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34、第 34 章

　　仅仅只是远远的看着，陈娉姈的心态又开始破防起来。明明都是这个小村庄的人，怎么他躺在那里晒太阳的时候，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穷养和富养这两者的区别未免也太大了些，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农村的小孩，穿的衣服都没有布丁，头发也是茂密的黑。

　　陈娉姈用手扯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这两根麻花辫，发尾发叉不说颜色也是枯黄的。这个男孩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还生出了些嫉妒的小心思。她慢慢靠近这个躺在吊床上的男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以前的方如雪一直都是处在一个眉毛稀疏的状态，她也曾臭美的去买过什么眉毛生长液之类的鸡肋产品。

　　使用下来的结果当然是没有效果。

　　如今看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已经成为陈娉姈的方如雪还是忍不住会羡慕他的浓眉。

　　若不是碍于男女有别，以及对方还是个孩子，她肯定是要伸手去摸摸这位处在睡梦中的男孩子的，那一撮最让自己羡慕的眉毛了。

　　陈娉姈当然知道她现在这种偷窥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但是美色当前，要是惊醒了梦中人，那她可能就没办法继续欣赏美貌了。但是她逐渐发现，自己都快照射在对方的身体上的大半个日光给遮挡住了，男生依旧是一动不动。

　　陈娉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一如当初的陈娉姈一样被冻死了。一想到观赏美貌可能会成为杀人的嫌疑犯，那她就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

　　为了证明对方依然还是个会喘气的人，陈娉姈摇了摇他所躺着的吊床，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同学，同学，醒醒醒醒。”

　　当吊床上的人被她叫醒睁开眼睛之后，陈娉姈又像只受惊了兔子一样，赶紧往后蹦了一下，拉开距离。

　　吊床上的男生在睁眼之后，依靠着吊床的力量坐了起来，双脚踩稳地面之后，对这位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陌生人问道：“你是？”

　　“我是来找沈村长问些事情的，请问他在不在家。不好意思，我刚有敲门，但是没人应我，我见门开着，就自己走进来了。”陈娉姈把自己贸然闯进别人屋子里的这件事情先解释了一下，不然她又是进屋又是打扰别人睡觉还挺不礼貌的。

　　沈家栋点点头，但是他还挺好奇这个还没他家橱柜高的小女孩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村主任帮忙的，“你找我爸问事情，你这个年纪也有村主任才能解决的问题吗，你被你爸打啦，还是他们不让你上学，你想让我爸给你主持公道。”

　　“被打，我没有啊，我很好，我爸妈对我也很好。”陈娉姈不知道他是如何仅凭借着一面之缘就判断自己被家暴的，难不成在这个村里还有很多的小孩会受到这种不公的待遇。他既然是村主任的小孩，平日里肯定也会听父母谈论一些村子里的事情。

　　“我是想让沈主任帮我找一户人家，有困难找大人嘛。我想着沈主任既然是村里的主任想必对村里绝大部分的村民都很熟悉。让他帮我回忆一下有没有这户人家，应该是最快捷的办法。”

　　“但是我爸现在不在家，这个点他应该在村委会开会呢。”

　　“那好吧，谢谢你啊。那我改天再来吧。”意料之中的失败，陈娉姈也没把事情想的这般简单。她甚至都做好了即便是村主任也未必能帮她找到外婆的准备。

　　这里的通讯又不发达，又没有人口普查，也不是电脑全国联网一查，就能查到这个人的户籍地址。

　　沈家栋见她有些失落，直接从吊床上起身站起来，对着她说道：“这样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带你去村委会找我爸吧。”

　　“你没事吗，你刚才不还在睡觉？”

　　“那我刚才确实是在睡觉，但是不也被你给喊醒了吗，那我既然醒了，自然是睡不着了。我也不是特意要送你，我正好要去李爷爷家还本书，他家碰巧就在村委会旁边。”沈家栋已经算脾气够好的了，他昨晚熬夜看了一宿的书。今天眼瞅着太阳还挺好的，他就把自己做的吊床给弄出来打算晒晒太阳。还没眯到一个小时，就被吵醒，也没有对着吵醒他的人发脾气。

　　他们院子里的积雪，全都被他爸沈益章给用铁锹铲了起来堆成了一个小山包。他睡得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化雪的时候，地上的雪会在他身边慢慢挥发。

　　“李爷爷，李阳山吗，那可太巧了，我也正想去找李爷爷呢，昨天在他，哦不对，前天在他那里拿了药，但是昨天和今天也没见他出摊，我要给他药钱。”这日子一晃一天，陈娉姈都快忘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前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家栋惊讶于他们的目的地还挺一致的，“李爷爷脾气比较古怪，出摊也比较看心情。有时候即便是下着大雪，他也绝对会在，但是有时候即便天气好的不得了，他也不会出来。基本上，和八有关的时间，他都会出摊。也就是说，每个月的8号，18号，28号这三天，他是肯定会在的。”

　　陈娉姈跟着他的话随机点了点头，这脾气性格为人处世的方式确实挺特例独行的。八号还是他的幸运数字咧，逢八必发吗？

　　“跟你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名字。我叫沈家栋，你呢？”沈家栋之所以跟她可以说半天完全是觉得她竟然没嫌弃李阳山的脾气古怪不好相处，还肯孤身一人去给他送药钱。一般情况下，李爷爷的身边除了跟他年纪相仿的老人之外，就是找他查看疑难杂症的病人。

　　沈家栋与李阳山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娃对他如此惦记。以往不论是放学的人流量大的时间，还是周末一群人约着玩耍，都会离他老阳头的摊子远远的，把他视若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沈家栋，原来你就是沈家栋啊，你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啊。”原来他就是周若华口中的学霸沈家栋啊，怪不得说话有理有条。

　　“我是沈家栋这件事情让你很震惊吗，你认为沈家栋不应该长我这个样子吗？”

　　确实挺震惊的，脑子好就算了，还长得好。陈娉姈还指望着对方给自己带路呢，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就这么傻乎乎的讲出来，“我只是觉得闻名不如见面，你在我们同学口中，是可以上一中的好学生。我心目中的好学生，这个时间点应该都会在看书吧。”

　　“那你心目中的好学生未免也太单一了点，好学生也可以半夜苦读，白天补眠啊。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说你名字。”

　　“我叫陈娉姈，现就读于陈家村小学五年级 ”

　　“娉，是娉礼的娉吗，玲是铃铛的铃吗？”

　　“娉对了，姈是女姈姈。”

　　“美人眉宇定疏朗,才许缥缈而娉姈。”

　　“你是陈老师的女儿，你妹妹叫陈零露。”
　　“藻井浮花共陵乱，玉阶零露相裴回。”

　　“之前陈老师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有提到他女儿的名字都是取自古诗词。”

　　“那我倒是很想问问你，我姐姐陈子娴的名字取自哪首诗？”名字从诗里来一听确实能唬住人，觉得很有才华很有文化。但是在农村起如此不接地气的名字，就显得有些卖弄了。

　　不说什么别人家都还在喊二丫大丫，女孩子大多涉及的名字，当以梅兰竹菊为首。

　　“你姐姐出生的时候，陈老师好像还没有进学校，不过他说了，子娴意为娴静安静，文雅端庄之意。他对你们姐妹的期许就是美好漂亮，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有些词对于女孩子是美好的祝福，有些亦是沉重的束缚。

　　陈娉姈听着沈家栋一口一个陈老师的叫着，想来他确实是一个听话听讲的好孩子，连自己老师取的名字都记忆深刻。

　　她因有着曾经的老师的女儿身份，沈家栋对她的态度又亲近了三分。在陈娉姈固有的印象里，他们学校的学霸都是高冷且不太爱搭理人的那种性格。怎的，今天碰到的学霸这般的擅长说话的艺术。

　　难不成是他被夸大其词了，他其实也没有那么聪明。还是说，她对于学霸的印象又过于刻板了些。

　　事情比陈娉姈想象的要再顺利一点，等他们两个人艰难的在风的陪伴下走到沈益章开会的地方的时候。他们的会已经结束了，人都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若不是沈家栋眼睛特别尖的发现了沈益章，陈娉姈独自前来的话肯定连谁是村主任都不知道。

　　“爸，爸，我在这。”沈家栋一看到自己的父亲出来，就积极的朝着他招手。

　　沈益章听见儿子的呼喊看到他的人影之后，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朝着陈娉姈他们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他手上还拿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支笔，想来是刚才开会的时候有做记录。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跑来找我，是不是你妈来叫你喊我回家吃饭了？”

　　“不是，我妈她去姥姥家了，今天中午咱家没饭吃，要吃只能我给你做了。”

　　“你做的饭我能吃吗，水放的那么少。我是喜欢吃锅巴，但是不喜欢吃黑漆漆的锅巴啊。这女娃我第一次见啊，是你同学吗？”沈益章一听到儿子要下厨房，赶紧摇头让他彻底打消念头。看见一旁没有开口说话的陈娉姈，他主动问起对方的身份。

　　“沈主任好，我不是他同学。我来是想问您一点事情，不知道您现在有空吗？”陈娉姈也很难解释她和沈家栋此刻算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同学，也更算不上朋友。

　　“有空有空，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为村民服务不就是我们这些村干部存在的意义吗。你年纪虽然小，但也是我们村的村民，自然也是我们要保护的一员。”

　　“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啊？”如果是隐私问题，那沈家栋确实要离远一点。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想问问主任知不知道咱们村有没有一户人家里的女儿叫做方倩荣的，今年十九岁。或者是二十岁的方良。”这是陈娉姈来这里之后第三次跟人打听她姥姥姥爷的下落，也是她觉得自己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沈益章，对方同样也感受到了她的迫切，但是沈益章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就更别说骗小孩了。

　　虽然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回答知道，对于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来说很重要，会让她很开心。

　　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骗小孩不好。

　　沈益章摇了摇头对其说道：“你只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名字吗，有没有他们父母的名字，或者是父母的父母的名字。这样我或许还能再多回忆回忆。”

　　“不知道，我不知道。”陈娉姈只知道自己妈妈的上一辈的名字，要再姥姥的上一辈，他们还真就没提过。

　　“咱们村姓方的人家有，但是不多。我记忆里没有你说的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咱们隔壁村倒是有个方家村，里面的人大多都姓方，你等我下次去别的村里开会的时候，帮你问问他们村的干部。”

　　“那您什么时候去隔壁村开会啊？”

　　“就明天，明天就去了。你这小姑娘性子还挺急的，我要是真打听到了这户人家，我去哪告诉你啊？”

　　还没等陈娉姈开口，沈家栋就抢先一步说道：“爸，您先告诉我，我知道去哪找她。”

　　沈益章就没见自己儿子这么积极过，之前考试拿双百，自己和他妈夸赞他，他都没有现在这么激动。再说了这丫头，不是他同学，又是第一次见，至于这么仗义吗？

　　“你小子这么积极做什么，你明天下午不又要去学校了，你瞎给自己乱揽什么活。你有时间传话吗你。”

　　“谢谢你，沈家栋同学。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跑腿受累。”不就是再等一天而已，陈娉姈等的了。

　　若不是现在的身份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同沈主任一起去开会。

　　她必然是要亲自去一趟方家村的。

　　她知道跟沈益章说自己的名字，对方可能都不知道她是谁，只能自报家门了，“沈主任，谢谢您愿意帮忙。我爸爸是陈茂盛，我现在就读陈家村小学五年级。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可以明天傍晚的时候，再去您家，找您。”

　　“原来你是陈老师的女儿啊，那你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啊，我听村里人说，你妈妈前天已经生产了是吧。恭喜啊，恭喜。”沈益章刚还琢磨着这个小姑娘看见自己怎么一点怯生生的模样都没有。

　　明明才刚刚到自己腰这边高，却一点都不怕生，说话有条不紊又有礼貌，现在想来还是陈老师教的好。

　　“嗯，谢谢你的祝福。我是老二。”

　　“她叫陈娉姈，姐姐叫陈子娴。她妹妹叫陈零露，新出生的弟弟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想来肯定也是会以诗为名吧。”

　　“沈家栋，你小子把人家姐妹的名字打听的倒是挺清楚的啊。你查户口比我这个村主任还厉害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话，莫名的有些多呢。”沈益章看着自家儿子这不要钱的样子，只觉得儿大不由爹。

　　“主任，我就不打扰您继续工作了，我先走了啊。我的事情就麻烦您上心了。”陈娉姈也不知道之前沈家栋说话有多密集，但是今天人家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是他爹嫌自己的存在有些碍眼，那先闪总是没错的。

　　“好好好，你走吧，一有消息我就去你家通知你。”

　　“那爸我也先走了啊，你去开你的会吧。”沈家栋见陈娉姈要走也急着跟自己的爹告别。

　　“会都开完了小子，我这就要回家了，咱们俩顺路。”

　　“不顺路不顺路，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李爷爷家还书呢。她正好也去找李爷爷。”

　　沈益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养大的小子，就这么无情的用不顺路的借口抛弃自己，追随其他女孩子的背影而去。

　　此刻，唯有萧瑟的寒风，能与他孤寂的身影作陪。