重,身体一阵阵的剧痛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
但是即使是这种难过的情况,她依然觉得很高兴。
因为能够感觉的疼痛,证明她还活着,还没有死。
这真是一个再好没有的消息,对于此时的刘凡旭来说,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她强迫自己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在她认为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才让指尖动了一下之后,一切都似乎变得简单起来,她缓慢的掀开眼皮。
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她的眼睛一下接受不了光线的刺激,她微微眯起眼睛,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身边一阵嘈杂,有人在大声喊叫着什么,她听得恍恍惚惚。
大脑仍然没能摆脱混沌的状态,她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慢慢地才发现,不是她一直以来以为的雪白色墙壁,而是一种木质结构。
这种古色古香的建筑模式,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失去意识前的记忆。
是呢,她先是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和中岛阳子成为朋友,然后又被一来找中岛阳子的古怪男人带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尽管从那个骠骑嘴里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概况,但是仍然有许多让人疑惑的地方。
只是,她暂时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她扶着身下并不柔软的床铺,艰难的支起身体,这才发现她的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来这里时穿着的校服,而是一件汉服长衫。
她低头看着被包扎的很细致的手臂,以及并不能称之为床,而应该称之为榻的古式床铺。
这是被人救了吗?
刘凡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间风格偏向中国古式卧房的房间,却又与传统意义上的中国古式卧房不同,看起来更有几分病房的意味,可是又与她印象中的病房完全不同。
一时之间,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恰好在这个时候,房间的精致木门,那扇被雕刻上暗雕花纹的大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墨色汉式官服。
具体刘凡旭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款式,她对此并不是十分了解。
但是他高高束起的乌发上,插着一支玉簪,温润儒雅,配着他的气质,显得整个人说不出的风姿卓越。
单是这一项足可以忽略他相对平凡的容貌,刘凡旭对此人印象极好。
这个男人上前一步,儒雅多礼,他先是向她双手合拢慢慢一揖。
饶是对周礼不甚了解的刘凡旭,也知道这是悠久的汉民族最古老也是流传最久的礼数。
她连忙颔首回礼,并没有模仿他的动作,因为那样看起来会显得不伦不类。
男人在行礼之后,方才缓声自我介绍道:“在下朱正。”
刘凡旭看着这个男人将她目前的处境,做出了详尽的说明。
他的话条理分明,简洁易懂,很周到却又不会显得繁冗。
想必是个文章极好的学者,刘凡旭始终沉默着,对方也没有在意,大概这样的表现才是一个被卷入陌生世界的海客最正确的表现。
她不愿意将昏厥之前的事情,告诉第二个人,所以,她只能暂时按照他们脑补的那样,装作是一个被大海中偶然引发的蚀卷进来的无辜者。
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从这个男人说话的内容以及劝慰的语气可以听出,目前在这里被救助的海客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中岛阳子不在这里,刘凡旭的眉心轻蹙,也不知道阳子现在究竟怎么样,是已经到了蓬山还是和她一样中途出现变故,被扔到了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真是让人无比担忧的前景。
朱正见刘凡旭愁眉不展,主动询问她是否还有别的疑问,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了些关于庆的事。
得到想要的信息的刘凡旭,礼貌的向这位君子告谢。
等他离开后,她方才从榻上起身,走到房间的窗户前。
这间房临街,她站在这里恰好能够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虽然没有去过别的国家,但是从这里安详平和的生活气氛,也能想象出这个国家的富饶优渥。
这儿就是雁,距离巧国最近的码头乌号。
据说她是被从巧国驶向雁国的船只,在青海海面上捡到的。
当时因为已经在雁国的国境内,所以他们将她送进了这里。
“真是幸运啊!”刘凡旭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感叹。
因为伤势很快痊愈,刘凡旭也就没有再在医馆待下去,她换上这里的汉服襦裙,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从医馆出来后,按照朱正的介绍,径直前往官府登记身份信息,这样她就可以拿到合法的身份证明,领取生活津贴。
只是,刘凡旭走在街道上,耳边时不时有过往的百姓小声的谈话声。
并不是朱正说的那样——海客会对这里的语言感到完全的陌生,她尽管不能完全听懂他们的话,却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大致的意思,只不过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反而像是听到自己国家的一种方言那样,有些迷茫却并非完全陌生。
这很奇怪,而朱正也没道理在这件事上欺骗她,那么,就是她自己有什么问题是她没有搞清楚的。
说来也是,从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到现在又被带进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一连串的奇遇,已经不能仅仅说是偶然就可以解释的。
中国有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从前从来不信这种宿命论调,可是现如今,她经历过这些之后,反而无法肯定的反驳这样的观念。
敲开官府的大门,有一位面目慈爱的老人站在门边,她的身上穿着正式的官袍,尽管刘凡旭暂时认不出她的职位,但是看她的手势,她知道老人专门负责接引初来乍到的海客。
被老人带到一个貌似银行营业厅的地方,那里一排有五个窗口,刘凡旭走过去,坐到其中一个窗口前的椅子上。
窗口那边坐着一个身着汉式对襟长裙的女子,她的发髻端庄,脸上的笑容也是那种服务性质的官方微笑。
她抬手将桌子上的一个本子推过来,刘凡旭低头一看,那上面画着一道道的竖格,只是一眼,刘凡旭就明白,这是要用书法写字。
她看见在本子旁边有毛笔和砚台,抬手将毛笔夹在手指间,写下女子要求的姓名、联系地址、联系电话以及邮编。
刘凡旭的抬手将本子推回去,却见女子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她看着刘凡旭喃喃道“好漂亮的行书。”
刘凡旭低头看了眼自己写下的信息,抬头面向女子微笑道“多谢。”
拿着象征着被雁国认可的身份碟片,刘凡旭慢慢走出官府的大门。
她注视着繁忙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雁国百姓,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她垂下头思索片刻,随即转身再一次走进了官府大门。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登记海客信息,而是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份书记员的工作。
是的,她有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不仅如此她过目不忘的绝好记忆力以及极快的阅读速度都是她认为可以申请这份工作的资本,当然如果这里真的有这份工作的话。
事实上,刘凡旭做出这个尝试,不是一时兴起,她是分析过成功概率的。
所以,当她被破格录用,成为一名官府的实习书记员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